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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6 有心之画无心之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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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不愧是大家族,人手众多,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宴席场地转眼就布置满了各种佳肴。皇上和太后跟着也就入席了,倒是皇后不知为何来得晚了一些而且脸露出疲态。
说是陈家迎驾摆出的家宴,参与者自然是小范围的,而且顾及在场的宫中女眷,陈家仅仅有当代家主一个外男在场,其余的都是陈家的夫人小姐们。芳妃看了看在场打扮得比过年还花哨的年轻小姐们,然后扫了扫皇家这边的五阿哥,这帮女人难道不知道这位是个娶谁谁死的扫把星吗?还是被他郡王的身份吸引住了连命都不要了?
五阿哥现在虽然没有独立开府还住在景阳宫,却已经是有一个荣郡王的身份了,是皇上南巡出发的时候随口封的,眼下皇上成年的皇子不是被过继出去了就是实在体弱不成才,五阿哥是硕果仅存的壮苗,更妙的是他至今没有嫡福晋和侧福晋。芳妃这个看过历史的知道皇上会遗传太后的长寿体质一口气活到将近九十,可是外人不知道啊?按照康熙爷和雍正活到的岁数来看,今年五十出头的皇上储君的选择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如果打扮漂亮点被五阿哥看上,给个郡王做妾是委屈了点,但是等五阿哥即位后,在潜邸的妾也都是宫里的娘娘,对汉人女子来说是天大的福分。
芳妃可惜这些女人压错了宝,这几年在宫里她也看明白了,现在这个五阿哥永琪在皇子中算是出挑的,才华倒是够,但是心性一直不够成熟行动总为一时情感所左右。现今皇上虽然比之上上辈子那个也感性化了一些,脑子却是清楚的,五阿哥永琪二十岁了,已经定型,培养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当杀伐决断的领导者他还不如再生一个。如今随便就封了个荣郡王给永琪,其实就是一个信号,皇上已经放弃了他做储君。“荣”听起来多么好的一个字,可惜芳嫔知道,皇上捡封号的时候都很主观,感觉那位魏佳氏温柔美好,就用了“令”,感觉自己是个长得漂亮让他感觉美好的妃子,就用了“芳”,浑然不觉芳和令都有美好的意思有点用词重复;那么扔给五阿哥的这个“荣”字也就是感觉他有富贵就够了,而且他的生母愉妃出身不错,他也够得上高贵。
不管别人怎么想,该热闹的事情一个也没落下,宴席用了大半大家开始说话的时候,众星捧月一般四位玉人走到宴席正中开始表演。
琴棋书画果然名不虚传,芳妃尽管知道她们会怎么演却也目不转睛地看。
和记忆里的场景稍有不同的是,知画虽然还是边跳舞边在屏风上作画,却只画了一幅。刚刚还怀疑为什么场地中间只有一扇白屏风的芳妃也就能确定了:比原著时间早了一年多,知画还做不到同时画那么多画。
知画画的东西也不再是什么梅兰竹菊,只是一幅翠竹,画笔和绸带灵巧地翻飞让人赏心悦目,但是看着看着芳妃就看出来一些别扭的地方。也许是刚刚联想过陈知画的心理,芳妃看见她给竹子上色时刻意把它们画成湘妃竹心里就不痛快。湘妃竹的典故就是自己上上辈子都知道,娥皇女英姐妹共嫁一夫。这陈知画是自己堂妹,长相又很像,她现在画湘妃竹时未尝没有别的心思。
“好!好!朕刚到海宁就听闻海宁陈家是诗礼之家,四位小姐琴棋书画功力精深,今日一见果然当得起这个赞啊。”皇上对着陈家家主就是一顿地夸赞,芳妃注意到了陈知画脸上的红晕。
陈家家主行礼谢恩,然后皇上问他:“这样才华出众的姑娘们可有婚配了?”
