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雪、那场爱》》小政同学

29、(二十七)漫漫长夜何时旦(下)

　　早上跑步返回的时候，校长突然对我们年级进行点名了。
　　伍智青由于拉肚子，没能及时跟上队伍，所以缺勤了。另外，或许是由于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朱国平、柴科也缺勤了。也因此班里的人数不齐的。与我们班形成对比的是八班，他们班今天人数竟然全部到齐了，就连平时旷课成了家常便饭的张文松、李祖圣两个人也晨练了。
　　班主任高老师大为光火。为了评先进，他和八班的班主任一直在“明争暗斗”。更何况，今天是校长点名，高老师觉得丢人丢到家了。所以，他的怒火比以往烧得更凶猛！
　　伍智青他们三个站在教室门口，高老师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三个，当然他的手里还攥着一个扫帚。暴风雨就要来了。他们三个谁都躲不过去的。因为他们三个事先都没有请假，所以，今天的这顿打，他们是挨定了。
　　按照以往，此时，班里的同学都会在大声读书，但是，今天大家都没读，大家似乎好奇心都很强，都想看看热闹。
　　“伸出手吧！”高老师的命令。
　　他们三个乖乖地伸出了手，高老师拿起扫帚，狠狠地在他们的手上依次抽打了起来。教室里边的人，有些开始小声笑了，有的则说老师太黑了，下手太狠了。

　　打完了，他们三个托着自己被打痛的手痛苦地进了教室。
　　当然，让我们触目惊心的是他们那被打得通红的左手。

　　和以往不同，早自习放学之后，我没有去老一班宿舍拿碗筷。我为什么要去老一班宿舍？我偏不去，我就不去。更何况这个星期轮到范晓亮刷洗碗筷，让他去拿吧。我才不拿呢。哼！
　　我就是不去见那个叫GZJ的人。
　　我见谁都不见他！
　　即使无意中在路上碰到了他，我也要别过脸去，装做没看见。哼！
　　那个叫GZJ的人，你过来啊，你胆敢从我面前走过去，我一定用我的眼神杀死你！哼！
　　吃完了饭后，我没以前那么“贤惠”了，我没帮忙收拾碗筷！我直接回教室了。
　　我真的想出去随便走走的，想去散散心，现在快憋死我了，总觉得很窒息，很痛苦。我想在校园里走走，但是，又怕碰见那个叫GZJ的人。当然，我更不能去操场上边，说不定他也在操场呢。我可不想自己找罪受。
　　真是的。今天这个世界竟然变得怎么这么小？我走到哪里都要担心会碰到他。
　　我不要碰到他，我不要见他。我不要！

　　一直让我觉得温馨的教室，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牢笼了呢？为什么让我变得如此手足无措呢？明明是刚坐下，我又站了起来。明明是刚走了几步，我又坐了下来。
　　天啊，今天我到底是怎么了？
　　疯了吗？
　　我想我是疯了。
　　我好难过啊。
　　天哪，帮帮我吧！我该怎么办呢？
　　现在，我已经不仅仅觉得度日如年了，而是度秒如世纪了。
　　GZJ，你是混蛋，我为什么要受你折磨？为什么？
　　我受你折磨也就算了，偏偏你又不认账。
　　对，你说的对，男人与女人才有结果。两个男的是没有结果的，是找不到例子可以模仿的。但是，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你为什么不能装傻呢？为什么不能像我这样逃避呢？为什么呢？
　　你已经否定了我。你知道吗？你让我很伤心！很伤心！

　　恩？是不是我多心了啊？是不是我错怪他了啊？
　　说不定，说不定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那个意思啊。说不定他心里也是很苦的，只是他掩饰了自己的心意罢了。贺凌霄，你仔细想一想啊！GZJ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你应该很了解他啊。他一向乐呵呵的，成天什么烦恼都没有的。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生气或者流泪的啊？没有，对吧？这不就得了，他是一个从不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的人，对吧？
　　贺凌霄，你想一想啊？还记得吗？前些天，他和罗兴安开玩笑的时候，他把罗兴安弄哭了，他曾经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他说，“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我从来就不哭！”这你应该记得吧。从他的话里，你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流露自己感情的人。
　　所以说嘛，你太多心了。
　　快不要生气了，赶快去找他吧。说不定他现在正等你呢。快去吧。你这是何苦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更何况，你有很大的可能错怪了他，冤枉了他呢。
　　赶快去找他吧。生气，可不是你的本意，对吧？快去找他吧！

