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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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
玄冥怔住了，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她不自然地扭开了脑袋，觉得自己方才有点儿呆笨，笨到以一个人微言轻的冥界百姓的身份对他们的北阴大帝说出“辛苦”二字。
她嗫喏了半天没出声，玄冥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未偏移一寸。
许久后他问道：“为什么？”
她垂下了头，老老实实地说：“我从前觉得你天天待在玄阴宫里，很悠闲。但是如今才发觉，你年轻的时候应当很辛苦，如今闲也是应该的。”
“你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求学，之后去领兵打仗。上古之战结束了，又被地藏菩萨选中，入轮回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苦，然后才接了当年那样混沌的冥界。要是换做我，这条路走到一半就想放弃了。”
他的长睫颤了颤，缓缓道：“从前，确实很辛苦。”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所以，你以后能不能让本座少操些心？”
她一愣，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仍是如一片无边的宁静汪洋。
她又垂了眸，轻声道：“我没有想让你操心。”
他继续将鲛绡包扎好，沉声道：“此去灵山佛会，但愿你言出必行。虽是佛会，但灵山广迎天下信众，难免鱼龙混杂。你须好好跟在本座身边，或是你师父身边，可明白了？”
她顺着他的话乖顺地点点头，一愣之后欣喜道：“我能去灵山了？”
玄冥见她绽了笑颜，轻轻嗯了一声。
孟元既惊又喜道：“那、那你的意思是，我方才胜过你三招了？”
他道：“不止三招。”
她的剑法已入化境，即便无他那枚戒指的加持，也胜得过他三招。如今有戒指在身，因此与他比试得更久了些。
他端详了一会儿伤口，道：“只有一点本座要提醒你，今日与本座比试无妨，但若日后真有什么境况与他人相斗，切勿恋战。”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猛然想起那一彼岸花境的事儿，便开口问他。
这件事一直萦在他的心头，他思忖许久，但眼下暂时寻不到什么因果，只好同孟元道：“许是你剑法入了化境，灵力运转之时便自然而然化出此境护身罢。”
原来如此，她忽地燃起了儿时的斗志，她果然有些与众不同，说不定身上还是背负着什么不同凡响使命。
玄冥见她颇有洋洋得意的意思，用指背轻敲了一记她的额头，道：“不可骄矜。”
他又将话转回灵山佛会上：“你此去灵山，不用你孟元的身份，而是乔装成本座座下使者，化名子初。”
不用她自己的身份，这个她能理解，玄冥本就不欲让人知晓他要解两生道的事情，因此她进玄阴宫的事儿没有广而告之。
事情嘛，自然是越少越好，所以她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了。
玄冥却没想太多，原因只有一个——灵山的住处皆为院落厢房，男女有别，若是让她以女子身份入内，不知会落到哪一处去。
她若不在他和蔺沧身边，他心中总觉不安。
如若是乔装成男子，便了了这一烦恼。因此，他先前派人送名帖的时候，上面书的就是子初二字。
她又好奇道：“为何化名子初？”
玄冥道：“孟字中取子，而元即为初。”
她兴奋道：“那我是不是要穿男子的衣服，还得易容易声？”
这种改头换面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不知做男子的滋味如何呢？
玄冥看着她浮躁起来的样子，便晓得自己刚才对她的嘱咐又被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便冷声道：“不必，只是走个过场，没人会来深究你到底是男是女。”
她立马泄了气，他又道：
“一应所需的衣饰，已送至十善殿，我们三日后启程去灵山。”
原本单有他和蔺沧二人去灵山的话，并不需要多少时日。因着此行捎上了孟元，在路上的时间便稍长了些。
他们抵达灵山的时候，距离佛会开始只剩下五日。
他们三人的厢房在灵山山脉西处的灵飞峰上，落脚的院子唤作空有院，院中有四间厢房。
灵山佛会太过盛大，往来信众难以数计，递了拜帖的方才能安排进厢房里，多的是自己带了行囊来在空处打地铺的。
