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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是蝴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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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握成拳头,大拇指塞进四指间,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嘴唇。
痛失爱女的父亲,看到挂在他腰胯上神思不属的女儿,原本一百分的战斗力,也会由于怒气的加成,腾升到两百吧。
啊,不行。
生性放荡,酷爱自由的念能力者,夸张的笑容咧到耳根处。
他的行为放肆,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比游乐园里使尽浑身解数逗弄游客的小丑还要疯狂。体察出主人兴盛欲求的马眼勤勉地工作,自发分泌出下流的液体。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兴奋起来了,兴奋到……
他忍不住要大开杀戒。
话说……
很快收敛了笑容的男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抛射着扑克牌,又变作里赌场里牛马襟裾的发牌荷官。那个妨碍他狩猎的普通民众,稍稍让他有点在意。
总感觉像隔了一层膜,处于要捅破和不捅破之间,两者内缺少了某样标志性的东西。
是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
并盛町,某户人家客厅里的家庭主妇,泽田奈奈一合掌。
电视机播放着辽阔的草原风光,主持人的讲解声引人昏昏欲睡。操持着家务活的泽田太太,将日前在超市擦肩而过的少女,与大脑里的印象对应上号。
“是蝴蝶啊!”
当日,乙骨忧太回收完两面宿傩的手指,就接到了下一个任务,马不解鞍地赶往异地。
世初淳虚报消防演习的事,按照情理得受到惩治。
然,学生会两个风纪委员长,一个云雀,一个世初。云雀那位,谁都管不了,世初这位,管了就少了个免费奴役的劳动力。
况且多处教学楼发生塌陷,好在老师们和学生们依照消防演习的指令撤离,没有造成伤亡,故而功过相抵。
就是在情面上,女生得写三页纸的检讨书。
写着冗长检讨书的世初风纪委员长,瞟着楼下明目张胆地收保护费,热衷于打群架的云雀风纪委员长,免不了滋生怨念。
同样是风纪委员长,凭什么……
风间副委员长泼她冷水,“凭大家伙的脑壳都没有云雀风纪委员长的拳头硬,更没有他别着的浮萍拐硬。”
被迫写检讨书的女生,一时竟无言以对。
桃色绯闻传得快,出解决的结果也快。
参与交往的四个女生达成协议,栗山静书不能再交往新的女友,北乃早见恢复女友身份。
三个人按先前的样子和栗山静书拍拖,由背地的偷偷摸摸,改为直接摆在明面上。
被掐断交往其他女友途径的栗山静书,嘟嘟囔囔,还想为自己辩驳。
井之原冬华冷冰冰地斜了女友一眼,“怎么,我们三个人还满足不了你吗?”
“还是说,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使小静书少了偷情的乐趣?”锦户山风睁开总眯成一条缝隙的眼。
北乃早见……北乃早见她就是个插不上话的吉祥物。
交往了两个强势的女友,用一个好拿捏的对象调节气氛的栗山静书,心虚地弱下声气:“不敢……”
态度强硬的井之原冬华,占了栗山静书每周的月曜日、月曜日,较为照顾女友的锦户山风次之,占了日程的火曜日、金曜日,北乃同学占了水曜日、土曜日。
月曜日星期一、火曜日星期二、水曜日星期三、木曜日星期四、金曜日星期五、土曜日星期六、日曜日星期日。快速背诵口诀的世初淳,反应过来它们对应的日期。
她理顺时间顺序,随口问道:“周日呢,中场休息吗?”
传八卦的风间副委员长亲密地冲她咬耳朵:“不,一起。”
过分亲密的恋爱生活,负担挺大的。世初淳耸耸肩,不置可否。
用句很有名的话形容,大概就是——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得到她这个妖魔鬼怪反对。
几名学生会成员之间固然没有郎,也不止一对,单就结论而言,女生们能达成协议,和谐相处就好。
风间副风纪委员长倒是提出了另一番说辞。
她说,她询问了三个女友转变主意的原因。
井之原冬华不自然地抿着嘴,“我梦见我死了,栗山哭得很伤心。我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可是我动不了,连话也说不了。那时我躺在地上,想,如果能活下来,就不要让她那么伤心了。”
“哦——你说死亡啊?”锦户山风奋笔疾书,“是有一点。人或多或少都会想过的吧。就是那种模糊的概念,接收到的第一个想法是,老娘今天就要干死栗山静书。”
“呜呜呜。”这是被忽视了哭个不停的北乃早见,“文书派也沦陷了吗?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栗山同学呢,她怎么说?”