　　想到这里，我便开始有些开心了，并且想马上冲出教室去找GZJ。
　　就在我马上就要走出教室的时候，我又犹豫了。
　　我到底错怪他了吗？
　　我一定没错怪他。
　　如果我错怪他的话，他为什么不追过来拉住我？即使不拉住我，也应该喊住我吧。
　　他既没有拉住我，也什么都没说。那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是不认同我们的所谓的感情的。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紧张担心得要命呢。
　　更何况，他昨天说的话，是再也明白不过的事情。他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他还问我为什么不是女生。这句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说明他终究还是要找个女人的！
　　现在，我好不容易走了，说不定他很开心呢。说不定他觉得终于走了一个累赘呢，说不定他一直都在处心积虑想把我赶走呢。我正好走了，他庆祝歌颂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紧张？怎么会伤心？
　　你看看他今天那张脸，神采奕奕的。开心得很呢。一看就知道，他巴不得把我一脚踢开呢！
　　哼，GZJ这个人，让我生气了！！！
　　我生气了！！！

　　想到这里，我又回到了座位上。
　　预备铃响了，终于响了。
　　时间真是太难熬了！
　　对，快要上课了。GZJ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就要回自己的教室了吧。不要想他，不要想他。我怎么又想起了他？不要想！
　　今天他从哪条路回教室呢？会不会还从我们教室门前的那条路呢？如果这样的话，我还能透过教室的玻璃看到他呢。
　　不能看。千万不要看。他是你什么人呢？为什么要看他呢？
　　就看一眼嘛，反正，只是看看而已，看一眼，又不能代表什么。又不能代表我不生气了，对不对？记住了啊，只能看一眼，不能多看。

　　坐在座位上的我，立即往教室外边望了望，遗憾的是，没有看到他。
　　唉，他这个时候到底在哪里呢？
　　在宿舍？还是已经回教室了？还是他从其他路回教室了？难道他回教室的时候我没看到？
　　不会吧？他今天怎么还没出现呢？平时的话，他一般是在这个时间回教室的啊。我今天能不能看到他呢？
　　怎么又看了呢？说好了，只看一眼的。怎么又多看了几眼？
　　哎呀，没什么啦，我只是看看窗外而已，他又没有出现，我看也是白看。就看看嘛，反正又看不到人，多看几眼又有什么嘛！真是小心眼！连多看几眼都要斤斤计较。

　　看吧，随便看。反正他又没有出现。

　　在我张望的时候，坐在窗户旁边的女孩林如晴也看了我一眼，并且羞怯地低下了头。我由于着急着看着窗户外边，没有在意她的举动。

　　哎呀，真是想急死我。这个王八蛋还没有出现。

　　我现在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越是看不到他，我越是着急，越是着急，我就越是想看到他。所以，我只有心急火燎地不停地往窗户外边张望。
　　预备铃都已经响了，他还没出现，那也就说明，我现在看不到他从我们教室门前的路上经过了。
　　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又魂不守舍地往窗外看了，算了，今天我就这样看着，一直到上课我才会停止。我一定要看看，今天到底能不能看到他。
　　现在的我，已经不生气了。现在的我，只是想赶紧看到他。只想看到他。
　　非常想看到他。
　　非常想，超级想，万分地想。
　　GZJ，混蛋，我现在只想看到你。你出现吧，我求你了。
　　我是没出息！我承认！

　　天哪，我真是太幸福了。
　　我真是太兴奋了。
　　他出现了。
　　他真的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
　　他是跑着过来的。
　　只是，他跑到我们教室前面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此时，他站在离我们教室大约20米的地方。他没有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而是往我们教室紧张地看着。
　　他在看什么？
　　是在看我吗？是在等我吗？
　　GZJ，告诉我，你在看谁？

　　他在那里站立冲着我们的教室张望了将近10秒钟，然后又跑了起来，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见到他，我的心又兴奋起来了。

　　他，是兴奋剂，让我莫名其妙地兴奋。
　　他，又是毒品，让我不由自主地痴迷！

　　我是喜欢他的，喜欢到疯狂的地步，喜欢到无法自拔，以至于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任何言语都能在我心里激起波澜。
　　在他面前，我始终是处于失控状态的。
　　在别人面前，我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人。而在他面前，我却只能是顶礼膜拜，尽情歌颂。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喜欢他。