灵山崇尚众生平等，即便是玄冥和蔺沧这样在六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来了灵山也并无什么宫殿可居，而是与旁人一般居于厢房中。
但他们二人的身份终归有别，故而分了他们一个四厢房的院落。
灵飞峰是僻静之处，闲杂人等甚少，选在这儿也是玄冥的意思。换了别的地方，一院十六间、二十四间也是有的。
他和蔺沧虽在各自宫中养尊处优惯了，但在衣食住行之上却也没有苛刻到不能在此处住宿的地步。
他如今特地选这清净处，归根结底还是为着孟元。
他们三人宿在一起自然比与旁人杂居要好些，但还有一人也在此院中，如今尚不知那第四人是谁。
三人在空有院中放好行李略拾掇好之后，便有小沙弥来请玄冥和蔺沧，说是某某尊者邀他们一见。
他们二人都曾是灵山弟子，前去叙话自是情理之中。
灵山尊者处不比别处随意，他不能将她捎在身侧，玄冥便又拎着她如是再三嘱咐了“不能出灵飞峰”“少与不认识的人讲话”等言云云。
蔺沧听他实在啰嗦，笑着便直接拉了他就走。
这些话本是该说的，若只是说三次蔺沧倒也不会嫌他烦，但自打来了灵山之后玄冥不知被点了身上的哪一个穴，说的话比往日翻了好几番。
像这般的话来灵山的途中玄冥就已训导了千百次，听得不光孟元耳朵快起了茧子，蔺沧的耳朵也快起了茧子。
蔺沧费解，孟元也费解。
帝座往日里是个沉默寡言、能不多说一句就不多说一句的人，如今不知为何如此絮叨，甚至比她那个爱说爱笑的师父的话还要多一些。
难不成是将近灵山，帝座近乡情怯了？
不过这下好了，他们二人终于出去了，她终于能自己清净一会儿。
她走到院落里伸了个懒腰，四周鸟鸣山静、翠竹环绕，实是一片清净圣地，连带着空气都有几分神圣宁静的味道。
她正站在院中放松着身心，一名少年却恰在此时慎重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少年名唤乐缨。
乐缨见有一人立于庭中，赶忙停了步子，仔细瞧了瞧衣着身形，像是个侍者样貌，便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
他上前打了个揖，小声问孟元道：“尊者，敢问北阴大帝和天宫二殿下在否？”
沉浸在山水自然中的孟元被突如其来的人和话吓了一跳，惊讶地回道：“不在。”
乐缨大喜，又抚了抚胸口，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孟元疑惑地眨了眨眼，上下瞧了瞧眼前的陌生男子。
乐缨腰上挂着玉龙带钩，垂着的锦带丝绦上悬着几枚流光溢彩的玉玦，身上略有动作时这些小物件便叮咚作响。玉带上又系着各色的荷包五六枚，均是鼓鼓囊囊不知藏了什么玩意。
他着华服、佩玉冠，俨然一副标准的世家公子的相貌。
乐缨又问：“他们不在，敢问是出去做什么了？几时才回来？”
孟元不知他到底是何人，她记着玄冥的吩咐，便警觉起来，抿着嘴不说话。
乐缨见此情状，忙解释道：“在下姓祁连，名唤乐缨。”
孟元没听过这个名字，便摇了摇头。
乐缨霎时有些疑惑，这天宫里的人还没有不知道他名姓的，即便不知名，姓总归是知道的。
他疑惑片刻后一拍脑袋道：“你不是天界人。天宫二殿下蔺沧是我的表舅爷，我是他旁支的侄孙，我也住在这儿。”
孟元一时间解不出来这辈分关系，但他这样说，应当不是说什么假话，毕竟这世上甚少有人敢在蔺沧和玄冥的地界上打诳语。
她于是才开了口答乐缨的问题：“二殿下和帝座被几位尊者请去一叙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乐缨连连点了几次头，忽地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随即哈哈笑出声来。
孟元疑惑道：“你笑什么？”
他捧腹道：“你是个女子吧？”
她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男子的装束没错，她今日还特地束了冠。
他笑道：“我的那些姐姐妹妹们也常玩这游戏，总装扮成男子。你不晓得，你现在的样子同她们可像了。”
这厮好没有边界，她有些恼，硬了声道：“阁下切莫以貌取人，我只不过是长得清秀些罢了。”
乐缨见她生了气，忙软下话来：“我错了、我错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她冷冷地抛了二字过去：“子初。”
他在口中将子初二字念了几遍，琢磨出来这并非眼前人的真名，笑道：“也罢，我且先唤着。我叫乐缨，喜乐的乐，朱缨宝饰的缨。”
孟元冷哼一声：“这倒像个女子的名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