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狗》菠ro蜂蜜

2、第二章

　　颜兮回屋帮着莉莉喂了猫之后让莉莉别做她的午饭，莉莉问她是不是不舒服，颜兮没有回答就转身上了二楼房间。

　　“颜姐好像很生气。”

　　莉莉打开对着后院的窗户，一边摘菜一边找李铭说话，李铭一边倒狗粮一边回莉莉，说颜兮不是生气。
　　“像陆先生这样的人那么多，颜姐从来没生气过，她是因为肉肉被领养了才难过。这两个月，每次有人带走一只小家伙，颜姐都会难过。”

　　“啊？啊！”

　　确实是这样。
　　可要换做之前，每送养出去一只小可爱，颜兮都会高兴好几天。自从关站公告发出去后，站里的43只狗和86只猫被不少好心人领养了快一半，颜兮却越来越不开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剩下这些迟迟没人愿意领养的猫狗们发愁，毕竟它们不是颜值不够吸引人，就是病或者残得太厉害。
　　就像肉肉，一条前腿截了一半，又因为眼睛发炎太久摘掉了一边眼球，天气冷还容易犯鼻支，半年多了都没人领养。

　　莉莉忍不住回头，但是她在屋后的厨房里，根本看不到前院。

　　“其实陆先生人还挺好的。”
　　李铭想了想，也点了个头。

　　坐在床边地毯上的颜兮却不这么想。
　　她会那么讨厌陆雁栖，其实是因为她在拒绝他时感觉到他的那份纯粹，她不明白陆雁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气质，但它确实存在，而且不断地在拷问她。

　　她垂头盯着地毯上摆放的两个她亲手缝制的猫狗玩偶，内心越来越煎熬烦躁，只好起身去开窗透气。

　　颜兮的房间正对着院门，一走到窗边就看到陆雁栖那辆车还停在门口。

　　“人呢？”
　　颜兮推开窗勾头四处寻找却没看到人，但她听到了锤钉子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救助站的招牌后刚好冒出个脑袋。

　　陆雁栖被那块招牌嘲笑后就更来劲了，而肉肉因为饿了一直叫，他只能把它放在车头倒了猫粮让它先吃着。
　　他在肉肉吃饭的时候不停踱步思考要怎么挽回颜兮对他的不好印象，而那块招牌则在狂风作用下吵得更厉害，陆雁栖实在受不了，从车上拿出工具箱就开始修理它。

　　陆雁栖很快将招牌固定好，肉肉也刚好吃完饭开始舔毛，看着自己的杰作，他一个开心就把肉肉薅下来抱着在招牌前拍亲子照。

　　颜兮目睹了这个过程的后半段，她没有出声喝止，因为她知道陆雁栖没离开多半是因为脾气和吨位一样大的肉肉。

　　她以为陆雁栖拍完就会走，谁知道他突然转过身来对她露出灿烂的微笑。

　　寒潮在今天早上降临这座城市，空旷荒凉连杂草都开始枯萎的郊外，陆雁栖因为穿得单薄，将拉链拉到最高还是被吹到瑟瑟发抖。
　　尽管冷到缩脖子，他依旧咧嘴露出八颗牙齿朝颜兮招手，然后抱着肉肉沿着木栅栏巡逻，检查栅栏是否牢固。

　　颜兮被陆雁栖比她这个站长还上心的样子气笑，她叉着腰半天不知道骂什么，只好喊陆雁栖赶紧离开不然她就报警。

　　这个威胁在陆雁栖听来无关痛痒，他依旧对颜兮笑，在颜兮看来陆雁栖就像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欠揍的模样让她握紧了窗框。

