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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起纯洁的睡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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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遇闷闷不乐地蹲在院子里,用力揪着院子里的杂草。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陆知衍。
明明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为病患对自己态度差点很正常吧,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是他就是没由来的感到不高兴。
他又不能预知未来的事,怎么会知道路上有那么多想杀自己的人?这能怪到他头上吗!而且他对陆知衍那么不离不弃,陆知衍干嘛对自己那么凶。没有自己他早就死掉了好不好?!
景遇偷偷抹着眼泪,理直气壮地想。
下次再理陆知衍他就是狗!
但一想起刮毒的时候对方痛苦的闷哼声,他的气势就又徒然矮了下来。
“……不碰就不碰,我才不想碰你。”他小声嘀咕。
看在陆知衍确实挺惨的份上,他就不跟对方计较了。
他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景遇。”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景遇故意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
陆知衍脸色苍白地靠在门框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景遇那副神情跑了出去,自己不自觉地就追了出来。
可能是觉得生劫门刺杀自己连累了小皇帝,不想让他对自己产生别的不满心理才出来的吧?毕竟他是自己计划中重要的一环,跟他关系恶劣对自己又没好处。
陆知衍这样想。
“……你出来干嘛,你伤还没好。”
景遇还是不看他,抱膝蹲在地上闷闷地出声。
“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知衍抿了抿唇说道。
“不是那个意思就不是呗,你跟我说什么。”
“……你别哭了。”
“我没哭!”
景遇把脸扭过来,红着眼睛瞪他。
陆知衍是故意的吧!都已经知道自己在难过了还要专门说出来羞辱他。而且就算哭了又怎么了?又没让他听。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陆知衍看见他擦得红红的眼尾,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的却是那一滴滴落在自己伤口上的眼泪。
他拧眉不解于自己的此番心绪。
“随便你。”景遇拍拍衣服站了起来,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和靠在门边的人擦肩而过进了屋里。
陆知衍侧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随即也进去了。
算了,本来就是自己的一些陈年旧事,没什么好说的。(攻现在:哎算了没什么可跟你说的。攻以后:老婆你听我解释啊老婆!)
“我这里也没什么地方,就委屈你们两位住一间了。”卢大嫂把多余的被子抱了过来。
瞧见两个人从外面进来,她不由得皱起了眉:“身体好也不是这么折腾的,怎么刚上完药就下床了?”
她当村医那会儿就最见不得那些仗着自己身体好就瞎折腾的人。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叫别人怎么救他。
景遇张嘴刚想说什么,后面跟进来的人就顺势替他接过了话头:“让您费心了。刚才我觉得有点闷,就让余璟扶我出去透了透气。”
他闻言一顿。没想到陆知衍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经历这一通险境,他自己都要忘记已经跟陆知衍说过这件事了。
卢大嫂见他态度诚恳,也确实没什么事,语气这才和缓下来:“你们呀……自己的身体自己得当回事。”
说完又嘱托了几句,这才出去了。
两个人尴尬地同处一室。
景遇一抬眼瞥见自己放在桌上还没喝的药,心情一下子又变坏了:“不让碰就不让碰,你至于连我端的药都不喝吗?”
“我刚才是看你不对劲就出来找你了,没来得及喝。”陆知衍无奈地说道。
如果是别的同性碰过的东西,他肯定是不会再碰。但是面对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皇帝,他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所有原则。
分明前一段时间在皇宫的时候,他还足够有底线,对景遇还没有这么束手无措。
难不成这几天被他折腾的已经逐渐适应了?
正想着,他的胳膊又一阵刺痛。也不知道景遇到底给自己上了多少药。
“……这样啊。”
景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来是他误解了陆知衍。
哎,刚才都说好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再退一步讲,他还是个伤员呢。
太不应该了!