陈家家主答:“蒙皇上关心,四位小女除四女知画年纪尚小未曾定亲外,都有人家了。”
“知画,就是边跳舞边画画的那个吧,刚刚皇额娘还和朕说这样灵巧的姑娘很难得啊。”皇上说完这句话后,太后已经站起来了,对着陈家家主说道:“你这个女儿哀家很喜欢,想让她呆在哀家身边几天说说话解解闷,她不是还没有人家吗?哀家会帮她做主,你看可好?”
皇太后用商量的语气说话,海宁陈家家主已经惶恐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了,他怎么敢说半个“不”字?太后要她的女儿伴驾是天大的福分,就算太后不说给她找什么好姻缘,太后夸奖过的女儿也必定能嫁个好人家,说不定......那边太后最宠着的五阿哥可还没有福晋。
陈知画听到太后的话之后心中也是一喜,可是眼神稍微偏过去,皇上的目光却不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知画心中有些诧异,自己和堂姐长相如此相似,皇上就算是好奇也要多看自己两眼,可眼下他连问一句都没问,反倒是皇太后关注了自己。
芳妃也不明白这一点,皇上和陈家家主夸了他四个女儿一句之后就不再看四女,包括那位和自己长相几乎十成相似的陈知画在内,仿佛他完全不感兴趣。皇上向前走了几步,旁边的人一开始还以为他看着的是弹琴的陈知琴小姐,但是他又一步一步地向前,直视着陈知琴的后面。
琴棋书画表演当然不能干巴巴地只有四个小姐上手,尤其是琴,没有伴奏的琴在热闹的宴席表演上肯定不出彩。当然,伴奏的乐师不能干扰小姐的风采,所以陈知琴身后有扇彩绘丝绸屏风,挡着后面一些伴奏的乐师。
此时阳光恰好斜斜地照出了屏风后面的人影,可以看出陈知琴身后的五名乐师的大体轮廓,其中一个女性似乎是捧着琵琶一类的乐器,皇上看的就是这个女子的身影。
“这屏风后的乐师都是府上的人吗?朕爱音律,可是从未听到过今天这么见功力的一手琵琶。”皇上终于说出了他直走上前看都没多看陈知画的理由,原来是被刚刚伴奏的琵琶吸引住了。
芳妃懂得音律,刚刚四位小姐表演的时候她能听得出来,陈知琴的琴艺远在水准之上,以她十八岁的年龄来说是很难得的,但是伴奏的乐师声音中这弹琵琶的声音虽然不大,在懂得音乐奥妙的人耳中却明显比所有其他的音都显得优美,就是上上辈子自己当贵妃的时候听的江南最著名乐师的琵琶也少了她弹出来的这份柔美。按理说乐师伴奏只是小姐演奏的陪衬,这琵琶师傅算是逾矩了,可是芳妃明白,不是这琵琶师傅故意弹得比小姐凸出,而是水准本就远超,掩盖是掩盖不住的。当然,也可能是这位女乐师性格中有刚烈之处,不愿故意扮拙。
当今圣上到晚年自称十全老人,这个全自然包括音乐,他对艺术的热爱芳妃体会甚深,这个乐师的水准比宫里的还强一大截,皇上欣赏她了,说不定这次表演她直接就飞黄腾达从给个小姐当伴奏直接变成宫廷乐师。
皇上走近并且说话了,屏风后面的人自然也就不能还坐着那里准备奏乐,旁边早有陈府下人把屏风搬开。
屏风搬开后,那琵琶高绝的女乐师也就露出了真容。
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惊艳。
芳嫔是惊艳之余惊讶她的年轻。
原本以为那极有意境的琵琶声至少是要有二十年苦功的人才能弹出来,可是眼前这位女乐师的年龄大大低于她的预期,看她不施多少脂粉的脸,“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不,顶多十六七岁而已,而且她的容貌中艳丽和清纯完美地融合了,除了香妃之外芳妃还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不,香妃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气,这女子多了一分鲜活三分灵气,甚至隐隐透出几分不逊于宫中妃嫔的贵气......江南真的是养美女的地方啊,芳妃感叹间,脑袋里出现了四个闪光的字“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