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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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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真的不是你吗,范大人?”云珩看向范离。
范离看看自己的门楣,又看向冯时康,最后看向云珩,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斟酌道:“那个人,是我。”
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说话。
良久,冯时康才泄了气:“罢了,若是我冯时康因此案含冤死去,也是我时运不济,怪不得旁人。走吧。”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头顶的明月,转身好不留恋的上了马车。
得了命令,千寻才赶着马车往大理寺去。
宋晚再次见到云珩之时,已经是夜半十分。
她因吃了汤药,早早的安睡下,所以云珩来时,她尚有几分惺忪。
云珩揣了满肚子的心事前来,想与她说,见到她被自己吵醒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实在是混账。
“抱歉,这么晚了,我不应当过来。”
宋晚由着春岚替自己披上衣裳,笑得很是温婉:“你我是夫妻,怎么不应当过来?你不来这里,是想去哪里?”
云珩说不上来。
未成婚之前,他总是有去处。可成婚之后,他只想同她待在一处。
但这样的话,他不能说。
好在宋晚瞧出他情绪不佳,也没执意要他给个说法,便问道:“晚膳用了没有?”
听她问起,云珩才想起自己不仅没用晚膳,还爬了山,如今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顿觉有些委屈:“尚未。”
“去煮碗面来。”宋晚吩咐完春岚,便对云珩道,“夜已经深了,不好多吃,今夜便先委屈一下,明日我叫厨房做你爱吃的。”
见她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妥妥贴贴,而他连她喜爱的糕点是什么都不知晓,云珩又愧疚起来。
他由着宋晚拉着坐下,突然嗅到一股汤药味,顿时拉着她紧张的问道:“你吃了药?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宋晚笑笑,“是舅母担心我那日遇刺受了惊吓,便叫我喝上七日安魂汤,没事的。”
云珩这才又将心放回肚子里,他闷闷不乐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直都自以为是,让冯时康逍遥法外这么久,你也不会因为我被牵连,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那日刺杀我的人,是冯时康找的人?”宋晚诧异问道。
“应该是吧。”云珩道,“那天白日我以为是谢奕怀恨在心,哪里知晓是冯时康听见了我打听他的事,这才买凶杀人。他简直是丧心病狂,连你都不放过!”
他憋不住,便将冯时康的杀人动机和经过一一说明,最终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后我再也不感情用事了。”
可宋晚细细听下来,却觉出哪里不对来。
她一边将验尸的结果在脑海里过一遍,一边又将这些同云珩说的对应起来,发现了疑点。
想了想,她直接了当的问道:“既然冯时康是将郑思年杀死之后,从悬崖上抛尸,那郑思年的尸体上应该会有痕迹才对。这样大的的线索,你们当时验尸的时候没有发现吗?”
云珩被问得一愣:“当时……当时没在郑思年的尸体上发现伤痕啊。”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不对了,焦躁的站起来来回踱步:“是啊,既然是从悬崖上抛下去,那么高的地方,即便是落在水里,也会有伤痕,郑思年的尸体上怎么会没有呢?”
“不行,我得再去验尸房看看!”
说着,就要出去,差点同端着汤面进门的春岚撞在一起。
宋晚连忙拉住他:“这么晚了,你就别折腾了,天大的事也要等明日再说。先过来把面吃了,然后睡觉。”
云珩心里很急,但宋晚聘聘婷婷的站在火烛下,身上披着一抹淡黄色的烛光,将她映射的愈发像下凡的菩萨,他只好乖乖的走过去坐下。
连吃了几口面,云珩又觉得太过安静,便说道:“你继续说说你还有哪里觉得不对劲的,等明日我一起去查。”
他这么一说,宋晚果然毫不客气的说起来。
“那我问你,你说冯时康一直都在给方圆下砒霜,那这段时间方圆的身体应当出现了问题才对,你可问过与方圆同住在鸿月楼的那些同窗了没有?还有,你说方圆科考结束之后去找冯时康,可有人瞧见了?你算过时辰没有?在那期间,可有人瞧见过方圆?”
云珩叼着面条,茫然的摇摇头。
宋晚又问:“还有郑思年的案子,那日你去临北羊肉馆吃涮锅子,见到了郑思年,瞧着他意气风发。而冯时康又说郑思年在考试之前就知晓自己考不中,这说明郑思年知晓自己因为姐姐的死没能好好用功,那怎么会突然就说自己能高中呢?他把自己的银子都给了冯时康,那他后来多出来的那些银子又是谁给的?为何要给他?”