景遇默默的谴责自己。至于刚才的不高兴,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那你先喝吧,都快要凉了。”
他走过去替人把药端了过来,拿勺子盛起来就想怼到对方的嘴巴上。
但是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景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当的一声把勺子放了下去,然后直接把碗递了过去:“还没冷,你喝吧。”
陆知衍不出所料地看着他拿勺子的动作,又惊诧地看着他放下勺子。
最后他默默把碗接了过去,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完了。
景遇见他喝了药,就转了过去。他在仔细思考晚上怎么睡觉。
整个房间很小,就只有一张还算勉强睡得下两个人的床。房间空出来的地方勉强能站下几个人,睡觉肯定是不行的。除了这个房间就是卢大嫂和孩子的房间,厨房和柴房,没别的地方。
他俩今天晚上估计只能凑合在一张床上。
“咱俩晚上只能睡一块了。”他顾及陆知衍的伤势,就自己过去把被子铺了铺。他问道:“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吧。”陆知衍也知道这时候没别的选择了,只好随便选了一下。
熬药的时候卢大嫂就给两人找了两套干净衣服换上了。他们这个时候也都没脱,穿着衣服躺在床上。
景遇一躺到床上就感觉困得要晕过去了,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却忽然透过月光看到了背对着他、正缩着腿躺在他外侧的高大男人。
对方的胳膊上还缠着隐隐渗出血迹的布条。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那么几分萧瑟感。
下次还是不要再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陆知衍、跟他生气了。景遇在心里默默地想。
如果那真是他的真心话,刚才他怎么会同意跟自己躺一块?他对自己说那个话的时候应该也是因为太难受。
自己真是太多心了。
做朋友就应该互相理解,哪能动不动就生气。要是别人也动不动误解自己跟自己生气,他肯定也不想跟对方交朋友。
怪不得之前他老觉得陆知衍在朝堂上的时候不理他,还时不时跟他对着干。
原来是自己经常误会他!
景遇又好好地反思了一番之前的行为,得出了一番道理:
看来他要趁机会好好的修复两个人的感情。他对陆知衍误解太深了!
想完他就怀揣着修复两人友谊的激情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与他相反,背对着他躺在另一侧的男人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陆知衍一脸复杂地躺在床上。这还是他二十三年来头一次和一个同性躺在一张床上。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要看见有同性靠近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幼年时他的养兄和那些男人苟合的恶心场面。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景遇距离自己这么近、躺在自己身边,他也没有了那种强烈地想要杀人的念头。
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一条手臂忽然伸过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随即独属于少年的温热身躯贴了上来。
对方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颈侧,从唇缝里呼出炙热的气体。散下来的发丝蹭着他的肩膀,隐隐散发着阵阵甜香。
陆知衍一瞬间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被贴着的地方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疹子,又痛又痒。他呼吸滞涩,头晕目眩,后背满是冷汗。熟悉的恶心感再一次卷土重来。
陆知衍伸手用力扒开景遇的手臂,可还没等他喘过来气,就见少年的腿一下跨到了他身上。他光着脚,白生生的脚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挨着他的腹部。
景遇睡得像小猪一样,毫无知觉地把头靠在他身上,手里还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
陆知衍的手控制不住地发颤,浑身非常痒,他伸手从背后把对方的手拽了下来,然后转过去想把景遇叫起来。
黑暗中少年很没有安全感地蜷缩成一团。他皱着眉头,眼睫毛湿湿的,像是又哭过了。
……算了。今天确实是把小皇帝给吓狠了。
陆知衍拖着一条受伤的手臂独自坐了起来,想着去外面凑合一晚上。
刚准备起身就见景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拽上了他的衣服。
“娘亲……我怕……”
景遇的声音带着哭腔,炙热的脸隔着衣服贴上了他的腿。
陆知衍忍着难受刚想推开他,忽然觉得他的脸好像烫的有些不对劲。
“景遇?”他拍了拍景遇的胳膊喊他的名字。
……
“可能是吓到了。”卢大嫂拿了根银针在火上燎了几下,然后捏着景遇的手指挑了一下,把血挤了出来。
“现在太晚了,熬药也来不及,待会儿我去烧点水,你给他用热帕子敷一敷额头,这样好的快些。”
陆知衍谢过了卢大嫂。
“没事。你也是个伤患,弄完就赶紧去睡吧。多休息休息伤口好得快。”
卢大嫂收了东西刚准备回去,一抬头就看见了陆知衍脖子上的红色疹子。她惊叫了一声:“你这脖子上怎么这么多红疹?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
陆知衍也不好说清自己身上的红疹是怎么来的,只能朝卢大嫂摇了摇头。
“我去给你拿点药膏来,待会儿你自己涂涂。”卢大嫂见他也不知道,只好先出去拿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