　　可是，他喜欢我吗？
　　他昨天的那些话语已经足以让我魂飞魄散了，我痛不欲生。
　　我想靠近他，可是，他的话语，就像魔咒一样，将我远远地赶开了。

　　下课了，我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教室门前，静静地等着看他出现，等着与他相视而笑。每个课间，我等的都是这个，虽然简单，但是却又让我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今天，我选择了静静地趴在教室窗户的玻璃旁边，像傻子一样焦急地看着外边，我只是想看看他，只是想看看他是否也会像往常一样往我们教室的方向看，是不是也在等待着与我相视而笑。
　　在教室里，我能看到教室外的一切；而教室外的人，却不能看到教室里的一切。
　　我占据了有利地形，我占据了主动地位。
　　如果，他如果会往我们教室方向看的话，他绝对看不到我。而我，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
　　他会出现的。他一定会出现的。
　　我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也相信我能看到他。
　　突然，我不着急了，显得很从容自若，或许这和我的自信分不开吧。
　　他快出现了，我在心里这样提醒自己。耐心等着吧，他就要出现了。

　　的确，他真的出现了。他和成凯旋一起出现在了我的视野。
　　与成凯旋不同的是，GZJ一直在往我们教室的方向看，并且神情似乎还有些焦急。他是在看我吗？是吗？
　　他一直就这样不停地看着我们教室的这个方向，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似乎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上帝，你能告诉我他在看什么吗？
　　他似乎恋恋不舍地进了男厕所。
　　他待会就会从厕所出来的。他出来之后，还会像刚才那样焦急地往我们教室的方向看的。一定会的。我的直觉再次告诉我。一定会的，等着吧！
　　一定会的。
　　就像我现在这样在焦急地看着他一样，他也同样会焦急地在人群中极力找寻我的身影。会的。我相信。我了解他！

　　是的。
　　他从厕所出来了。
　　与刚才不同的是，他似乎更着急了。他不停地冲着我们教室的这个方向在看，他脸上，除了着急之外，还有些抑郁。这在平时，我是看不到的。他很少将自己的内心表露在脸上。但是，今天，他表露了出来，是那么的真实，没有加任何的掩饰。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停地往我们的这个方向看。
　　GZJ，你是在看我吗？
　　你知道吗？站在教室窗户后边的我，已经快兴奋得要飞起来了。

　　你怎么会丢掉我们的习惯呢？怎么会呢？是不是？我们养成了课间注视的习惯，我们怎么丢得了？
　　现在的我，除了兴奋，更多的是感动。

　　要站队做课间操了。
　　我知道，今天做课间操的时候，GZJ一定会看我的。一定会的。因为，我也会偷偷地看他的。
　　音乐响起了。
　　正式开始之前，我扭头远远地看了看他所站的位置。凑巧的是，他也看了看我。就在我们目光远远地交接的时候，我立即低下了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在看他，不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他捕捉到我的每一个在乎他的举止，我不想让他洞悉我喜欢他的内心。
　　如果是在平时，他怎么着都是可以的。我是不会掩饰和躲藏的，可是昨天他的那些话，真的让我很无助和伤心。
　　今天，在他面前，我一定要收起我的真实内心。我不能让他太得意了。我真的很想让他在乎我。
　　当然，我也必须搞清楚他的真实内心。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要否定我们之间的一切了。我想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做。
　　所以，我不能让他太得意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考验”他。
　　所以，如果要看他的话，我也要偷偷地看，比如从眼缝里看，从侧面看他，不正面看他。只要不让他察觉出我在看他就可以了。反正，我不能让他太过“猖狂”了，他已经把我弄哭了，我可不能让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轻松吧？

　　做体转运动了！这一节一直是我们两个互相注视的大好机会。但是，今天，我要好好地利用它来看看GZJ到底是什么态度。
　　在做第一组动作的时候，我像以前一样故意放慢了向右转身的动作，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内，我要看看他是不是会像以前那样提前转身过来。

　　的确，那个傻小子是提前转身了，并且，他直直地盯着我。

　　他的这一动作，让我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苦痛的心立即得到了抚慰，让我的血液也开始随之沸腾了。

　　好，死小子，你在看我！
　　很好，我一定要故意气你。我一定要收拾你！你不是在看我吗？我今天偏偏不让你看。接下来的三组动作，我一定会故意与你错开的。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可能与我对视了。
　　想到这里，我便故意违背了音乐的节拍，做了相反的动作，并且我的头始终只看着正前方，而不看他的那个方向，就是不看。臭小子，今天一定要故意与你作对。
　　你不是想看我吗？
　　我偏不让你看！就不让你看！让谁看都不会让你看的。

