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两次后男女主角分手了》宿敲

81、第 81 章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前些天我回了趟纪家，围墙外你喜欢的那棵枯树长了许多新的枝桠，我也才得知它是一棵柿子树，好奇怪，为什么它没有结果。

　　房间里的折纸我用玻璃瓶封存好了，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把它们放在小洋房客厅处的展柜里。去年院子里埋下的那些种子破土发芽、抽枝长苞，长得很好，就在上一周，它们开花了，艳丽得和小时候看见的没什么两样。水果湖解冻后我清理了一遍那些疯长的水草，里面的小鱼看起来自由了许多，纪笊和栗子一样喜欢跳进去吸水吐泡泡玩。

　　对了，纪笊说，希望你能够有一趟愉快的旅途。

　　我已经不做上校了。

　　伏恩的制度推翻重建后，一切变得和从前一样，但似乎又不太一样。那些堆积的文件处理完后我就不再去高塔日复一日地工作，也不再去爱丽舍的那栋大楼，那位新上任的人民带领者挺可靠的。

　　简文成邀请我去梨花看新一届毕业向导的晚会，我去了，还和他商量着把旧图书馆翻新后面向公众开放，那些文献书籍也得以被更多需要的人借阅。

　　去回音资料室帮忙整理档案时恰巧发现了你的，我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完你的毕业旅途计划，原来这个世界那么大，还有那么多别样的、鲜活的风景，我想着自己只把你困在克里亚确实太过分。

　　忽然发现这几十年来，除了不断地出任务、和异种打打杀杀，我似乎没有任何爱好。

　　真是好无聊的一个人。

　　原先被搁置的祭奠，我独自去了，关洵舅舅就葬在妈妈旁边。
　　这次买的还是茉莉，两束，也不知道关洵会不会喜欢。花还是用牛皮色亚麻布包着，我拿丝带绑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不过没你绑的好看。

　　你离开克里亚的事我传达给了她们，也许是替你感到高兴，被阴天笼罩了小半个月的都城终于得以收到阳光的洗礼。

　　我也很高兴。

　　你应该发现了口袋里的戒指吧，先前我在折纸堆里翻找到的时候，它缺了一个口，尘埃吞噬掉表面的光泽，变得灰扑扑的。后来我回到白街的珠宝店想要将它修补，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家书店，我站在门前许久后才发现你和手里的戒指一样，在被我磨损，侵蚀。

　　那时候好累好累，风筝线勒进我的手心，血流不止。每天夜里，我都问自己：还不放手吗？
　　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你喜欢她，你爱她，你不能放手，风筝线断了，她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你的眼泪好苦好苦。

　　你总是皱着眉头，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像一朵缺水而枯萎的花，随时都会死去。

　　于是，我告诉自己：她不喜欢你。

　　好吧，我放手，放你去到任何一个你想要去的地方，哪怕从今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我也终于明白，我应该尊重你的一切，包括你不爱我这件事。

　　你离开的那天，我去了车站，围巾很衬你。戒指我修复了放在那件你常穿的大衣口袋里，但似乎复原得有点失败，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今年的生日快要到了，不知道到时候你会在哪里，或许你已经离开了祝域，又或许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正在伏恩版图上的某个小村落中欣赏日出，你开心的话，那再好不过。

　　提笔时我想了许久，不知道怎么下笔，最后只好洋洋洒洒地写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不过没关系，也许你连信都不会打开。

　　礼物夹在信里，希望你会喜欢......

　　如果...有一天你故地重游的话，是否可以再次相见？”

　　信封里掉落出那份提前送来的生日礼物，一张鸟尾花书签。干花做的，颜色倒是一点也没淡去，冷裱膜把它完好地封住，样子很漂亮。

　　褚蓁将信纸和干花书签一块放回信封中封好，又将它们同那张标有目的地的旅游地图一起放在背包的夹层中，然后踏上了这一趟旅程。

　　再次回到民南小镇已经是夏天了。霍医生一见到她就立刻拥了上来，抱得她差点没站稳当，女人上上下下看她一眼，然后来了一句：“找到你丈夫了？”

　　褚蓁扶额苦笑，和她打哈哈，“额找到了找到了...”