　　只是陆雁栖的得意只持续了几秒，当栅栏另一边突然出现一只黄白色土狗后，他的脸色霎时变白。

　　他的表情变化实在太大，颜兮很难不注意到他放大的瞳孔，也因此判断出陆雁栖很怕狗，而且是有心里阴影的那种恐惧。

　　“大黄，回来。”
　　大黄听到颜兮声音立马回头冲二楼的颜兮摇尾巴，欢快地叫了几声，可它的叫声却唤起了陆雁栖最可怕的回忆。

　　“不要跑。”
　　颜兮见陆雁栖转身连忙大声提醒他，可陆雁栖被大黄的叫声吓到脑瓜子嗡嗡响，根本听不到颜兮的声音，抱紧了怀里的肉肉拔腿就跑。

　　以为陆雁栖是外来入侵者的大黄冲着栅栏外吠了一声，直接跃过栅栏去追他。

　　“啊啊啊啊啊！”
　　陆雁栖边跑边喊，他个子高腿很长跑得很快，但大黄速度更快，紧紧跟在他身后，颜兮看着奔跑在荒野上逐渐变小的黑色身影，疾步下楼出了院子追上去。

　　大黄带头越狱后，其他狗陆续从后院钻进来前院，大黄的叫声像是给它们下了指令，除了腿短跳不过去的，其它狗都跟着跃了出去。

　　颜兮追到一公里外的大树下时，陆雁栖正被十几只大狗围着，一米八六的大高个无助地瘫坐在地上，嘴唇毫无血色，眼角甚至挂着眼泪。

　　颜兮把狗狗们驱散开，确认陆雁栖没有被狗咬后松了口气，蹲到他面前检查他的情况。
　　“你，还好吗？”

　　陆雁栖浑身颤抖，一点都不好。

　　在颜兮的注视下他半晌才抬起头，眼角泛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和他刚刚签支票时的神气模样判若两人。

　　很可怜，但颜兮忍不住想笑。

　　李铭和赵莉莉也跟着来了，听到他们的声音陆雁栖连忙拉过颜兮挡住自己，颜兮憋住笑，回头喊李铭他们把狗带回去，还对他们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他们本来只有担心，经颜兮这么一提醒反而乐了，但在颜兮眼神的催促下，他们还是先把狗带回救助站后院关起来，还让它们乖乖的别出声。

　　等人和狗都走后，颜兮才轻拍陆雁栖的肩膀。
　　“能站起来吗？”

　　陆雁栖抓紧她的手臂，身体前倾，两人虽然没有贴在一起，但从侧面看就像陆雁栖的头就快埋到颜兮肩膀里。

　　很明显，腿软，站不起来。

　　陆雁栖身子还在发抖，抓住颜兮手臂的力气却很大，两人虽然靠的近，颜兮却没有觉得被冒犯。

　　她认为陆雁栖会被吓成这样，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自己，怪不了突然冒出来的大黄，但作为大黄的主人，她多少得表示点歉意。
　　颜兮留了下来陪着陆雁栖。

　　陆雁栖的头没有意识地往前靠，他的发质偏硬，只是擦过颜兮的脖子却扎得她发痒，颜兮也因此闻到一股清冽的雪松香味。

　　颜兮喜欢这个味道，这是陆雁栖身上唯一不让她讨厌的点，陆雁栖也很喜欢颜兮衣服上淡淡的花香，和她轻拍他的手一样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颜兮一边拍一边轻声安慰他：“别怕，狗已经走了。”
　　陆雁栖咬牙，不是怕的问题，是丢脸。

　　他用了将近十分钟才鼓起勇气，一把放开颜兮，噌一声起身背对着她。

　　颜兮也站起身，等腿上麻劲过了她就直接转身回基地没有喊陆雁栖，她想陆雁栖需要缓冲尴尬的空间。
　　只是走出几十米后，她还是忍不住回头，陆雁栖依旧一动不动，衣服裤子上沾满了枯草落叶。

　　陆雁栖在颜兮他们吃完午饭后才从外面回来，脸被吹得发白嘴唇也冷到发紫，颜兮连忙拿了毯子让他披上给他倒热水。

　　怕李铭和莉莉留在这里会更伤陆雁栖的自尊，颜兮便让他们先去后院，关门的时候听到陆雁栖低声问他怀里的肉肉：“为什么不帮我赶走那些狗。”

　　“噗嗤。”
　　颜兮终于憋不住，要是站里的小花或者三三还有可能，肉肉，它不丢下陆雁栖就已经不错了。

　　虽然颜兮及时捂住嘴，声音却已经漏了出去。

　　“……”
　　丢脸丢大发的陆雁栖眼神幽怨，扁嘴无声控诉颜兮怎么可以笑他，他越委屈巴巴，颜兮反而越止不住笑容。
　　活该，让你走你不走。

　　刚刚为了追陆雁栖，颜兮夹起来的头发有不少从夹子里溜出来垂在耳边，衬的她皮肤更加雪白，难得开怀的笑容则为她清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明艳。
　　她的美丽驱散了陆雁栖因为被狗追而产生的窘迫和后怕，直接从吓呆变成看呆。

　　即使每天和猫狗相处干着脏活累活，颜兮依旧保持一份得体的精致，她天生丽质，略施粉黛更能凸显她优越的五官。

　　颜兮从小便知道她的长相会给她带来好处，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她却开始觉得烦恼，此刻更是觉得坏处多多。
　　她实在没想到陆雁栖这个时候还色心不死。