云珩听的入迷,已经忘了吃面,只顾着听她分析。
宋晚却突然不说了。
他着急催道:“还有呢?好姐姐,我之前气昏了头去,这些都没有想过,如今听你说起,才觉得这处处都是疑点,你快再同我说说。”
宋晚抬抬下巴:“吃面。”
云珩猛然一瞬,瞧见面前吃了一半的面,连忙将碗端起来:“我吃的。你说,我吃着听。”
见他果然又吃了一口,宋晚便又继续说道:“当时郑思年说是瞧见了冯时康,所以追了出去,但当时无人知晓那人是不是冯时康,万一不是呢?还有冯时康说的那个请他去画丹青的富商,为何久久寻不到?而冯时康找了两次路,为何都是到了范大人的府上?究竟是谁撒了慌?”
“退一万步讲,如果是冯时康撒谎,没有那个富商,刺杀你我的人也都是他买凶,那应当费用不少,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银子呢?当时他也受了伤,也知晓自己身上的伤痕会引起你的注意,可能会叫他功亏一篑,那他又怎么会那么坦荡的在千寻面前换衣服,又恰好被他瞧见呢?”
云珩终于吃完,将碗放下,拿了帕子擦擦嘴,连连点头。
宋晚细细琢磨着,问道:“如果此二人是冯时康杀的,那破绽也太多了些。如果不是冯时康杀的人,那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他们三人的恩怨知晓的这么清楚,还能设计这么一出连环杀人的好戏来将他们三个一一除掉?”
“只要我能找出上面的一个破绽,那就说明我之前的推断全是错的。”云珩道,“可是之后,我还是不知晓真正的凶手是谁。”
宋晚思量片刻,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有可能是查到最后,还是冯时康是凶手,这些不过是他故意做出的假象而已。”
云珩今晚已经身心俱疲,脑子一点都转不动了。
宋晚瞧出他疲倦,劝道:“先睡吧,已经很晚了。有时候,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好好的睡一觉起来,就能想明白了。”
云珩点点头,犹豫着要不要去沐浴再上床休息。
宋晚看出他的踟蹰,说道:“贺家没有晚上准备热水的习惯,现在叫人去烧,劳师动众不说,等洗完天都快亮了,你忍一忍,明日早上起床再沐浴吧。”
“万一我熏着你……”
宋晚失笑:“你身上香着呢,哪里就能熏着我了?快些睡吧。”
云珩被她一句话说的脸都红了,羞赧的站在原地踟蹰了好一会儿,这才扭扭捏捏的脱了衣裳上了榻。
但也担心是宋晚在安慰他,便故意离她有些远。
宋晚也乐得离着他远一些,免得碰到自己的伤口又麻烦。
第二日醒来之时,云珩还在睡着。
宋晚轻手轻脚的起身收拾,想到昨晚的对话,便觉得今日云珩肯定会去找“阮荷”再去验尸。
所以,她先去找了贺九台同乔思说了此事,待云珩走后,宋晚便立刻去了五柳巷。
刚刚装扮妥帖,千寻便上了门。
“阮娘子,您身子可好些了?”
“好的差不多了。”宋晚笑笑,问道,“可是大人寻我有事?又有人死了?”
“没有没有没有!”千寻连忙说道,他挠挠头,无奈道,“大人想叫您再去给那两人验尸。”
宋晚点头:“行,走吧。”
见宋晚爽快答应,千寻都愣了:“您真的可以吗?伤口不要紧吗?我听大理寺的仵作说,若是伤口碰到了尸毒,那人也完了……”
“呸呸呸。”宋晚连呸三下,道,“你怎么不盼我点儿好?你非得让我撞上那尸体吗?”
千寻连忙道:“那必然不能够!便是我躺在那尸体上,也不能叫阮娘子您碰到尸体一点儿!”
待来到停尸房的时候,就看到云珩站在郑思年的尸体旁翻看一本书,而郑思年赤、、裸着躺在那里,如同躺在案板上的猪肉,两人都惊住了。
“大人?这是……您干的?”
云珩正在冥思苦想,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宋晚:“阮娘子来了?你快过来看看,这郑思年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是我瞧不见的?是不是得用蒸一蒸煮一煮的方式来让他身上的伤痕浮现?”
“那是检验生前伤痕的,不能……”宋晚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差一点就要说出不能检验死后伤痕了,可那是宋晚同云珩说的话,她“阮荷”如何能知晓呢?
云珩合上书册,双手抱胸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狐疑问道:“不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