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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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这边小语和舒帆休闲地逛着，那边时光倒回十年前，彼时舒帆和小语还是2颗小豆丁，芽都没拔。
小语7岁，舒帆也7岁。
那天天气正好，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特别适合发生一些诸如宿命的邂逅之类的事件。
小舒帆抱着一盒巧克力百无聊赖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是豆丁，但小舒帆早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样，大人见了都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蛋，赞叹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连隔壁班的红红都脸蛋红红地过来塞给了自己一盒巧克力，期期艾艾今天是七夕云云。小舒帆有些不以为意，心说现在的孩子还真是早熟，但还是礼貌地道谢收下了。
所以现在他正抱着这盒比脑袋都大的爱心巧克力，背着书包，独自回家——其实小舒帆是一颗独立的、比谁都早熟的豆丁。
鬼使神差地，小舒帆选了一条过去从没走过的路。过了一个转角，他发现了一个院落。院落的主人很用心，将小小的一块地方打扮得很是漂亮。特别是那个藤架，上面开满了红红紫紫的花，浓郁而艳丽。藤架下一个小女孩儿正跪在地上玩泥巴，粉红的裙子被弄得脏兮兮的，到处是黑黑的泥浆和泥块。
小舒帆感到自己的心突然涨大，“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时候女孩儿抬起头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他才发现原来她的脸比裙子更加惨不忍睹。但是那黑黑的灵动的眼睛，那灿烂得比过夏天阳光的笑容，瞬间就夺了小舒帆的眼球。巧克力盒子啪地掉了，里面的巧克力球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小女孩儿专心致志地捣鼓泥巴，完全没有发现院外这个目瞪口呆的小男孩儿。一阵子后，她抱着一推看不出形状的泥巴兴奋地起身，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嘴里喊道：“妈妈、妈妈，我给你做了一个生日蛋糕，生日快乐！”
屋子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嗯，小语真乖。”
而小舒帆仍旧张着嘴站在路边。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
从此以后，小舒帆常常偷偷跑去小小语家，站在篱笆外面悄悄往里面瞄，有时候她在院子里玩，有时候她在二楼书房里写作业，更多的时候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小舒帆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天他又去了。语爸爸在厨房里切菜，回头对屋子里说：“语妈妈，那个小男孩儿又来啦。”
语妈妈到窗户边向外看了一眼，疑惑地说：“这个孩子该不会是想来对小语使什么坏吧，我听说最近附近出现了一群专门勒索落单孩子的团体。”
语爸爸笑起来：“我看不是，这孩子肯定是看上咱们家小语了，嘿嘿，有你当年的风范。”
“说什么呢，这么小的孩子。”语妈妈啐了一口，拿了一个棒棒糖出门找小舒帆去了。
四
夏去冬来，藤架上的花叶子都掉光了。小舒帆裹着羽绒服，帽子紧紧地圈着脑袋，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背后的包里装了一个洋娃娃。他将手揣在在衣服的兜里，走在早已熟悉的路上，呵出的气变成了白白的霜。
小舒帆决定，今天一定要亲手把玩具送到小小语的手里，起码让她认识自己。要是她不喜欢的话，那、那自己明天再送一个吧。
在走到一个偏僻的路口的时候，他听到墙角另一边传来几个女孩儿的说话声。
“我恨死小语了，今天老师又表扬她了。”
坏女孩儿。这是小舒帆的第一反应。但她们接下来的话就彻底惹恼了他。
“对呀，王宁也只和她玩，不和我们玩。”
“我说，哪天我们去拦住她，找她讨论讨论。”
“哼，我也早就想打她了。”
几个小豆丁负气逞能的话，令小舒帆当真了。他闻言立刻跳出来，对着眼前的三个女孩儿大声喊到：“不准你们打小语！”
“哟，你是谁呀，管得着么！”其中一个女生痞痞地上前，伸手推了小舒帆一下，其他女孩儿也随声附和，一起推搡着他。三个女生的力气挺大，小舒帆还没来得及还口，就被推到了马路上。
接下来，他只感到腿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伴着女孩们的惊声尖叫，天旋地转中，他失去了知觉。朦胧中，似乎，似乎竟看到了……
小小语跟着母亲走在路上，看到前面围了一圈的人，救护车呼啸着来到。语妈妈瞄了一眼，立即伸手捂住了小小语的眼睛，令她只来得及看到血泊中的一个小小身影，和路上被摔出来的洋娃娃。
“小语，别看，会做噩梦的。”
“嗯，妈妈，那个人好可怜。”小小语听话地别开眼，拉起妈妈的手，向家里走去。
那天小舒帆伤得很重，父母决定将他带到英国治疗。
上飞机的前一天，小舒帆躺在床上，双腿仍然很痛很痛。黑暗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朵枯黄的花，那是他以前偷偷在小小语家的藤架上摘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它的名字。
他小心地捧着，凑过去在花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又扯得下肢一阵痛。
“小语。”他对着花低低地唤了一声，然后又把它压到枕头下，闭上了眼。
到了英国，即使经过了最先进的治疗，大夫还是遗憾地告诉他的父母，这个孩子今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又因为需要长期的后续治疗，小舒帆的父母干脆把家安在了英国。
后来，他一天天地长大，大人见了还是会捏捏他的脸，赞叹说这孩子今后一个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然后转过身暗暗叹气，这孩子可惜了。
后来，舒帆回了国。又一次悄悄地推着轮椅来到小语家，不过只敢远远地坐着，然后默默地离开。
后来，在英国，他竟又一次见到了那紫色绚丽的花，远隔了千山万水，似乎将昔日的女孩儿送到了自己面前。他把花朵做成不会褪色的干花，打包寄到了她的手里。从此以后，他时不时都会匿了名送些玩意儿给小语。想象着她开心的笑容，也能幸福好多天。
后来，他几次回国，几次到小语家，几次远远坐着，几次默默离开。
后来，大人见了舒帆不再会捏他的脸了，但还是会赞叹这是一个多么丰神俊朗的少年。
再后来，他又一次回来，却在小语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笑容，那种属于小女生情窦初开的、青涩的、隐秘的笑容，他的头懵了。特别是在打探过后了解，那个“他”，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混混。
小语是他舒帆守候多年的宝贝，心尖尖的肉，怎么可能葬送在这么一个人的手里！于是他回来了，抛下进行中的康复疗程回来了。
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小语略带羞涩地向自己伸出手，舒帆觉得，他在外漂泊多年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五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户，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今天老师教了这么一首诗，小语慢慢地咀嚼，越想越觉得悲哀。一个人，只因为惊鸿一瞥，便义务反顾地爱上了，但那个人却毫不知情。于是只能默默地看着，或是在梦中与她相见。哎，也不知道这悲哀究竟是为谁。
小语回到书房，拿出舒帆的作业本。因为之前他们学的东西有很多不同，所以他希望能在交给老师之前找人先检查看看。刚翻开第一页，那工整清秀的字迹就让她愣住了。
手忙脚乱地打开了书桌最下面的一格，小语从里面捧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盒子里放着几张卡片和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一朵九重葛的干花，颜色鲜艳得好像是刚刚才采下。
她拿起那朵花，花上有一行字：这夏天的花，很美。文字工整清秀。
小语忽然转头，窗外九重葛开得正艳，花下的舒帆，微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