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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归赛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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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芮迎上去,将门打开。门外站着20岁出头的俊小伙,身量细长不太高,俏丽的蓝颜色头发分外招目。他白净的脸上满是焦急担忧。
“贝琪打电话给我,说你被那赵二鬼打了。”
付芮皱起眉头,只是让俊毛先进来再说。
她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俊毛,除了蓝宝石一事。这事实在是太神奇了,她还没做好准备。
“200万!一个礼拜怎么可能还得上。”俊毛焦躁地来回走动,“赵二鬼他是铁了心要吃你。”
付芮的眉头皱得很深:“我不明白,他干嘛要我,他从来不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看我们就像是蚂蚁。”
“就是想让你当他情人。哼,他这种人啊,不上不下的。顶尖漂亮的女人要上贡,他是没资格拥有的,可一般模样的女人他又看不起。而你呢,脸长得好看,身材丰满对他胃口,还有你那不服人的犟脾气,啧啧,激起他的征服欲了。”
“征服欲?他贬低我又黑又壮,明明就很看不上。”付芮想到赵二康的眼神就胃部不适。
“你不懂男人,他故意的。他现在啊,缺个中意的女人——喂,什么事啊?”俊毛拿起手机走到角落接听。
付芮盯着地面某一点,心中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不知觉地摸上心口的蓝宝石。
一个礼拜,她该怎么还?难道要委身他人?不,就算死也不要。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最后停在破旧的电动车上。脑海里,许久不曾激动的感觉突然如电流般串起。
三年前,那最后一次的欢呼喝彩……
“俊毛,我要赛车比赛!”
“付芮,愿不愿意重出江湖。”
俊毛与她同时发出欣喜的声音。
二人一愣,随即对视相笑,一拍即合。
“我刚才得到消息,有几个上游社会的公子哥大小姐来丽南镇找刺激,是条大方的肥鱼哦。第一名就有100万奖金,要是让他们尽兴,还有另外的赏钱。最重要的是,打出名气后若是被上游社会看中签合同,那钱还不哗哗自动来。已经有好几拨车队争得头破血流。幸好我俊毛在卡斯也算是个人物啦,这次我当你经纪人。明天来找我,咱两一起去报到签名。”
俊毛走后,她一个人呆在寂静的房间里,目光眷恋地看父亲的遗照。
六年前,嫉妒她的对手为了不让她参赛,夜里闯进家里,想打断她的双腿,结果那晚她刚好不在,由父亲代替受罪,最后还威胁她立马退赛。
事业与父亲,她选择了父亲。
为赔数亿违约金,她变卖家产,参与大小比赛,甚至用她赛车的天赋干其他见不得光的勾当。若不是十六岁时碰见的伯乐陈先生,用其上游社会人脉摆平高额债务,否则五十岁都还在参赛还债。
三年后,也就是她二十二岁时宣布退役。事后,父亲让她对天发誓,从此再也不去赛车,跟着他学修车技术过平淡日子。
她摸摸照片上的脸,抱歉地说:“爸爸,对不起。这次我不得不去比赛。”
第二天大清早,付芮骑着嘎吱嘎吱的旧电动车,从沙鸟镇慢速穿过钢铁大桥驶进丽南镇。
到达目的地卡斯还有一段路。
她慢悠悠地看向左手边一眼无际的大海,天空盘旋着一群海盗鸟,他们等待着其他鸟类的胜利品,一看见有鸟叼着鱼儿出水就去抢,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吃饱喝足后,它们栖息在一艘黑色巨船铁阑上。黑船实际很大,老远处眺望像是一座孤岛,附近居民都叫它“钢铁之心”。
付芮收回放在黑巨船上的目光,几个拐弯便来到卡斯。
两幢尖角水晶玻璃柱架起一辆飞起的摩托车,头顶“卡斯”大字。
付芮还没进门就听到观众爆炸般的欢呼,还有摩托车轰鸣声。她报上俊毛名号,没有花钱买票,直接进入场地。
刚一进去,震耳欲聋的热闹声扑面而来。她闻到磨胎味,燃油味,还有观众血脉喷张的气味。
几辆外型绚丽的摩托车从眼前极速飞驰,车尾刮起疾风,一排旗帜猎猎作响。
付芮情难自禁,体内沉寂许久的热血一下子被点着。她按住抖动的手臂,吐出一口气,熟门熟路地来到报名大厅。
那里已经挤满人,吵吵闹闹,有攀比吹嘘的,有敌对冷嘲热讽的,还有新人寒暄交友的。
每到重大比赛时,报名人数都会翻倍。一般情况下不需要车手本人报名,他们身后的团队或经纪人会提早处理好,但为防止顶替作假,车手必须露面实名录入档案。
付芮双手抱臂护着身体,挤在闹哄哄的长队里。队伍里几乎都是男性,有年轻人,有蓄须的中年人,其中穿插几名与她相同中性化打扮的女性。她摇摇头,心想自己还是起得太晚了。
“是个人,还是车队,经纪人有吗?”一个戴着护目镜的大叔,翻着名单,头也不抬地问。
“有经纪人。”
大叔忙中偷闲,抬起眼皮稀奇地打量她,他晃晃脑袋嘀咕:“啧,又来一女的?果然金钱让人疯狂。安心日子不好好过,来凑什么热闹。”
付芮摘下帽子,甩了甩扎起的短马尾,挺起胸脯毫不回避自己的性别:“麻烦大叔帮我查下名单,经纪人是俊毛。”
大叔定定看她1秒,忽然一笑,笑容里并没有轻视。
他翻阅名单:“找到了。付芮,对吗?”
