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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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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几枝快死了。
他的原身是罂幽蝶，一种能诱发人心底卑劣欲望的上古魔物。
数百年间，他因此被仙门正道喊打喊杀，被魔门修士不容驱赶，从尸山血海中艰难修炼到修仙界巅峰，早已树敌无数。
他本该死在渡劫时的心魔劫下，身陨道消。
濒死时，他觉醒了最后一道种族天赋：葬雪境，一种能占卜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久后，一个系统找上了他。
【你已经死了，想复活吗？只要代替攻二攻略万人迷，让万人迷为你遣散后宫，集齐世界气运。】
“集齐世界气运？”
顾几枝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嘲，随后笑得意味深长，“我答应......”
【现在进入第一个世界：由仙堕魔的仙门首席。】
......
“该死的妖族奸细！”
“说！是谁指使你偷盗我仙门至宝半仙器？！”
“妖族入侵，害死我仙门无数修士，你竟然助纣为虐！枉为仙道首席！”
“唉，没想到仙尊身为仙道第一人，门下管教不严，竟然出了这等逆徒......”有人叹息。
嘈杂的声音在顾几枝耳边炸响。
痛。
被重山碾压过的剧痛从身体四肢蔓延......
口中血腥味刺激顾几枝睁开双眼，他发现整个人被手腕上的沉重锁链压得伏倒地上。
“哗啦！”顾几枝抬手，刻满黑色符文的铁链从他手腕处一路延伸进地底深处，将他牢牢缚住，无法挣脱。
“咳！咳咳！”他的动作瞬间牵引到身上伤势。
顾几枝抬手擦掉嘴角鲜血，平静的抬头环顾四周。
顶端荧石打下刺眼白光，将趴在中心地上的他整个人，照得无所遁形。
漆黑森寒的审讯水牢中，无数人藏在黑暗的阴影中，看不见身形，一双双饱含愤怒、杀意、失望、警惕的眼神刺向他，几欲把中间的他凌迟。
【叮！开始输送记忆！】
大量记忆涌入顾几枝脑海中。
这是个仙、魔、妖三界鼎立的修仙世界观。
十多万年来，燕云大陆无一人飞升，仙道式微，妖族强势崛起。
为夺取飞升至宝，三十年前妖主舟云寒掀起与仙门的战争，从此修真界陷入血色浩劫，魔域更在暗中蠢蠢欲动。
顾几枝穿成的攻二也叫顾几枝，身怀万种无一的天灵根，是风光霁月、万人敬仰的青元剑宗仙门首席，他在抗击妖族侵袭的数十年期间挽救了无数人，堪称同代最杰出的天骄。
他本该在未来的修真界......更加璀璨夺目。
可他着魔般爱上了自己的万人迷小师弟连钰。
为小师弟盗取至宝半仙器，受尽刑罚。为小师弟堕落成魔，叛出师门，名声尽毁。
小师弟却转眼勾搭上冷血弑杀的妖主，桀骜不驯的魔尊，甚至是他们二人的师尊：—心向道，悲怜众生的清月仙尊。
攻二心中痛苦挣扎，试图挽回，可却无济于事。他黯然成为万人迷小师弟后宫的一片绿叶，不久后走火入魔，离奇死去。
接收完这些记忆的顾几枝，只觉得攻二愚蠢的可笑。
拥有如此天资和宗门背景，却整日追在一个花心薄情之人身后，不思进取，活的懦弱。
若拥有这一切的换成是他，该有多好。顾几枝眼底情绪不明。
【叮！现在发布任务！】
【主任务：在攻二死亡节点前成功攻略万人迷，让他为你遣散重后宫，支线任务：找出杀害攻二的真凶。】
