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梅子冰》浅斐

40、警察局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夏喃青趁着还有外卖能点，买了些零食和蔬菜，她之前有问过父母会不会回来，虽然没有个明确地答复，但她依旧买了三个人的量。

　　晚上七点钟，一大袋的东西被外卖员放在家门口，夏喃青费了半天劲将它们拿进屋里，刚要出来关门就听到了隔壁的脚步声，女孩歪头一看，陆于舟正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去夜跑。

　　还有心情跑步，那昨天应该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又或者说是因为被训斥了出来跑步散心？

　　夏喃青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根本不知道他此刻想法，将门关好后她跑了几步跟在陆于舟的身后，刚想喊住他时却又突发奇想，悄悄地走在后面想看看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天气寒冷，呼出去的空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夏喃青看着陆于舟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视角有些陌生，若是平常，一定是她走在前方的。

　　陆于舟个子高，路灯下的影子拉的很长，短款的厚外套穿在身上显得干净利落，就是跑得很慢，夏喃青走路都可以跟上。

　　正在心中吐槽，眼前的身影猛地转过来，女孩措不及防停了下来。

　　“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陆于舟眼中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夏喃青见状也就把想好的话术抛之脑后，与他并肩走了几步后问道：“你昨天过得怎么样？”

　　“……”

　　对方听到后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陆于舟回想昨日，他跟父亲讲明白事情缘由后，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责备。

　　父亲只是将手中的书放到桌子上，看了他一眼便回了屋，不过平静最让人畏惧，看到儿子依旧紧皱着眉头，周澜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爸原谅你了，下次遇到这种事别冲动。”

　　“嗯。”陆于舟迟疑地点了点头。

　　“还有，别给人家喃喃添麻烦。”

　　母亲的话还在脑海中回旋，夏喃青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那微微上扬的语调听起来就像蝴蝶挂起的旋风，在心尖扬起一片尘埃。

　　“是不是像之前一样，被骂了一顿然后……”

　　女孩并没有将话说全，那狡黠地目光不难猜出她想说什么，陆于舟没有急着反驳，只是无奈的说：“别乱猜。”

　　两人缓缓地向前走着，夏喃青抬头看了过去：“你不是要跑步？”

　　知道她不喜欢这种户外运动，陆于舟才没有加快脚步，见女孩主动提出来，他轻轻挑了下眉头，随后便将步子迈开。

　　本身不爱运动，夏喃青跟了一小段路就有些累了，理直气壮地拉住对方的衣角指挥道：“你能不能慢点。”

　　听到这话陆于舟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一声不吭地将速度减缓，他早就习惯了夏喃青的脾气，更习惯她不对别人任性，只对自己任性。

　　或许是因为第二天就是除夕，街道上的店铺早早就关了灯，不过道路两旁火红的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一切都在诉说着春节的到来。

　　本来运动就让人饥饿，刚过了马路两人就闻到一股香气，夏喃青抬头一看，有些惊喜地说：“张飞扬他家的烧烤今天还在开张。”

　　火焰将漆黑的炭烧成赤红色，张飞扬擦了擦手上的灰尘，抬头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惊喜地从摊位站了起来，夸张地大喊一声：“你们怎么来了，吃烧烤吗？”

　　“当然吃。”夏喃青说着就走到烤架旁。

　　“客人要几串？”

　　现在时间不早，陆于舟不吃，她也就是想解馋，只点了几串就扫码结了帐，这个时间基本没有人，几个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夏喃青疑惑地环视四周，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烤。”

　　“快过年了，我妈有事，让我来看着烧烤摊。”

　　一阵冷风吹起木炭中的火花，张飞扬熟练的将肉串从冷柜里拿了出来，刚准备给夏喃青烤，摊上唯一的客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小子，多少钱。”

　　他的声音很粗矿，手臂上有纹身，但因为身材过于瘦弱又显得没什么威慑力，走过来时除了一身酒气还带着浓烈的劣质香烟味，夏喃青闻到后眉头一皱，不由得往陆于舟身后躲了躲。

　　“185。”张飞扬抬头看了看单子，笑着回答。

　　“这么点东西要185？你忽悠谁呢。”

　　“没错啊，您看看账单。”说着他便将手写的字条撕了下来，刚伸手往那边递，就被客人一把打掉。

　　“我看个屁，老子说不是就不是。”

　　“你想赖账？”张飞扬听后脸上瞬间没了笑容。

　　那人见这张飞扬不服软，踉跄着走到几人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目光凶狠地瞪了过来，手上未喝完的酒瓶似乎蓄势待发。

　　陆于舟见状立刻抓住那人的手腕，微微用力，一脸冰冷地说：“把手松开。”