付芮点点头,将证件递给他,然后坐下,与他平视。大叔的眼镜片射出两束光,扫描她的眼球,接着是指纹,镜框伸出几条细线触手采集血液。
做完一切后,她起身就要离开,背后大叔突然大声说:“欢迎回来,暴怒女骑手。”
付芮回头惊讶地看他,大叔则竖起大拇指:“期待你的精彩比赛!”
人群吵闹声稍微减弱,随即恢复原状。
她从容戴上帽子,顶着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门口,她发信息给俊毛,突然感到困倦,揉掉眼角的眼屎,拉下帽檐靠墙打盹儿。她没注意到,身后玻璃大门出来一人,经过她时故意用自己的肩膀撞击她。
她睁开眼不悦地盯向身旁俊秀的青年。
对方身材高挑,穿着名牌白色休闲风棒球服,头戴同色镶红边棒球帽,黑色的短发顺直,飘逸的刘海下,一对带有明显敌意的眸子亮得惊人。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付芮。”青年斜视她,脚步不停,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过保镖们护着的造价不菲的银灰色爱车,他冲进赛道跑圈热身。
此时赛场刚结束完一场常规赛。
付芮拧眉,活动着被撞的肩臂,眼睛一直盯着青年的后背不放,直到瞧见对方骑车的习惯,她这才眼熟起。
她的成名赛和退出赛,此人都参与其中。
远处,俊毛边跑边向她打招呼。
“怎么了?”俊毛看她在转胳膊。
付芮摇摇头:“碰到一个老对手。”
俊毛想了想,实在精确不到人选,笑着说:“你老对手可多着呢。”
付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哎?你是不是在报名时,用上我以前的名号了?”
“对啊,”他看看人群频繁进出的大门口:“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带着付芮来到观看台最后一排。
付芮目光灼灼,欣赏着下面的炫技热身赛,她幽幽说道:“我本来想化名参加新人赛练练手,顺便熟悉下场地特性。毕竟,有3年多没碰车了。”
他们的位置高,看得比较全面。付芮很快就找到那个挑衅她的老对手。3年不长也不短,此人技术比之前高超很多,应变能力也加强不少,看来这次竞赛难度更上一层。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考虑到了。”俊毛从脖子下拎起卡片,拇指摁住一角,立马投射出一块15英寸隐形屏幕。
他对她挤挤眼:“这都是些小比赛,足够你练手练到起火星子了吧。嗯……瞧这个,是今天上午9点的比赛。”他指着写有今天日期的比赛。
“啊,这么紧迫?”付芮惊呼。
“你可是老手了哎,小比赛,就一乐子,我相信你。”他的拳头在胸口轻轻敲两下。
付芮无奈,打起精神仔细查看比赛内容和对手。只是个竞速常规赛,对手也都是些刚出炉的新人。
“好——”她一声长喊,站起身为自己打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无法克制地抖动。
一旁的俊毛有些好笑地看她:“喂,没必要吧。你可是从16岁正式参加比赛,17岁就打出名人堂第三的人哎。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场勇者赛,你当年一跳,从半个卧室那么大的鲨口里逃生,然后一个帅气回头,轰——爆碎大鱼头。”他忍不住手舞足蹈。
“行了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都7、8年前的事了。走,带我去看看车子吧,已经8点半了。”
赛车手休息室。
付芮套上专业赛车服和头盔,转着手腕走出换衣间,一眼就看到大厅中央的“老朋友”。亮紫色车身,线条流利,富有力量。她欣喜地上手摸车头。
“嘿嘿,惊喜哦。这些年我一直帮你保管着。”俊毛胳膊肘撑在车身上,手掌拍拍皮坐垫。
“谢谢!”她心中有许多肺腑之言,却不知从哪里切入说起,只是激动地对他咧嘴笑。
“哎,别。记得陈先生吗?我可养不起这漂亮的车,是他,帮的忙。”
“记得,当然记得,”她重重点头,脸激动得涨红:“16岁第一次进入全国比赛就是他帮忙找车队挂靠。那些年,多亏有他慷慨资助。陈先生最近怎么样?”