接受完记忆后，顾几枝意识到目前处于“偷盗半仙器，水牢审讯”剧情节点。
仙妖大战形势严峻，半仙器作为诛妖大阵核心之一，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将其带离阵中。
然而连钰为突破化神期，竟央求攻二帮他借宗内的半仙器落魂印。
察觉到连钰遇到魔尊萧无寂后便开始疏远自己的攻二，对于连钰突然的亲近，心中十分喜悦。可他知道半仙器的重要，思索之下并未同意，而是为连钰寻找其它突破之法。
连钰野心不小，寻常突破元婴之法他看不上，唯有半仙器才能让他突破并一跃成为化神期修士中远超同阶的强者。
连钰找上隐藏身份混在二人中间的魔尊萧无寂，萧无寂竟一口应下。
攻二觉得来历不明的萧无寂极为可疑，唯恐他是妖族奸细，间接伤害到连钰，更怕诛妖大阵出现意外，无奈下答应连钰。
他耗费近百年的天材地宝，向青元剑宗门看守阵法的长老借走落魂印三日，可归还时......被突然回宗的宗主等人发现擒到水牢。
面对宗主的审讯，曾借他落魂印的长老却一口咬定是他偷盗半仙器。
如今已到了审讯结尾，青元剑宗宗主等人已经对“攻二偷盗荒器一事”盖棺定论，就等清月仙尊来水牢清理门户了。
恰在这时，顾几枝听到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请问清月仙尊，根据诛妖殿殿规，偷盗半仙器该如何处置？”
顾几枝抬头，在漫天黑暗中，他看到了牢门前那道雪白身影。
来人立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中间，白衣不染纤尘，清冷月色为他披上一层白纱，如亘古不化的高山白雪，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清月仙尊，终于来到了水牢。
顾几枝耳边响起了一道冷如冰雪玉石的声音，“......偷盗半仙器者，当废去修为，逐出门派。”
先前阴阳怪气的声音又道，“呵呵，清月仙尊果然大公无私。”
寒风拂过，顾几枝看到阴阳怪气之人金边黑袍的一角，青元剑宗这般穿着的唯有一人：萧无寂。
宗主闻言也点了点头，“既如此，清月师兄，你门下弟子，还是由你来处理最合适。”
不待顾几枝多想，门前的白色身影动了，朝顾几枝一步步走近。
脚步声响起，无尽黑暗中，顾几枝抬头，对上了一双冷淡平静的眼神。
二人近到只有一步之遥，清月仙尊看向顾几枝的眸中不带任何情绪，似乎这不是辱他门风的弟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或者说，即使是陌生人，怕是也比他这个弟子更能让仙尊动容和在意。想起攻二后背的数十道未痊愈的鞭痕，顾几枝面露讥讽。
仙尊缓缓抬起了手。
“慢着！”沾满鲜血的修长双手支地，顾几枝借力缓缓撑起身子。
即使重伤，黑链重逾数千斤，但他站姿如青松般挺直，刺目的光映在他惨白无色的秀雅面容上，丰姿如玉，暗牢骤明。
“宗主，师尊，定罪时也应容我辩解几句吧？”顾几枝朝着上方座位的宗主一拜，眼神直视向他的师尊清月仙尊。
清月仙尊一双眼睛波澜不惊，似乎对顾几枝的所谓辩解和可能会遭遇的后果无动于衷，亦无喜无悲。
宗主沉声道“你还有什么可说？”
顾几枝凉凉笑了下，“这半仙器并非是我偷盗，我只是替人归还罢了。”
清月仙尊眉头终于轻皱了一下，可情绪起伏依旧极小。
前世攻二被萧无寂暗害，为了不牵涉到连钰，哪怕知道自己会落得何等下场，他也并未辩解，独自承担下了偷盗半仙器的罪名，受尽世人唾弃。
可顾几枝并不是深情且愚蠢的攻二啊......
“真正偷盗半仙器的人是连钰......”