　　正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啪”的一声！我的头部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我立刻眼冒金星。
　　我又吃惊又生气地扭过头来，想找一下“真凶”，并冲“真凶”大发雷霆！
　　啊！是班主任！
　　他刚才用书照着我的头拍了一下。
　　紧接着，我听到身后的人立刻哄堂大笑了。
　　班主任高老师笑着骂道：“你是怎么做操的？怎么和大家做得不一样？幸亏今天没有进行课间操检查，否则的话，咱们班一定会被扣分的！”

　　现在，不仅是我们班，就连我们两边的六班和八班的同学也开始大笑了。

　　TNND，今天真是丢死人了。被打了不说，还被嘲笑了呢！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我所有的心里感受，千言万语，只能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我喜欢GZJ。
　　我曾经荒唐地认为男人与男人之间不能有爱存在。我也一直试图欺骗自己，我也一直试图蒙蔽自己，我也一直误导自己告诉自己我只是和GZJ玩玩的，我并不当真的。

　　可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的魂不守舍、如坐针毡、痛不欲生、牵肠挂肚、度日如年、望眼欲穿，都在反复地警告我自己，我喜欢GZJ。

　　原来，我错了。
　　我一直都在犯错。
　　我明明很喜欢他很喜欢他。可是，我竟然一直骗自己说自己不喜欢他，只是玩玩而已。
　　我只是在玩玩吗？
　　是吗？
　　如果是的话，我为什么这么伤心和落寞？为什么？

　　到今天，我才真正地读懂我自己，我曾经的幼稚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我不是在玩，从一开始，我就是在认真地喜欢他。只是因为我怕美梦会醒来，只是因为我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因为这个世界这个世俗还容不下两个男人之间的情感，所以，我便选择了自欺欺人。
　　我错了。我错得这么荒唐。
　　我被我自己给看穿了。
　　我终于知道了我的内心。
　　我终于知道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GZJ，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地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今天，我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我要的也是你。只要能喜欢你，我就什么都无所谓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就在这两天，被我自己发现了。
　　假如，有人用整个世界来交换你，我不会答应。
　　假如，有人以生命来要挟我要把你抢走，我不会妥协。
　　因为，我喜欢你！
　　GZJ，我现在好想见到你。真的好想，就在这一刻！

　　现在的我，经过一天的认真思考，已经明白了一切。我要告诉你我的内心，我要让你明白我的一切。我要将我的一切都展现给你！
　　从早上到现在，我们没有交谈过。我们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不该这样。
　　今天，我观察了你。
　　从你的举止里边，我能读到很多东西。对不起，是我不好！GZJ，对不起！
　　GZJ，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一直在躲你。可是今天下午，我一直期盼着放学，这样我便能尽快地见到你。现在的我，仍然是如坐针毡，那是因为我对你的思念让我难以平静下来。
　　我要见你！
　　我真的想见你！
　　因为，我比以往更了解了自己，我更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不管你会怎么选择，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的！

　　即使从一开始就能看到结局的样子，可是，我还是要喜欢GZJ！
　　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在引火烧身，可是，我还是要义无返顾地扑上去。
　　因为爱，所以爱！
　　我不会停下来！

　　值日结束之后，我立即往老一班宿舍跑了过去。
　　我知道，进入宿舍未必能看见GZJ的身影，但是，在他每天休息睡觉的地方待着，我会觉得塌实一点。
　　没错，他不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他会在操场进行训练。
　　不过，没关系的。我会等他的。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我在他的床上躺了下来。宿舍里其他的男生有的在下棋，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聊天。而我宁愿静静地躺在他的床上，闻着被子上的他所留下的味道，静静地想着他的一切。
　　我就这样等待着他的到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晚自习快要开始上课了，他还没有出现。
　　我已经开始着急了。
　　我四处奔跑，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去寻找他。但是，都没能找到。他到底去哪里了？
　　无奈，我只有打听！
　　最后，我竟然在罗兴安那里打听出来他的消息。

　　见我那么着急，罗兴安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么着急干什么啊？”
　　“我有急事。他到底在哪里？”我焦急地问道。
　　“他和凯旋，还有一个，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们三个人出去吃饭了。” 罗兴安笑着说道。

　　“好。谢谢！”说完，我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