“自从你退出后,他就很少来卡斯了,我已经一年没见着人咯。”俊毛回答。
她握住车把手若有所思。
这时,外面响起广播声。一个工作人员探进脑袋,冲他们喊:“马上开始了,快去赛道准备。”
车手休息室集中在一起,单独安在赛道的一条边上。她出门,看向赛道准备区域,一群戴着各色帽子的工作人员人头攒动,他们各自包围着摩托车,检测、修理、加油,询问赛车手的状况。
新手赛的车子都是来自同一个厂商提供。
付芮原地做几个俯卧撑热身,然后抖动身体和手臂,待肌肉放松得差不多后。她坐上5号赛车,熟悉基本操作,适应新车的手感和坐感。
几圈试跑热身后。
正式比赛的喇叭响起,工作人员迅速离开,赛道准备区一下子空阔,只剩下20名车手错落分开,留在原地等待开始。
前车轮半米前,一条“冖”起跑线从地面凹槽升起,亮白光闪烁读秒。
付芮眨眨眼,恍惚中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拉扯回20岁的时候,那时她风头正盛,享受着其他同龄人无法触摸的荣光……
3!
2!
1!
白光停止读秒,她挂挡轰油门,稳妥排在第6位。
新手赛需要绕完22圈抵达终点。
一开始都很顺利,贴地丝滑压弯,连续超人,暂时稳居第一。
还剩下2圈。付芮信心膨胀,冲刺最后一圈时,没留意到3号车手一直紧追车尾。
最后一圈,过完第3个右弯道后,是一个上坡。
付芮车头翘起,车轮离地,将要飞起时,身侧突然窜出一个人,接着她的车身猛烈晃动,直接侧翻,人车分离,身体向前腾空翻转。她的膝盖和手肘被厚重防护装置护住,她只能选择用它们硬生生触地缓冲。
滑出赛道后,隔栏外的赛道工人和救援人员跳进来扶起她的赛车,查看她的情况。
她头昏眼花了十几秒,终点很快传来欢呼声,有人夺冠了。
付芮垂头失落地拍拍地。她缓过一口气,却惊奇地发现自己丝毫未损,唯有胸口短促闷痛。她想起砸地上时,有一片蓝光从眼前闪光。兴许是它保护了她。
5号车被2名工作人员推扶到眼前,车尾处很明显几个利器割出的口子,后轮胎都爆了。
“付芮!付芮!快说话,你没事吧!”内置耳麦传来俊毛的叫喊声。
“没死没残没受伤,放心吧。”
“那就好。”俊毛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时耳麦传来熟悉的女声。
“付芮姐姐没事?那就好,可把我吓死了。”居然是贝琪!
“贝琪?她来了?”她问。
“是啊,她还带着安宁儿修女来了。”俊毛回答。
付芮正跟着赛道人员离场,听到安宁儿三字,她打开面罩,有些慌张地转头寻找,最后在休息室门前看到三人。右边娇俏的少女面上挂着担忧,她挽着一位年轻女人,女人美到夺目,即使穿一身白色修女服也不能遮挡,胸前挂着银色十字架,金丝边半框眼镜反着两片柔光。
修女挥手对她打招呼。
付芮装没看到,低头盖上面罩,紧紧贴着工作人员走。
耳麦突然电流滋滋,下一秒传出男人调谑的声音:“卡斯最出名的就是惊险奇、不要命,你一个老车手,连这小小招数都没防到?哼,我本来很期待你的回归。”
是他,白帽子青年。
付芮思索,问他:“你……你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