　　霍医生往她身后左看右看问她：“没见到啊，没和你一起来？哎哟，你娃娃呢？小明月呢？”

　　忍无可忍时，就无须再忍，褚蓁捂住她的嘴，讪笑，“没来，太远了，在家奶孩子呢。”

　　霍医生信了，顺便把这个消息在两小时里传达给了医院的所有人。

　　太热情了...褚蓁只好落荒而逃到买狗奴的戚老板店里，却发现里面在卖小狗小猫。老板似乎没认出她来，还招呼着她多看看。

　　“老板，之前我在你这寄养过一只狗奴，您不记得了？”

　　姓戚的颤巍巍戴上眼睛看她，才忽地大叫一声：“我的老天爷，是您啊，先前我和您一直联系不上，我也正苦恼着这事呢？”

　　他回过头到收银的柜子里拿出一叠钱用袋子装好拿给她，说：“你不知道去年冬季扫奴一事？”

　　她摇摇头，接过了老板塞过来的钱。戚老板哀声长叹，“不知怎么搞的，伏恩那边搞了个什么新政策，所有黑色贸易都被政府扫荡了，更别提我们这卖狗奴的了，被抓到是要掉脑袋的。”

　　“当时一堆士兵过来要扣押我，我哪里还敢开，所有的狗奴都由上面的人带走了。你寄养在我这里的那只，自然而然...不是我不帮你，这钱也就剩这么多，姑娘你拿走吧，可别找我了。”

　　说着，褚蓁就被他推出了门外。按照他的话来说，狄梓雅或许已经重获自由了，也就是说，她是生是死都和自己再无关系。

　　小镇里购买的房子还在，环境清幽，邻里和睦，褚蓁在这小住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去加南州的时候，她恰巧路过亚尔圣，污染异种的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但听说亚尔圣州研究出了新的试剂能够应对异种，帮他们找回原本的人类意识，受污染的区域也在一步步缩减。

　　即便有更好的通行选择，但褚蓁还是选择又一次独自穿过佛加蒙林，也如她所愿地见到了路珂。

　　这回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被人注射了NCL后却没有获取到路文柏的情感记忆，原来是路珂将NCL中的切片换成了她自己的。

　　褚蓁看着半异化的女人思考，那路珂现在算什么呢？有着半异变的形体却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因为正常人类的驱逐而不得不躲在佛加林中生存。

　　“你不用担心我”，路珂将摘的野果子给她，不甚在意地说：“亚尔圣新试剂的研究是靠我找到突破点的，政府答应过一旦研制出能够让异种恢复正常人类的药剂就会立刻帮助我。”

　　“可是......”她担心那些话并不可信。

　　路珂会心一笑，从简朴的柜子里拿出一份电子合同，“年初时伏恩研究中心和我签的，来的人是之前带你离开这里的那个男人。我想这应该可信吧。”

　　褚蓁顺着她指尖看见了合同上熟悉的落款：纪筠。

　　“我住在这里也是为了记录林子里的异种情况，吃国家饭的，而且...”说着她走到门外随手一推，一块巨石就这样华丽丽地滚走了，而路珂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而且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关品江那个人渣都死在了我手里，所以不必担心我。”

　　褚蓁讷讷地收回了自己张大的嘴，对着帅气女人路珂比了个大拇指。

　　加南州临海，海港多，海景美，海鲜更是一绝，来到这里以后，褚蓁疯玩了好长一段时间，把各种海鲜美食都吃了一个遍。

　　加南州的天总是好得像一张蓝纸，几朵薄薄白云挂在高空之中，疏朗得让人每天都心情好到爆表。不过，紫外线也格外猛烈，频频地外出让褚蓁直接黑了一个度，但她还是爱去沙滩捡贝壳、学冲浪，栗子也玩得乐不思蜀。

　　胡阳曜这个州长说他消息延迟吧，他又知道褚蓁来了加南，说他新鲜事都知道，但他偏偏不知道褚蓁和纪筠分手的事。所以褚蓁临走的时候，胡阳曜拉着她家里长家里短地说了好久，最后才讲到重点地把东西交给褚蓁。

　　“这是迟彧上将当初给萧长云的那块手表，如今也应该物归原主，麻烦褚蓁小姐您交给纪筠上校。”

　　褚蓁看了一眼木雕盒子里的腕表，摇头：“胡州长，恐怕我不能帮您，您可以邮寄过去的。”