　　本来想开导一下陆雁栖怕狗其实是一种心理障碍，但看他眼睛又开始不安分，颜兮心下一怒，收起这份好意开始赶人。

　　“陆先生，你好一些了吗？”

　　陆雁栖听出了颜兮语气的转变，他看着颜兮蹙起的眉头，突然心生一计，捏了捏肉肉的腮，回了一句还没。

　　想赶他走，没那么容易。

　　陆雁栖放下肉肉，眼神一凛，将刚刚颜兮塞回他口袋里的支票拿出来拍在桌面上。
　　他拍桌子的力气不大，颜兮没有被吓到，而是盯着陆雁栖手掌下露出的支票一角，心想这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陆先生，你……”

　　颜兮话没说完陆雁栖就抢过她话头，听完后颜兮的想法再次坚定，陆雁栖就是个无赖。

　　她没有让陆雁栖重复那句你要对我负责，而是转头去看把屋内和后院隔绝起来的后门。
　　意思很明显，再不走她就放狗了。

　　陆雁栖立马察觉出颜兮的心思，没等颜兮回头就起身闪到颜兮面前，速度快到颜兮措手不及，她反应过来想站起身，却被陆雁栖双手围住，困在他和桌子之间。

　　陆雁栖双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盯着颜兮的双眼。
　　颜兮反瞪他：“陆雁栖，你想做什么？”

　　听到颜兮连名带姓地喊他，陆雁栖反而觉得顺耳，这比陆先生好听多了。
　　但他更想听颜兮喊他的名字。
　　颜兮，雁栖，他们两人的名字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陆雁栖自我脑补出一对贤伉俪，被他圈住的颜兮却已经不耐烦到极点，她伸手去推陆雁栖，却感觉像在推一座山。

　　因为实在推不动，她咬紧了后槽牙，用最后的礼貌问陆雁栖到底想做什么。
　　“你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不，我是认真的。”

　　答非所问。
　　颜兮的怒气值因为这个回答持续上升，她开始用目光搜索离她最近的武器。

　　陆雁栖低下身子想离她更近些，刚刚他是想拦着颜兮放狗赶他，但是一靠近她闻到她的发香，他的想法就变了，他现在不止想赖她让她收下支票，还想赖点别的。

　　颜兮连骂了两遍陆雁栖有病，陆雁栖却觉得颜兮骂他骂得对，他今天确实有点犯病，犯轴。
　　昨晚回家吃饭刚被他妈妈捏着耳朵骂他是个犟种，因为他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觉得没意思，可从早上见到颜兮第一眼，他就开始在想要买什么钻戒向颜兮求婚。
　　这样子不是病了是什么。

　　陆雁栖被自己逗笑，颜兮看到他被骂反而笑得开心，内心突然响起警铃。
　　她想到了上个月城南那个救助站发生的事。

　　有个变态领养了三只猫后就开始虐待它们，在虐猫群发的视频被卧底在群里的好心人发出来后，站长报了警把猫抢回，其中一只奄奄一息，当晚就过世了。
　　陆雁栖这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样子，和那个站长形容的很像，嘴上说着爱猫一定要领养，回到家了就原形毕露以虐猫为乐。

　　肉肉的上一个主人虽然不是虐猫变态，和女朋友分手后却脆弱到想要自残，还不小心伤到了肉肉的眼睛，肉肉也因此跑出家里被车子辗断一条腿。

　　不行，她不能让肉肉再次承受那种痛苦。

　　颜兮身子一矮想要从陆雁栖手下钻出去，常年练拳的陆雁栖反应很快，左手离开桌面往下从背后搂住了颜兮的腰。

　　他身上那股松木清香再次钻进颜兮鼻子里，这次颜兮只觉得恐慌，她眼神不安闪烁，抬头对上陆雁栖的眼神。

　　陆雁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他是考虑到如果突然和颜兮表白会太突兀才自己笑自己，颜兮却觉得他不怀好意。

　　她快速想着应对的方法。

　　虽然陆雁栖困着她，但没有捂住她嘴巴。

　　“莉莉，李铭。”
　　颜兮高声喊他们，本就贴在后门门缝偷听的两人听到后一秒开门进来，看到陆雁栖和颜兮姿势暧昧两人不约而同抽气。

　　后门被打开，陆雁栖身上力气立马卸了一半，颜兮感觉出陆雁栖搂着她腰的力气变小，连忙用力一推，陆雁栖一个趔趄往后，颜兮赶紧跑到李铭身后。

　　“李铭，抓住他，莉莉，赶紧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