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员工[无限]》逢仙

4、第四章

　　最后其他人各自散去，剩下四个人四个决定一起探索一下居民楼。

　　四人走过第一层，每层有八户，一共九层，这些门风格统一，深深嵌在墙壁里，黑沉沉的像一座座无名的墓碑。

　　有的房间挂着门牌号有些却空空如也，没有门牌号的房间，都紧紧关闭着，没有锁孔，从外部如不使用特殊手法无法打开。

　　“这些目前无法判断是不是无主的空置房，如果想要探索里面我建议是谨慎一点，先不要。”作为老手的赵智嵘分析道，“那些有门牌号的房间就像是需要注意的NPC，可能会触发特殊剧情，这样的模式的确很像是【游戏】。”

　　“但是这个【游戏】会死人。”

　　“有的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有的可能被同化成副本里npc，又或者变成诡异。”

　　“这些人变成诡异后性情也会变得和之前差别很大，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了这样的，最好是不要拿原来的一套相处模式对它。”

　　白喜一边记下赵智嵘的经验之谈，一边跟在后面，一行人沿着楼梯转身上了四楼。

　　四楼的布局和其他楼层如出一辙，过道没有装灯，只有走廊两边尽头墙壁上凿开方形的窗口，没有玻璃遮挡，风和光线一起灌进来。

　　穿过雨幕的光也随之呈现出不详的红，将长长的过道笼罩在血色中。

　　没有铺地砖也没有刷漆的地面保持着最原始的状态，坑坑洼洼，一步下去尘灰飞扬，偶尔还能感受到奇形怪状的石子咯在脚底。

　　赵智嵘停下讲解，将分散的注意力收拢，转而投向周围寻找线索。

　　一颗石子无意间被鞋子踢飞，轨迹受到地面凹凸的影响，歪歪扭扭地滚进红到近乎发黑的暗色深处。
　　安静的过道，这一点细微的声音清晰地被放大。

　　“碰——”
　　就像是人被激怒后用拳头砸在铁门上，皮肉与金属制品碰撞产生的声音，携带着挥拳者难以抑制的情绪。

　　一声近距离的震响惊得过道上的几人齐齐望去。

　　走廊里的一扇门被人从里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门上挂着404的牌，位置是白喜屋子的正下方。

　　白喜没想到见到楼下的邻居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门缝仅开半掌宽的距离，门后是浓稠到半点光亮都无的黑暗，半张脸透过缝隙，露出浑浊发黄、布满血丝的眼珠子。

　　眼白几乎占据了眼珠大部分面积，只留下针尖似的瞳孔，像直直对住靶心的瞄准器，死死地绞在几人身上。

　　疯狂。
　　那半张脸明明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白喜却能看到这个词在可视化。

　　察觉到白喜等人的视线，又是“碰”的一声响，门在他们面前重重带上，那半张安静又扭曲的脸跟着一起消失在门口。

　　赵智嵘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伸手指指脚下，示意大家动作轻缓一些。

　　接下来，他们的行动就需要更加小心了，尽量避免无意间制造出引人注意的噪音。

　　脚步凌乱细碎，缓慢朝楼梯间的方向移去。

　　白喜提着裤脚，时不时低头注意地面情况。

　　不知不觉白喜发现脚步声只剩下自己的了。

　　“……”

　　恐怖片的套路告诉她，一般有人落单不出意外这个人要出意外了。

　　白喜其实挺喜欢看恐怖片的，看的过程也不会产生多少惊吓的感觉，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胆子算大，但是现在她清楚认识到，在幕布外面看恐怖片和身临其境感受恐怖片，完全是两种概念。

　　面前的其他玩家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楼梯间以及走廊两边的窗。

　　只有自己在黑漆漆的过道，前面一座电梯。

　　【规则二】■■小区未安装电梯。

　　白喜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冰冷的高大物体制止——她的后背撞上一堵墙。

　　茫然无措地抬首打量周围环境，白喜的心跳激得慢了半拍。
　　她不知道自己是违反了哪条规则。

　　白喜定了定神，打开手机，在刚进入不久的聊天群里发消息。

　　“你们在哪?”
　　“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困住了。”
　　“……”

　　一条条询问的信息发出，但是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复自己，群聊里所有人都显示为离线状态。

　　白喜握着手机打字的手慢慢垂下。

　　“叮——”
　　白喜再抬头，面前的电梯门已经自动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又光洁明亮，像是在邀请白喜走进去。

