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我呢》桑十愿

3、酒吧

　　陆之衿走到二楼的时候，学吉他的小弟弟恰好要下楼。

　　他的妈妈牵着他的手，向陆炀挥手作别。

　　“再见，阿炀姐姐。”

　　“再见，小西。”

　　当他们面带笑意路过陆之衿的身侧时，她晃了会神。

　　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继续朝陆炀走去。

　　酒吧的二楼布置如同普通的家居平层，除了三间带门的房间外，其他的区域之间几乎没有隔墙。

　　下沉式客厅的背面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高耸的树干挡住了毒辣的阳光。只需稍微向上走几格台阶，便到了餐厅。

　　“表姐，晚饭我们在酒吧里吃吗？”

　　陆之衿走到餐桌旁坐下。

　　陆炀收拾完桌面，喝了口柠檬水，然后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新的柠檬水递到陆之衿的面前：

　　“是的，柠姐他们估计忙着准备今晚的演出，可能大家随意吃点外卖了。”

　　陆之衿接过杯子，指尖摩擦过杯子的边缘。

　　柠檬清香铺满了她的鼻腔。

　　她想了一会，还是下意识地问了问：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现在应该是没有。”陆炀伸了个懒腰，“哎——刚上完课怪累的。”

　　陆之衿的视线落在她摆放在一旁的吉他上。

　　“衿衿，你想学吉他吗？”

　　陆之衿回过神来看向陆炀，发现陆炀正笑眯眯地盯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诚实地回答道：

　　“想过学，但是还没机会接触。”

　　陆炀重新拉开自己的背包，拿出笔记本凑近陆之衿，一边向她展示上面的内容一边说道：

　　“刚好现在有空，我教你一点吉他的基本知识吧。”

　　“以后要是想学，也可以当成自己的爱好培养的。”

　　——

　　从走进这间酒吧开始，或者更早、在她答应要和陆炀一起来酒吧的时候，她就有预感自己可能要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了。

　　那是一个她从未接触甚至想象过的世界。

　　她几乎立刻就被这种感觉所吸引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

　　也许是羡慕吧。

　　在她的想象里，她也希望过这样的生活。

　　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明确知道自己要走向怎样的未来……

　　而不只是迎合父母的期待，成为他们人生中的另一种点缀。

　　——

　　下午的后半段时间，陆之衿和陆炀都一直呆在酒吧二楼。

　　直到一个叫许桉的少年给她们拿上来了两份刘记的招牌拌面。少年还给她带了一个精巧的奶油蛋糕。

　　他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跑上来，将蛋糕递给她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炀姐的妹妹吧！今天实在太忙了，没法自己做蛋糕，实在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个外卖送的也巨好吃！祝你生日快乐哈！”

　　陆之衿也有些羞赧，紧张地接过蛋糕并回答少年：

　　“没关系，我非常喜欢，谢谢你们！你们有事的话先去忙吧，我今天已经庆祝过了，不要紧的。”

　　少年随手擦掉额间的汗珠，像是刚从一场剧烈运动里稍稍缓过来，他一边喘息一边继续说：

　　“喜欢就好，那我先去下面帮忙啦。等晚点结束大伙再给你庆祝！”

　　说完他又朝陆炀喊道：

　　“炀姐，我先下去啦！”

　　然后便匆匆往楼下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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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衿其实并不期待被一群陌生人围着过生日，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很不自在。今天酒吧的忙碌正好为她找到了一个可以逃避的借口。

　　听到楼下逐渐变得喧嚣的氛围，她也能想到楼下酒吧里现在应该正是人声鼎沸。

　　“衿衿，咱们也快点吃完下去看看吧！”

　　陆炀三两下就熟练地拆开外卖包装袋，开始享受美食。

　　陆之衿望了望落地窗外渐渐消散的夕阳，沉默着低头拆开了外卖。

　　——

　　简单解决了晚餐，陆之衿和陆炀便下到了酒吧一楼。

　　刚招呼完客人的许柠风看见陆炀便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阿炀，这头正忙着，你刚好过来帮会！”