清月仙尊看着顾几枝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似乎顾几枝说出的不是他弟子的名字，而是逆鳞一般的存在。
顾几枝无视这道视线，在宗主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扯了扯嘴角，又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他身边的魔尊萧无寂！”
“什么？”宗主大惊。
顾几枝继续道，“萧漠......就是魔尊萧无寂，他趁我宗大半高阶修士外出诛妖力量大减时，暗中混入我宗盗取半仙器。”
“未免打草惊蛇，我和守护半仙器的长老合议明面上假装偷盗荒器，引他放松警惕，暗中却传音通知你们尽快回宗。”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通知外出的宗主等人的，其实是萧无寂，他打着将攻二彻底弄死的想法，有意用宗内传讯玉简将大半数高阶修士都叫回来了。
隐藏在暗中阴阳怪气的看戏之人见身份被拆穿，轻啧一声，从暗中走出，“竟然没死成？真可惜呐，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呢。”
黑袍金纹，肩宽腿长，光线投在他英俊深邃的左脸上，黑紫色藤纹一闪而现。
正是萧无寂！
宗主等人大惊，全然不知道他混入了仙门中。
被拆穿身份的萧无寂朝着宗主和仙尊挑衅一笑，而后深深看了顾几枝一眼，意有所指道，“顾首席，希望你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吧。”而后，化为一道黑色流光向外飞去。
与黑色流光一起消失的，还有一道白色身影。
片刻后，清月仙尊回来了。
一具人形白骨回被重重摔在地上。
白骨洁白莹润，在每个关节处都有森寒幽紫光芒闪过，奇特诡异。
看到这东西，宗主脱口而出，“九幽分魂术！竟然真是萧无寂？！”
宗主等人一时间望向顾几枝的目光复杂难言，有尴尬，有愧疚，有皱眉，杀意却减少了大半。
看着这复杂的目光，顾几枝心中只觉得荒谬可笑。
看啊，多么简单啊，只要短短几句话，便能洗脱攻二的冤屈。
哪怕攻二不知萧无寂身份，但只要他开口言明萧无寂的可疑，对妖族已闻风丧胆的仙门修士自然会逼萧无寂自爆身份。
可是攻二却为了保护连钰，放弃辩解，抗下惩罚。
不过既然顾几枝现在来了，一切都不一样。
望着地上那具白骨，顾几枝心中冷笑，可惜萧无寂只是派了道分身前来，否则这一次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不过能废去萧无寂一道重要分身，令对方修为停滞一段时间，也够顾几枝出一口恶气了。
宗主悠悠道，“既如此，苏首席便算不得偷盗半仙器，也并非妖族奸细，只是到底擅自动用半仙器，最终该如何处置，便交由清月仙尊定择吧。”
清月仙尊深深的看了顾几枝一眼“寒脉禁闭三月。”
寒脉，青元剑宗第一死境。里面到处充斥着极寒冰雪，合体期以下不可挡，而仅有化神期甚至还受着伤的顾几枝，也许不出半月，就会被这极寒灵力冻僵经脉，身陨道消。
宗主已无意揪着顾几枝不放，此时有意同仙尊示好，本以为清月仙尊会借着这个台阶，对弟子轻拿轻放，没想到他依旧如此冷漠无情。
想起顾几枝往日在仙妖大战中的贡献，他轻咳一声，朝着面无表情的仙尊暗示道，“师兄，这倒也不必如此......”严厉苛刻。
就在此时，门外一道少年的急迫声音打断宗主的话，“师尊，别罚师兄，这一切都是意外，我愿意替师兄去寒脉禁闭三月。”
一个红衣少年走了进来。
他身形欣长，红衣雪肤，眉目如画，容貌极艳丽，像一幅色彩浓艳的画卷，瞬间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这便是这方世界的“气运之子”连钰。
前世，萧无寂为了除掉攻二这个情敌，故意拖延连钰来地牢的时间，连钰来后，攻二修为已被清月仙尊废去大半。
连钰为了让师尊不将修为已废的攻二赶出门派，他表示甘愿代替攻二去危机重重的寒脉中禁闭数月，攻二也因此陷得更深。
