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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离开 ...

  •   阿幼猛地一用力,终是挣脱开沈昭紧紧攥着的手掌。她往后退了几步,站稳身子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笑。

      “那婚书上写的可是我陈阿幼的名字?”

      沈昭沉默了,嘴唇微微张合,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既不是,那便不算礼成,左右是我坏了你和崔家小姐的姻缘,我自是认罚的。无论你想要如何罚我,只要能让你解气,我都认下。只是我亦有自己必须要做之事……待我大仇得报,若还有命归来,自会好好偿还于你。可要是我时运不济,不幸死了,你心中的怨气想必也该消散了吧。”

      “你……”沈昭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愿让阿幼就此离开,可他深知阿幼的性子,她是那般执着坚定之人,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旦认准了方向,任谁也无法阻挡,自己又如何能拦得住她?

      沉默良久,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罢了,我带你去便是。”

      言罢,他轻轻抖开手中那黑色的大氅,宛如一只展翅的黑鹰。随即快步走到阿幼身前,动作轻柔地将大氅披在阿幼的肩头。

      阿幼见状,刚要抬手拒绝,却听到沈昭低沉的声音传来:“夜里风凉,你且披着。”

      沈昭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迈着大步当先出了门。阿幼望着他那坚毅清冷的背影,只觉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恍惚间竟有些失神……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两人乘坐的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间玉石铺子前。

      那铺子看起来略显简陋,斑驳的墙皮在月色下透着几分萧索。

      现下已是入夜,铺门紧闭,可里间却透着烛光,想来铺子的主人尚未歇息。

      沈昭当先跳下马车,他站定后,立刻回身,抬起手臂,想要接阿幼下车,谁知自己的举动直接被她无视,只见她自另一边轻盈地跳了下来。

      沈昭的手就这样尴尬地悬在半空,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与失落,想起她本不是娇弱女子……

      为了缓解这一瞬的尴尬,沈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故作镇定地步上台阶,敲了敲铺子的门。

      里间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不多时,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出现在面前,他身着粗布短衫,短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青筋凸起的小臂,想来是平日里为了方便干活才这般穿着。

      老伯瞧见沈昭,眼睛微微睁大,满是惊讶,赶忙说道:“世子爷,这么晚了,您怎的突然到老朽这儿来了?”

      阿幼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玉匠到底是何来头,竟能让一向尊贵的沈昭对他如此敬重。

      却见沈昭朝着老伯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身姿挺拔而又礼数周全,那模样不似作伪。

      沈昭温声问道:“林伯,我来看看那玉佩可否修好了?”

      林伯听了,忙不迭地连连点头,他一边点头,一边将门又打开了些,更深露重,先请二人入内再说。

      阿幼抬步进去时,林伯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更多的却是饶有深意。

      他的目光从阿幼的脸庞移到她身上披着的大氅,那是沈昭常常穿着的大氅,此刻却披在了这个女子的肩头。林伯心中顿时了然,心中暗自思忖,想必这个女子便是不久前才入了侯府的世子夫人了。

      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温和,微微欠身……

      待二人入内坐定,林伯便转身去备茶水,很快,他便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走了过来。随后他又从一旁的小屋内,取出那枚被修缮好的玉佩。

      一见那玉佩,阿幼顿时傻了眼,许是这玉佩先前毁损过于严重,此刻修好后已完全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玉佩被摔碎成几块,若是简单地沾粘起来,定会留有痕迹,于是林伯便用金丝为引,串连几块碎玉合于一处,如此一来,倒是更显得这块玉佩雍容华贵,那金丝环绕在麒麟玉纹上,仿佛是腾云驾雾、身披金纱的麒麟,栩栩如生。

      阿幼回过神来,赶忙从自己的怀中取出那块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拿出来与修好的玉佩做对比。

      虽说是有些不同,但仔细看着雕刻的纹路走势,的确出自同一人之手,如此倒也能证实武阳侯府与陈铎的死无关……

      林伯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阿幼手中拿着的玉佩上,那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惊奇,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来。

      “夫人身上怎会还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他知晓这玉佩侯府只此一块,刚被他修好,可现在却又多出了一块来。

      阿幼瞧见林伯这般神色异常,心中隐隐觉得这玉佩背后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她眼珠轻轻一转,试探性地轻声问道:“这玉佩和您有何渊源?”

      听此一问,林伯先是抬眼看向沈昭,见他默认地点了点头,这才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样的玉佩啊,世间总共只有五块,它们皆是取自同一块玉石,并且都是由同一个人雕刻而成的。而那个雕刻之人,正是老朽的师兄……”

      阿幼心中一动,赶忙问道:“那不知您的师兄现下在何处?”

      林伯摇了摇头,表情似是有些悲伤,“小人的师兄,本是皇家工匠,不幸的是三年前便染了恶疾,不治而亡……”

      如此说来,这玉佩想要伪造也是不大可能了……

      林伯微微抬眼,目光中带着探究,继而缓缓说道:“这五块玉佩啊,皆被赏赐到各处去了。夫人手中拿着这玉佩,不知是哪一块呢?”

      “您可知都赏赐给了谁?”

      “除了世子爷所得的这一块,户部尚书崔大人那里得了一块,还有一块在永王殿下手中,平宁公主府上也有一块。至于这最后一块……似乎是给了那被掳走的三公主……”

      阿幼听到此处,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有些发愁,如今,五块玉佩已然排除了两块,还剩余三块,若是永王和平宁公主都与这事儿无关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先帮皇帝找回那被掳走的公主?

      且不说那怨种公主是否尚在人世,即便是她还活着,普天之下若要找这么一个不知相貌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上哪儿找去?

      本是想查到些什么线索,没想到反而更加复杂了……

      阿幼从玉石铺子出来后,默默坐上了马车。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阿幼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千里之外。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可此情此景,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目光游离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她的眼睛微微一亮。

      随后抬起手臂,轻轻转动着手腕,那皓腕如同羊脂玉般白皙。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玉镯,然后慢慢取下,玉镯在她手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将玉镯递到沈昭面前,眼睛里带着一丝坚定,轻声说道:“这是你娘给我的,我实在是不配戴着它,现在便还于你……”

      沈昭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玉镯,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阿幼戴着这玉镯了。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神色平静地说道:“这可是我娘最喜爱的物件,既然她赠予了你,那这便是属于你的东西了。就算要归还,也应当由你亲自去还才是。”

      阿幼听了他的话,心中微微一叹,无奈地说道:“可我现在就要离开了……”

      沈昭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的语气依然冷淡:“那你便继续收着。”

      阿幼深知他这固执的性子,就像一头倔驴,一旦认定了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她也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只好先把玉镯收下,心中想着,若是日后有机会,再将这玉镯归还吧。

      前些日子,听说永王的府邸正在招护院,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个混入永王府绝佳的机会。

      而今夜,她还得先去做些准备才行。

      阿幼抬眼看向沈昭,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告别之意,轻声说道:“再见了,沈昭……”

      言罢,阿幼轻轻掀起那车帘,车帘随风轻轻晃动。她的身姿轻盈,仿若一只灵动的小鹿,毫无犹疑地跳下了马车。

      就在这一瞬间,沈昭只觉心中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阵微风,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却又让他难以察觉,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急忙叫停马车,动作带着几分急切。马车刚一停稳,他便匆匆下了车,回身朝着阿幼离开的方向望去。

      然而,眼前只有那与夜色交融的模糊小路,和远处邻立的几间破旧铺子。

      阿幼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任风吹打着自己的脸庞,心中下着决心:若是下次再见,就不会这般轻易地放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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