　　陆之衿环视了一圈酒吧内的环境：几乎座无虚席，来这的人也大多数是年轻人和少数的中年人。大部分人都围在舞台的附近，似乎都在期待着今晚的表演。

　　陆之衿选了一个离舞台稍微有点远的位置，在靠近门口吧台附近的自主饮品机里为自己装了一杯果汁，然后回到座位上慢悠悠地观察着人群顺便消磨等待的时光。

　　陆之衿发现来酒吧的人，大部分都是结伴而行。人们沉浸在迷离的夜色中，随着音乐放松着自己的身体和精神。

　　除了她这个“格格不入”的观察者和……

　　她斜对角那桌的客人。

　　——

　　陆之衿才坐下一小会，便被那个人吸引了视线。

　　那人单独坐了一张圆形台桌，眼睛始终望着舞台的方向，修长的手指跟着酒吧的鼓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着，仿佛在等待什么重要的时刻。

　　“衿衿，这杯酒麻烦帮我端给八号桌那位客人。”

　　陆炀将左手上拿着的托盘平放在陆之衿面前，然后空出手来朝不远处比了个方向示意陆之衿后，便小心地端着另一个托盘匆匆向远处走去。

　　陆之衿下意识应和：“好的。”

　　当她双手端起托盘，朝刚刚陆炀指示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刚好是她斜对角的那位客人。

　　她小心地避开晃动的人群，朝他走去。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还是看清了台桌上写着八号的立牌。

　　陆之衿微微舒一口气，慢慢地朝那人走去。待走近他身侧时，他仍然聚精会神地望着舞台的方向没有注意到陆之衿的存在。

　　陆之衿才发现，这个位置居然能完美地看到整个舞台的视野。

　　她又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将那杯名为“暗夜星空”的酒摆在了那人面前。

　　她假装自己是一名熟练的服务生：

　　“先生您好，这是您点的酒。”

　　眼前的人似乎终于愿意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个舞台上移开。

　　他看向她，眼神有些疑惑。

　　陆之衿不太懂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自认为自己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准备拿着托盘离开。

　　“等一下！”

　　她听到身旁的少年叫住了她。

　　少年的声音慵懒又低沉，她下意识地在心里说真好听。

　　于是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少年的眼里，他也正认真地看向她。

　　过了一会，他又慢慢开口说道：

　　“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这不是我的。”

　　陆之衿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一秒的宕机。

　　然后她便马上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是陆炀指的方向、是陆炀说道八号桌，这些都没错。

　　难道是陆炀搞错了？

　　她礼貌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不好意思，那我这边去确认一下再给您换一杯，请稍等。”

　　陆之衿将她摆在桌上的酒杯重新放回托盘中央。

　　“不用了。”

　　少年的手在桌上有规律地敲击着，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我没有点单。”

　　——

　　陆之衿回到门口的吧台处与调酒师重新确认了一下这杯酒的订单。

　　“等一下，我查一下……”

　　调酒师找到了对应的票单，回答道：

　　“这杯十八号桌。”

　　陆之衿反问：

　　“这杯是八号桌？还是十八号桌？”

　　调酒师立马脱口回复道：

　　“十八。”

　　“好的。”

　　总算搞清楚了这个奇葩的错误，陆之衿终于把酒送到了正确的台桌上。

　　她回到自己最开始坐下的位置，下意识抬头往斜对角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个位置上原本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陆之衿小口抿着果汁，继续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观察着酒吧内的情况。

　　没再注意到什么有意思的人，她懒散地趴在了台桌上，视线停留在舞台上。

　　来来往往的人在酒吧里穿梭，没过多久，酒吧里的灯光突然变得更暗了。嘈杂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陆之衿趴在桌子上，隐约看见有人走上了舞台。

　　下一秒，舞台上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大家好，我们是WeWellooo乐队，很高兴今晚能为大家带来我们的新歌——《EVER》”

　　舞台灯光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烁后，暖橘色调的光包围了整个舞台。

　　“Hey——”

　　“DUDUDUDUDUDU——”

　　“One、Twe、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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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很少年感的声音，却能把歌曲唱得如此有氛围感。陆之衿不禁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自己似乎跟随音乐漫游在宇宙星河的夜调中，寻找到了她一直想要找到的东西。

　　“DO——”

　　最后一个鼓点结束，台下满是欢呼声。

　　陆之衿缓缓睁开眼，酒吧里的灯光已经变成了偏冷的蓝白色。聚光灯打向远方，舞台上仍是一片阴暗。

　　“衿衿，你在这啊！”

　　是陆炀找了过来。

　　“这视野也太不好了，你到我们这桌来。”

　　说着，陆炀将陆之衿往前带了两步，让她坐到自己这边的台桌旁。

　　陆之衿发现自己此时的位置正对着舞台中央，视野极佳。

　　她转头看了一眼陆炀，

　　余光扫过台桌上的立牌、上写着八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