“她说,她还是想要鱼塘。”
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翌日,课间休息,教室里的女生们讨论起理想型,绕了一圈,问到伏在案间的世初淳这,“世初怎么看呢?”
正在整理辅导对象资料的世初淳,沉浸在自己的一对一课程备案里。
除了担任学校的学生会委员长,她还兼职班级里的学习委员。早前受班主任的吩咐,进行同学互助课程,完成辅助同学培优补差的义务。
她掌心下压着的记录条例,是有关辅导对象泽田纲吉的信息。
泽田同学的讯息总体而言,包括但不限于怕吉娃娃,所有成绩平均为十七点五,不擅长运动、无法上单杠,跳箱只能跳三层高,学习和体育吊车尾的烂账。
人送外号废柴纲。
世初淳拿起水笔,在贬低人的外号上划了道斜线,尤觉不妥,她改拿修正带涂掉了。
“世初、世初、世初!”
长着雀斑的中居小美连续叫了后桌几声,终是成功唤回世初淳的神智。
“真是的!”女生梳理着自己褐色短发,冲她好一通抱怨。“世初,你都没听我们说话!”
因为她现在在忙,一大堆麻烦事扑通扑通地做碰之即死的抱脸虫,不厌其烦地拖她后腿。
瞄了眼自顾自在旁边聊得不亦乐乎的女生,世初淳吞下欲辩解的言语。她扭开水杯,喝了口水。
有亲戚朋友到家,她第一时间躲房间里看书,获得孤僻内向的外名。
是进亦难,退亦难,龟缩在自己世界的人,总会听到诸多的评论与批判。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彼此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行渐远。
过往的事碎作零零散散的瓷片,回忆一次就剜下人的一块血肉。
走出来的,遗忘光的人教训她,“你不能总想着过去了的事。”
偏大家都忘却掉了,唯有她留在原地,永远拧巴,永远别扭。
如果能消失就好了。世初淳无数次想。
在难受到以头撞墙,脑袋乱糟糟的,犹如困兽自我搏斗的深夜里,在哪怕下跪、抱头,想要求饶,不知要向谁请求宽恕的日子里,深以为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罚。
此生遭受到的种种磨难,莫非全是因为前生犯下的错处。否则,找不到自己诞生的缘由。
想疯,疯不掉,要死,没死成。
只要活着,就会永久地寻觅一了百了的她,维系在摇摇欲堕的危桥之间,千万次希求让一个新的,全知全能的,优秀夸姣的人代替她。
那个她会怎样说?
那个她会怎样做?
是像影视剧、漫画、小说、文学作品描述的那般,欢天喜地地接下了她的人生,还是对方也接受不了,忍受不了人世间这一遭乱账,抢在主人格消失前夕,先一步自我了断,以表她也不想要来到这个世界的决心。
到底是想无可想。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
小时候,世初淳自个在客厅看电视,母亲和阿姨买菜回来,坐在她旁边闲话家常。
两人吵吵闹闹好了一阵,突地抓她问问题。她正专注着看电视呢,哪能留心两个年长者具体的谈话内容。
年幼的世初淳不懂人情世故,不晓得坦率直白的对话,收到的反馈不一定是以诚待诚,还可能是讥讽与谩骂。
她如实相告,得到了长辈目中无人的评价。多来几次后,世初淳就不爱在大人们跟前看电视了。
世初淳是个成熟的人了,明白女生们本心不坏,只是单纯地喜欢她,想要拉她作伴。她通晓如何维护同学间的友善,将事情做得更委婉,且一直扮演这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角色。
被搭话的学习委员歪了歪头,露出恰如其分的微笑。
她先一步表达歉意,“抱歉,我刚才在想东西,中居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问问世初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我没有理想。”
总不能说父亲脱离黑手党,转职小说家的理想,也是她的理想。
她自己则想要攒够钱离家出走,有多远滚多远,离开下一秒被陨石砸灭都不足为奇的国度。
真说出口的话,感觉回到家就会面临三堂会审。
嗯,这种恐怖的预兆是什么。
快忽略掉。
空气凝滞了一瞬。
并盛中学的人气偶像,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笹川京子忙打圆场,“不是理想,是理想型。理想的话题也很不错,要我回答的话,我的理想是成为舞蹈家哦。”
不愧是并盛中学三大人气王之一,并盛校花之名名不虚传。世初淳莞尔,挂在脸上的笑容泛上些真心实意。她为自己的失误羞臊。
对与自己同个性别的女生,世初淳的情话手到拈来。
“别说是男生了,善解人意的笹川同学,便是我也十分地动心。”
“哈哈哈,世初真是爱取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