　　门的距离也肉眼可见地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哒哒哒——

　　死寂黑暗里似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

　　朝着白喜的方向走来，然后走到一定距离，黑影忽然顿住，以一种更快的速度靠近。

　　逃！！！

　　求生的本能一瞬间拉响警报，白喜几乎是同时间转身拔腿就跑。明明是走廊的距离并不远，可但是却感觉像是被拉伸，密闭的延长空间里，四四方方的世界仿佛旋转起来，带来极具感官刺激的眩晕。

　　也不知道究竟跑出去多远，小腿像是灌铅般越来越沉重，鞋底一下又一下闷闷地踏在地上。

　　本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停住，惊悸和战栗的喘息随着恐惧一起被遏制在喉咙里。

　　她回头看，黑影停在了电梯门口，它辨认不出性别，只觉得很高很瘦，一身宽大的黑色T恤，黑裤黑靴，黑色及肩短发层次凌乱，掩映着大部分的脸，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毫无血色，光打在它身上，影子蓬成巨大且扭曲的阴影。

　　它似乎没有继续追自己的意思，朝自己摆了摆略显干瘦的手，然后转身面向电梯。

　　刚刚还正常的电梯里大片大片的污血从电梯内部，从轿厢和电梯井的间隔里涌流出来，像无数条蠕动的软体生物滩在地面、墙壁、乃至天花板上。

　　即使隔着很长的距离，白喜鼻腔里也盈满能够让人干呕的脓血腥臭。

　　那长条的黑影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足上的黑靴稳稳踩在污血上。

　　地上的污血发出一声尖利的，完全不像是人能发出的痛苦惨叫，叫声在走廊里回荡，只余细细的类似吸气的响动。

　　污血像是可以思考的物种，出于对黑影的忌惮，咕叽咕叽慢慢缩回电梯里，不再试图和黑影对抗。

　　没有障碍，黑影顺利从容地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也带走全部的光。

　　白喜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个回廊里，像是一只被困在迷宫里的实验鼠。

　　刚刚的剧烈奔跑已经让白喜身心俱疲，她坐在地上简单休息了一下，体力补充得差不多后，她扶着墙壁慢慢爬起来。

　　点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只手举着，另一只手的手掌贴上墙摸索，然后顺着墙壁，一点点挪动，平滑的墙面向突出的起伏过度，触感可以分辨出她摸到了一扇门。

　　但这扇门没有门锁，也没有猫眼，门与墙壁间紧密得好似没有空隙，想要撬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白喜拍了拍门。

　　拍门声闷闷的，像拍在光滑平整的石头上，掌心还被震得微麻。

　　没有半点回应，白喜继续往旁边挪，去下一扇门。

　　“你好，请问有人吗?”
　　“请问有人吗?”
　　“你好”
　　“……”

　　一间一间敲门，一次又一次的无用功。

　　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白喜抿了下嘴唇，发现嘴巴已经干裂，唇瓣有血丝氤氲出，含唇还尝到些微的血腥味。

　　“你在做什么?”

　　面前的门从内打开，刺眼的光亮倾泻而下。

　　“怎么了?”裴仪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喜。

　　如同生锈的机器一下无法负荷过载的功率，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感激将白喜一下冲的大脑停止运转。

　　迟缓地眨了眨眼，白喜的理智回归。

　　或许是白喜现在的模样实在糟糕，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虚弱仿佛需要帮忙打急救电话，裴仪将门推开了些，让她进来休息。

　　“进来坐吧。”
　　裴仪转身进去，白喜也跟着进去了，两人先后在红色的塑料凳上坐下，折叠小方桌摆着刚开封但还未来得及食用的外卖。

　　房间里传来异响，里面似乎囚禁着某种活体生物，此时它正在不断撞击房门，想要从里面出来。

　　裴仪恍若未闻，专心致志地低头拆外卖盒，她动作很仔细，先将撕口沿虚线揭开，然后……

　　砰！！
　　又是几声不容忽视的撞击，木质房门把手都跟着颤动了两下。

　　裴仪有些烦躁地“啧”一声，起身走进厨房，随后提着刀出来，拧开门又进了房间。

　　白喜的五感倒是挺敏锐，她听到重物在地面拖动的声音，接着是“笃笃笃”钝刀子剁在骨肉上的闷响。

　　等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裴仪面无表情出来，她脸上及袖口溅上明显的血液，却没有遮掩的意思，进入另外一个房间换了身新衣服，用水流将不慎留在脸上的血收拾干净。