可惜攻二不知道，连钰身上有二人师尊清月仙尊的一道本命魂符，一旦有人危及他性命，仙尊便会真身降临，连钰根本死不了。
“你当真要代替他去寒脉？”清月仙尊看着自己的小弟子，语气稍缓，可眼中神色不明。
连钰尚看不懂师尊此时的情绪，但他深刻意识到师尊是真想师兄死，不再犹豫“是，还望师尊应允！”
“不必了。”顾几枝在连钰惊愕的眼神中，欣然开口“我领罚。”
……
青元剑宗后山禁地，寒脉。
漫天遍野的白，深入骨髓的冷。
顾几枝逆向走在风雪道路间，极寒风雪打在他身上，不过半日他的经脉便被冻住，刺痛感从体内蔓延，头发，体表也都覆盖上一曾薄薄的白霜。
面对这寻常修士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绝境，他面色惨白如雪，可他的神情却淡然，不曾动容半分。
【宿主，偷盗半仙器的罪名已经洗清，连钰也答应替你来寒脉，你为何还要亲自来？】
【他身上有清月仙尊的庇护，可你没有，你怎么撑过三月？】系统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它本以为凭借顾几枝上古遗族引诱人心的天赋能力，攻略万人迷是手到擒来，不曾想宿主不按正常出牌，白瞎这上好天赋不说，或许不出几日就身陨道消。
“你还记得萧无寂为何要混入青元剑宗？”顾几枝左转右转，穿过漫山冰雪，悠然踏入一处黑黝黝的洞府，温度骤升些许，身上冰雪消融。
哒哒的脚步声在空寂的石洞响起，越深入洞府腹地，一股淡淡的湿润血腥味漫入顾几枝鼻腔。
数月前，妖主舟云寒被魔尊萧无寂偷袭重伤。
妖主仓促下躲入青元剑宗境内，任谁也想不到，发起妖族战争、被众仙门视为眼中刺的妖主竟然藏在青元剑宗的寒脉中。
魔尊压制修为，混入修仙界第一仙门领地，便是为了追杀妖主舟云寒。
当然，萧无寂最后会铩羽而归，因为数日后，代替攻二进入寒脉的连钰会意外误入此地，救下重伤失忆的妖主。
【我知道！你是想救了妖主，从根源上断绝他和连钰的感情！然后借助妖主的天赋能力，穿梭空间，逃出寒脉！】
顾几枝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摇晃，他笑得温柔漂亮，可他的话却让系统打了个寒颤。
“不，我来送他上路。”
若说攻二修为尽废是萧无寂陷害，而前世害得攻二堕落成魔，魂飞魄散的最大凶手便是这位妖主。
既然暂时借用了攻二的身体，所有害过攻二的存在，他都不会放过的。
舟云寒......今日必须死！
等舟云寒死后，顾几枝会把他的肉身炼制成收集气运的神兵利器。
顾几枝走到了洞府尽头。
视野豁然明亮，氤氲水汽扑面袭来。
中央白泉，一条碧绿色的小蛇，病恹恹地从泉水中探出半条蛇身，圆润头部趴在泉壁边，漂亮夺目的鳞片暗淡无光，身体周旁的水流透出一丝红意。
顾几枝踩在湿润的土地上，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泉水中陷入半沉睡状态的碧色小蛇。
妖主的原形本有百丈之长，遮天蔽地，如今只有手指粗细，儿臂长短。
“看来舟云寒果然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啊。”顾几枝轻笑着，用出底牌杀招朝小蛇打去，招式狠辣，不像仙门首席平时的作风。
在攻击落在小蛇身上的前一秒，它睁开了眼睛。
顾几枝对上一双血色暴戾的琥珀色眸子。
顾几枝识海不受控制紊乱，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下一秒小蛇消失，一个不着寸缕的男子出现泉水中，样貌俊逸非凡，及腰碧色长发，琥珀色眸子，罕见的外貌表明他妖族的身份。
“！”舟云寒双眼赤红，呼吸急促，按在泉壁边沿的双手青筋浮现，状态异常。
“哗啦！”
顾几枝刚平息神识紊乱，还未再次出手，措不及防便被一双坚硬如铁的手锢住双腕拽入泉中。
寒冷刺骨的泉水打湿他身上白衫，森寒灵力涌入他四经八脉中。
顾几枝双手挥动，却发现施加在手腕上的力道大得他无法瞬间挣开。
下一瞬，一道滚烫有力的身躯紧紧贴上他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