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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那期待千不该,万不该 ...


  •   金天跑腿成功,回来了,刚回没多久,严之理带着周年还有他的一票小弟也来了。金天坐蓝一欢那边,狐假虎威坐我旁边。严之理的小弟快要贯穿各个中学,大部分眼生。打过招呼以后,他的小弟们过来敬酒,发烟。我很听蓝一欢的话,把烟接过手,但只抽自己的。

      全场一个二开头的成年人都没有,十几岁,却把情比金坚义薄云天当作人生信条。和严之理一起玩久了,有时候我和别的朋友去清吧,他不在场,都会有别桌的小朋友过来叫我一声:

      “千哥。”

      走后还会让服务员传话,说这一打,那一瓶是谁谁谁送的。这时候再回头,刚认识的人遥遥举杯,仿佛喝下去,我们就从陌生点化为老友。豆浆变成豆腐块那样,一瞬间的事。我觉得这些行为滑稽中透露着幼稚,就好像小女孩偷穿妈妈的高跟鞋,小男孩渴望有一天用上爸爸的剃须刀。

      我让周年快点歌,他嗓子好,唱什么都好听。我说随便什么歌,最好一曲唱三遍,让金天找不到切歌的机会,我不想再受他折磨,听他的苦咖啡和香水有毒。他重金属一般的腔调才是真的有毒。

      周年唱起歌,我和严之理拼酒,他俩换了位置。周年起身的时候我瞟到他左耳一枚银色耳钉,被那蓝紫色的镁光灯晃得闪。我手伸一半,

      “在哪打的?”

      还没碰到,严之理把我的手拍开,说在朋友店里打的,你要想去我带你去。我说行啊,新年新气象。他问我打哪边?我说两只耳朵满上。

      零点的烟花在空中燃放,欢呼声吵闹,杂糅着一杯接一杯的啤酒泡。我给江阿姨发了句祝福,说我晚上住蓝一欢家,不回去了。她说行,让我少喝点,下次外宿提前说,她给我留了饭。

      五点打烊,人已散去一半,我喝最多还最清醒,严之理搀扶着周年,我想去搭把手,不让。周年喝多了,他酒量浅,严之理被我们轮番灌酒,他去挡了几杯,就醉了。

      “他住哪儿?今天没车了,一欢也喝酒了。”

      “我送他回去,你们先走。”

      “我们转场,去打牌。金天还要拔火罐,睡醒估计下午了。”

      “那你醒了给我发消息,带你去打耳洞。”

      “这效率,我们走了昂。”

      通宵一夜浑身痛,我把小鱼叫来,跟我们脑白金三人组打麻将,他底裤都快输没了,指着麻将机里的骰子说这里边有诈。

      “兵不厌诈。”我说。

      “扯,我这三个替用都能打输呢?”

      “是你自己没数,打成相公了怪谁?”

      “不玩了不玩了,哥,你啥时候回一附啊?留给我们二中一片净土不行吗?”

      “快了,再等等。”

      12月初我就问过我爸,他说休学的期限还没满,满了才能顺理成章,让我再等等。我等了一段时间,他又说再等等。等来等去把我等烦了,我怀疑他存心的,觉得我在二中朋友少,就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不被带坏了。好像所有家长都一致认为,自家孩子言行无状是被别人家的孩子带坏的,每家都有这样的默契,最后抓不到罪魁祸首。

      再等下去,这学期快结束了。寒假以后我不管他怎么说都还是要回去的,二中管太严了,我适合放养。找我爸要零花钱,说我钱包丢了,卡刷爆了。他说找你江阿姨,江阿姨给我打了钱,我赌气把他的电话备注从“老白”改成“白宥嘉”。

      邓紫棋问林宥嘉的时候,他就会说再等等。

      1号下午,蓝一欢和金天都回家补觉了,我照着严之理给我发的定位去找他。

      到了店门口,他把我接进去了,周年坐在里面看电视喝牛奶。这店是卖滑板的,墙上挂了几行,挺漂亮。我以前挺想学滑板的,觉得炸街帅。金天说他也想学,我就不想了,看他学,几次跳板摔得出血,我劝他别停,别放弃。店主毛舜,二十来岁,他们叫他毛哥。问我抽不抽烟,在哪儿读?

      “现在初二,在二中。”

      “我弟也在,你俩认识吗?”

      “哥,你弟弟叫啥?”