　　“那怎么行，万一中途丢了可怎么办？”

　　“不是我不帮您，只是我和他...”
　　“算了，您给我吧。”

　　迎着胡阳曜祈求的目光，她接过木盒，把它放进背包里，离开了加南州。

　　下一个目的地已经脱离了国土范围，她去了和伏恩接壤的一个小国，还在小国都城诺拉遇见了故人肖熙雅。

　　小国畜牧业发达，褚蓁准备去大草原体验骑马，所以她到诺拉去租护具，就这样恰好碰上肖熙雅。当时俩人抬头碰上，皆是一愣，还是褚蓁先开口打了招呼。

　　对方朝她露出柔软的笑，将褚蓁租的护膝递给她，“会在这里遇见你，好巧。”

　　“嗯...出事以后...你就出国了？”

　　女孩摇摇头，“宣抚死的时候逃出来的。”

　　也许是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肖熙雅点了点褚蓁手里的东西问：“是要去骑马？”

　　褚蓁配合地将前头的话掩过，点头，“对，我不会，但想要体验一把。”

　　于是那一天，肖熙雅充当了她的骑马教练，俩人在旷野上骑马，自由奔跑，去吃当地的美食，喝醇香新鲜的牛乳。她躺在草地去嗅空气中的清苦草香，问身边的人：“没想到你会骑马？”

　　一声娇俏的笑在耳边响起，肖熙雅淡淡道：“小的时候被逼着学的，大人说这是贵族、必备。”
　　“但我也很感谢自己坚持了下来，不然我的小店怎么开得下去。”

　　肖熙雅在诺拉开了一家专门租卖骑马所需用品的店铺，生活过得很自由，她告诉褚蓁：“这是我长到这么大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那你呢，褚蓁，怎么会来这里，你和纪筠哥...”

　　疯玩到夜幕降临，褚蓁回到了小旅馆，这里电力不稳，房间里的灯泡兹拉拉忽明忽暗，让人有些烦躁。暖色灯光打在褚蓁情绪不明的脸上，她趴在木桌前看着从窗外的伸进来的三角梅回想肖熙雅的话：“分手了？那纪筠哥还在都城？”

　　想了想，她从背包里翻出早就备好的纸笔，埋头写了起来。

　　这封信，她在离开诺拉时才寄了出去，和信件一块寄出的还有那块腕表以及一张蒲公英书签。

　　诺拉的草原上长着很多蒲公英，不过很大一块区域是人工种植的。
　　它们看似被栅栏围困着，但其实等到夏季到来，种子成熟，只需要一阵风就可以勇敢地去追逐自己的归宿。

　　信寄到克里亚时，那儿时值七月。广玉兰花开了，树上蝉鸣不止，纪筠坐在新做的秋千椅上读信。干爽的凉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院里的花也随风摇曳。
　　阳光透过凌乱交错的树枝照在他脸上，阴影交错。

　　“纪筠，也许我们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

　　过去的事情就像一块伤疤，我不想再提，当时我们都没有上帝视角，理解不了对方的难处和委屈，对错与否，现在看来，没有争执的必要。
　　离开时我在车站见到你了，如果你早一点出现，我们可能还能说声再见。

　　谢谢你帮忙将旧图书馆翻新，应该会有很多人因为这件事而受益。去加南州的时候和胡州长相遇了，他托我将萧长云的那块腕表给你，但我身在异国无法当面将东西给你，只好将它和信件一块送出，希望它现在已经安全抵达。

　　嗯...你的礼物我特别喜欢，很好看，我会好好保存下来的。对了，那些折纸的处理都随你，我不介意。

　　回看了一遍你的信，我才发现你原来对自己这么不满意。纪筠怎么会是无聊的人呢？你会做菜、能种花，还可以织漂亮的围巾，就连第一次修补戒指都做得很不错，所以不必妄自菲薄，其实有很多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喜欢你的，但那些喜欢并不会达到百分百，毕竟人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会厌恶，所以如果想要有人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那其实是一种苛责。

　　况且，有时候爱不是来源于他人，而是我们自己。

　　既然不做上校了，那就好好做纪筠，如果有一天你在克里亚呆腻了，等哪天起风了，也可以试着出发，飘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如果有下一次遇见，但愿那不是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