　　裴仪在白喜身边重新坐下，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诡异。

　　一般正常人会在这样的当口找点话题打破僵局，所以裴仪开口了，她道:“不好意思，刚刚吵到你了。”

　　“还好还好，主要是这楼隔音不太好。”
　　白喜干巴巴地接话，接完气氛又凝固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跟着裴仪进来也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毕竟裴仪的出现也很不正常，行为举止就更不正常了。但刚刚那样的情况，白喜用她对付诡异世界贫瘠的经验想想，按照她目前的能力限制，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其他办法离开那条回廊。

　　在极端的情绪起伏之后，白喜难得获得了一点平静，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薄弱甚至有点趋向于麻木。

　　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这大概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白喜漫无目的地想。

　　白喜想看了一眼时间，刚刚看明明还是满格电，现在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
　　于是她问:“现在几点了?””

　　裴仪:“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你消失后大家折返回去找你，但没找到，在聊天群里艾特你，也没有回应，大家以为你已经遇难了。”

　　白喜简单复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道:“所以谢谢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从那个破地方出来。”

　　裴仪:“举手之劳，不客气。”

　　裴仪给白喜借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借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聊天群的消息接连弹出来，很多是@白喜询问她去向的，而刚刚白喜在回廊里发送的信息全部出现红色的感叹号，显示发送失败。

　　白喜一条条看完聊天记录，然后才点开外卖平台，准备点外卖。

　　“现在有点晚了，不是点外卖的好时机。”白喜听到裴仪这么说，抬眼望去，却看出裴仪没有解释的意思。

　　白喜沉思片刻，在【无禁万通外送】上面翻找，她虽然没在“消费须知”找到相关规则，却意外找到注册成为骑手的入口。

　　【外卖骑手规则】
　　规则一:顾客至上，骑手必须在系统预定的时间内将外卖送达至顾客手上。
　　规则二:橙衣骑手工作时间为上午8点至晚上8点，红衣骑手工作时间为晚上8点至次日上午8点。
　　规则三:外卖骑手仅负责自己区域内的工单，在接单前请确认，如出现超出配送范围的工单请联系后台客服进行错误上报。
　　……

　　请仔细阅读规则，确认无误后可点击【申请】按钮注册成为骑手。
　　看着这一条条的规则，白喜分不清这究竟是送外卖还是送命。

　　如果现在下单外卖，预计送达时间已经超出了八点，按照外卖员需要遵守的规则，八点后不能再送外卖，但是已经接单的外卖必须送到指点地方。

　　所以八点后的外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给她送过来，能不能吃就更不得而知。

　　“面包，要么?”裴仪撕开半块面包递给白喜，“垫垫肚子。”

　　白喜也不故意推辞，道谢后收下面包，两人并排坐一起，安安静静、细嚼慢咽把晚餐解决了。

　　这个时间点白喜该回去了，裴仪将她送出去，这次她打开门，门外是正常的走廊。

　　白喜顺利的回家，只是中途遇见了一点小插曲，她又遇见早上见过的隔壁邻居。

　　邻居屈指放在她门上，似乎准备敲门，见白喜回来露出友善的笑，说:“今天晚餐做多了，于是想要和邻居分享一下。你开门，我拿进去给你尝尝。”

　　白喜不太喜欢这样被陌生人安排的感觉，她笑笑，眼里却没有笑意:“我今天吃得有点多，已经吃不下，屋子里也很乱，不方便下脚，现在不合适招待客人。作为一个友善的邻居，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邻居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是他并没有放弃，顺势提起脚边的盒子伸到白喜面前，盒子上有块透明的塑料板，能看到里面是一个造型可爱的布娃娃。

　　邻居牵起嘴角，眼神狂热又扭曲，眼珠瞪得突出一块，仿佛要从眼眶里脱出，他不由分说就要把盒子往白喜手里塞，嘴里含混道:“这个娃娃是好运娃娃，你……”

　　白喜后退一大步，躲开被塞过来的盒子，不等他说完捂着嘴干呕两声，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不能招待他，麻利开门、冲进去、关门、落锁。
　　动作一气呵成。
　　不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时间。

　　房门将人彻底隔绝在外。

　　白喜是社会经验不足，但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不出对方没安好心。

　　但白喜还没来得及放松，口袋里手机响了，白喜看到屏幕上显示为空号的来电，没有理会，默默等它挂断。

　　但是铃声不过响一阵，即便白喜没有操作，手机也自动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