      “毛禹。”

      “那不认识。”

      第一次穿孔不好穿太多,我选择左三右二,耳桥还好,左边耳屏那一颗最痛。我几乎尖叫,他们笑我不吃痛,说周年就比我硬气。我说,

      “他不就左耳一颗吗?耳垂又不疼。”

      “还有很多。”毛哥说。

      “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到?”

      严之理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一愣,心想不会是那啥吧?就伸手去掀周年上衣的衣角,想验证一下,被严之理摁住,他说,

      “嘴贱就行了,别手贱。”

      我把他甩开,调侃这两人,

      “这么宝贝他干嘛?碰一下还能给你碰坏了?”

      “哥。”
      店主的弟弟回来了,是认识的,我还没问他记不记得我,他就说话了,

      “千哥。”

      “你俩认识啊?刚我问小白,他还说不认识。”

      “见过,当时还不知道名字。”

      毛禹就是9月被A甩了一巴掌,又被C哭着打的B,这城市真小。我发微信问小鱼毛禹的外号是啥?他说是毛毛雨,我说咋这么Q?不合适。
      我给毛禹的外号换了一个,换成毛豆,他挺喜欢。打开店里的柜子说要给我调酒喝,问我喝啥。

      “轰炸机,会么?”

      “喝一杯?”

      “喝一排。”

      他给我调了,每一杯头上都燃着蓝色的火。严之理说记得忌口,我说浪费可耻。轰炸机很小杯,其实不算好喝,满嘴的咖啡味奶味,但度数不低。空腹喝了两排,我感觉有些醉了,打电话让蓝一欢来接我回家。

      路上我晕得可以,靠着蓝一欢几次想吐。他让司机开慢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页纸,递给我。说结果出来了。我瞬间醒一半,坐起身,问他,

      “什么结果?”

      “我没看,拿到以后就折好了。你没授权,我不会看的。”

      蓝一欢做事很靠谱,有分寸,他说没看应该就真的没看,我把亲子鉴定报告揣包里。拿出钱包数了八张递给他,他没要,说不用。问我晚上去不去他家吃饭,我说你有这么孤单吗?

      下午我没回家,直接去了他家里,想着晚饭后再回去。否则我爸撞见我一身酒气,免不了一顿唠叨。到家以后我进了他卧室说头疼,他让我睡一会儿,我就睡一会儿。醒来看见他在刷题,我说,

      “考砸了?”

      “没。”

      “吹,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用功?该不会是我不在,你太想我了,食不下咽,相思入骨。拿你成绩单我看。”

      他给了,我看了,看完冒火。说好了手拉手,稳在前五十足够。你悄咪咪考到年级第五干嘛???

      “妈的敢情我耽误你了?”

      他笑着拿回成绩单,给我盖好被子,说,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想他看看我。”

      “那你找他去啊,都不是一个年级,你考好了他就能看见你?”

      “光荣榜。”

      “我真服了,柯北又没在谈恋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就追他去啊,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步步为营,不会小心翼翼。”

      “那你有吗?”

      “我才不敢,我名声就是被我前女友们搞臭的。”

      “人家实话实说。”

      “我不吃饭了,我生气了。”

      我掀开被子往外走,他说汽水不在冰箱里。
      有时候我挺怕他戴眼镜的,总能看穿我。蓝一欢这人挺双面的,在老师家长面前是一个样,在我们面前又是另一个样。人前像个只会背公式念口诀的八音盒,人后化身劈里啪啦的脏话电报机。气质这玩意挺邪乎,只有他骂人我不嫌脏,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把脏话说得雅。他在我面前说脏话,但不会对我说脏话,可能,最了解他的人是我。

      到家已是深夜,我爸出差了,江阿姨没锁门,家里黑乎乎的。我打开所有灯,双手捏着报告不冷静。三二一默数了很多遍,还是没睁眼。突然有声响,延延起来了,走到客厅问我在干什么,我说你快睡,今天的糖我明天再给。她回了房间,我低下头。

      第SZCA24-3516号,检验意见如下: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白千万是宁愿的生物学父亲。

      他不是我弟弟,他和我没关系。
      没达到预期,我以为会很失落。相反,在那一晚在那一刻,在我心中同时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期待,希望是,希望不是。无论结果如何,都由剩下那一种做补充。很可惜,它补得太好太圆满,让我没空去深究第二种期待的起源。

      那期待千不该,万不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那期待千不该,万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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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2025.1.1完结,祝各位新年快乐!带一下预收: 《蒙太奇》9363825,伪父子、年下攻、养成系。赌鬼养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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