　　“毛都没长齐，吓唬谁呢。”

　　这纹身男敢赖账，就是看摊主是个学生，打倒几个没进社会高中生在他看来就是手到擒来，他伸了伸手臂想挣脱束缚，可是没想到眼前这人力气倒还挺大。

　　于是借着酒劲，他一把将那啤酒瓶往上一砸，还好两人眼疾手快，这才躲过了攻击。

　　夏喃青还未将局势看清楚，眼前就乱成了一团，烧烤架被碰到在地面，酒瓶碎了一地，纹身男见讨不到好处，刚想往后跑就不知被什么绊倒，砰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诶呦，疼死了。”

　　张飞扬看到后噗嗤一笑，耸着肩走到他跟前：“大叔，先把钱付了再说别的。”

　　“滚！老子不付又怎样！”

　　“怎样？”

　　张飞扬重复了一遍，回头又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陆于舟，开口道：“我这哥们是体育生，练拳击的，前几天刚拿了奖，你想试试？”

　　“拳击，你以为我怕？”那人听到后脸色明显有些变化，只是嘴上依旧不服软，只见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张飞扬的鼻子大骂了几句，边骂还边往后退。

　　“还想跑？”

　　陆于舟见状也充分利用了张飞扬给自己的人设，挺直了腰冷脸走到他跟前，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将他去路统统拦住。

　　“你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当你爹我给不起吗！”

　　或许是担心自己真被揍，纹身男十分不服气的将钱掏了出来，往地上一扔还吐了几口吐沫，只是这举动并没有惹怒眼前的人，他们只是像看傻子似地瞥了一眼，无所谓的将钱拿了起来。

　　“你们给我等着！”

　　懒得听那人继续叫嚣，夏喃青还没等他走远就来到张飞扬身前问道：“刚刚那套流程，你怎么这么熟练。”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要有气势，不能怂！”张飞扬小时候家里也开过饭店，他妈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气势汹汹，赶走了不少欺软怕硬的人。

　　闹事的人虽然离开，但眼下这地方却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一片，张飞扬心态还算好，一边感叹还好没什么客人，一边把烤架扶起来。

　　夏喃青本想将买的那几串留着以后再说，但张飞扬还是将火点燃，给她烤上了肉，或许是觉得让他们掺和进来了这种事有些不好意思，他还多烤了些夏喃青没买的东西。

　　朋友间聊聊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夏喃青还拍了烤肉的照片发在了群里，惹得辛韵大喊羡慕。

　　刚烤好的肉还在往外冒着油光，女孩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口，孜然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口腔，果然在半夜吃点东西让人倍感幸福。

　　只是这东西没吃完，状况就先到一步。

　　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走到了几人面前，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打斗痕迹，将证件出示在他们眼前：“就是你们几个打架斗殴？”

　　“没有啊。”张飞扬说道。

　　“就是他俩……他们三个！”这时粗矿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刚刚那个纹身男从警车上钻了出来，脸上的奸笑毫不掩饰。

　　“跟我走一趟吧。”

　　“可我们根本没有……”

　　张飞扬还未解释清楚就被打断，活了这么久，几个好学生也算是第一次坐上了警车，夏南青心中倒是没什么波澜，她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陆于舟。

　　他昨天刚被发现打架，今天又因为相似的原因进了警察局，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解释。

　　陆于舟察觉到了女孩忧虑的目光，不过他似乎会错了意，轻声在夏喃青耳边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是在担心你！”夏喃青听到立刻强调了一句，刚想拍一拍陆于舟的肩膀突然发现手上的烤肉被她一起带上了车。

　　也不能浪费。

　　密闭的空间充满了烤肉的香气，女孩细碎的咀嚼声让本就在加班的警察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你也要来一串吗。”夏喃青问道。

　　“……”

　　回答她的只是沉默，女孩见状心安理得的将食物吞进了肚子里。

　　除夕前夜的派出所几乎没什么人，民警先是做了个登记，随后便开始盘问事情的经过。

　　张飞扬十分不悦的将整件事讲了一编，还不忘瞪了那人一眼：“都说了是他自己摔的。”

　　“警察同志，我身上的伤可是真的。”纹身男听后立刻掀开衣服，把身上的伤露了出来。

　　“这明明是他自己摔的！”

　　“就是你们打的！”

　　两人就这样争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答案，夏喃青举着烧烤签百无聊赖地在手上转动，眼睛一直看着陆于舟放在桌面的手机弹出来的消息框。

　　看来周阿姨在问他为何还不回家了。

　　不过陆于舟好像不是很担心这件事，起码表情上是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