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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馒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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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林意经历了人生两件大事,小升初、父亲去世。
林意跟母亲姓,六岁前她还是家庭美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孩 ,随着父母的隔阂日渐争吵,圆满的家庭分崩离析。
林海梅离婚没争取到抚养权,中年的她选择离开小县城去海市打工,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
海市
到陈家的联排别墅是正午,林意记得很清楚,炽热地高温像要把她的板鞋烤化,她跟在林海梅身后,瘦小的身躯背着个能盖住她大半个身子的书包。
男人照顾女孩子心细不到哪去,从林意像狗啃的朵拉头和身上穿着混搭的衣服就可见斑斑。
进玄关林海梅给自己拿了双拖鞋,又拿了个一次性的递给林意喊她换上,有钱人家规矩多爱干净,在路上林海梅千万叮嘱过。
林意能来陈家住也多亏陈家太太心慈,知道林家的事情,可怜她小小年纪没了爸爸,陈家有个儿子和林意一样大,和她不同,是所有人的眼珠子。
林海梅到海市打拼第一年就误打误撞在陈家做保姆,一做就这么些年,主雇之间积攒了些情分。
换好拖鞋,林意肩上的书包也被卸下,客厅沙发端坐着位妇人,通体散发着贵气,这种场面林意只在八点档电视里见过。
陈太太和林海梅寒暄两句,问她路上怎么样,家里事情料理如何,话题带到林意头上,陈太太怜爱的搂着她单薄的肩膀,“小丫头真瘦,以后就踏实在这住,当自己家一样。”
林海梅连拒绝说那怎么行,太太不嫌她们母女麻烦就好,自己已经给林意租好了房子。
“这么小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你当妈的也放心,就住家里,一个房间还是收拾得出来。”
“这…”
“行了别跟我犟,阿梅,我懂你不想添麻烦的心情,我也是妈妈知道骨肉分离的滋味。”
林意还是住在了陈家,房间在一楼走廊角落,窗外就是后院,墙上的爬藤月季开得正艳。
暑假两个月,林意只见过陈太太,她好像每天很忙,在家的时间不多。
开学已经有一周,转学籍有点麻烦,她们不是本地户口又没有房子,托陈太太找关系,林意能在三中就读。
她成绩不错,原来在班上能考个前几,来了三中,教学方式和教材不同,又一下新增好几门科目,林意学得吃力。
刷学生卡上地铁,撞到下班高峰期,林意骨架似的小身板在晃动的车厢快被挤成骷髅。
站在别墅门口,林意拨弄短发检查衣服整齐度,确保没有不干净的地方,妈妈说了陈太太不喜欢脏兮兮的。
“喂!让开别站门口挡道。”
语气懒洋洋的,反正挺欠揍。
少年一身阿迪运动装,散漫屈膝坐在纯黑色行李箱上。
应该是林意整理衣服的时候就在。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林意把他和这家小少爷对上号,开门侧身先给他让道。
尽管换了鞋行李箱滑轮还是在反光的地面拖出两行印子。
林意弯腰从底层抽屉扯了张一次性毛巾蹲着擦地,她不做,林海梅看见也要弄。
回了房间,林意拉开书包取出课练埋头做题,晚饭是林海梅端进来,她们不上桌吃。
架了个小方桌,母女两对座,林海梅朝林意碗里夹菜,让她最近在家没事别瞎逛,少爷今天回来了。
陈桉从幼儿园上的都是国际学校,比三中的开学晚几天。
林意之所以前两个月没见到他,是因为人出国参加夏令营去了。
“海市不是小县城,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才有出息。”
又往她碗里放了个鸡腿,林海梅语重心长,两人好几年没见,相处起来到底生疏。
林意应声,筷子在米粒里翻涌,妈妈这两个字在记忆已经模糊,她不知道怎么靠近林海梅跟她拉近关系。
翌日
国际学校虽然开学晚但进校时间还是和三中一样。
三中校服就是普通蓝白配色,polo领两杠长裤。
夏天过了大半,林意头发刚好能扎全,支楞在后脖颈像把短扫帚,她一直跟爸爸生活,在别人都把女儿往漂亮打扮的路上,她嫌长头发难打理自己拿剪刀剪了,才有林海梅说她狗啃的头发。
现在林海梅不让她再乱剪,她硬是头发快打到肩膀也没动。
从房间出来到厨房取早餐,陈桉迈着长腿下楼,林意低头,绕开他要落脚的地方。
陈太太连着几天没在家,估计是知道昨天陈桉回来,特意半夜赶到家。
厨房的路线要经过餐厅,陈太太招呼林意来餐桌吃。
“不用了,我拿两个鸡蛋路上吃就行。”
陈太太皱眉,“早饭一定要吃好,特别是女孩子。”
刚好陈桉过来,眼睛半眯像没睡醒。
“小桉一会儿让你吴叔把林姨的女儿也捎上。”
“嗯。”
目光随意瞥眼林意,陈桉坐到陈太太旁边。
林意没让吴叔送,等陈太太用完早饭离席,她照旧搭地铁。
大少爷慢悠悠吃完,擦净手指,单手拿着平板出门。
人自己不坐车要挤地铁,关他屁事,爱坐不坐。
有了这回,林意以后去学校比以前早半个多小时,尽量不在早上和陈家的人碰到,放学也钻进自己房间听话不乱逛,完全降低存在感。
一直到秋天过完,林意都有个疑问,她从没见过陈先生,这家的男主人像个迷,陈太太也只有陈桉在家才回来住几天,然后又消失不见。
林海梅不让她乱打听,雇主的事情少知道最好。
这个月月考林意成绩有提升,林海梅奖励她二百让她放假和同学去玩。
海市是大都市,林意来了几个月从没逛过,林海梅同意她出去,周六就约同桌姚婧一起去玩。
姚婧是海市人,一路跟个导游样到个地方就跟她介绍。
好久没这么开心放松过,从爸爸去世她离开小县城,无形有座大山压得林意喘不过气。
林意当初不想跟林海梅走,她觉得靠自己也能活,万一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万一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林意不愿意跟过去尴尬添麻烦。
在餐馆吃完晚餐,林意和姚婧挥手告别。
平时死气沉沉的别墅嘈杂纷繁。
林意特意走后门进来,不打扰其他人。
林海梅忙得够呛,招手塞了个果盘到林意怀里。
“把这个端到二楼,少爷房间去。”
不等她开口,林海梅切菜的刀“哒哒”作响,灶上还炖着什么东西咕嘟冒白烟。
林意的活动范围仅限房间和厨房,二楼的楼梯她一个台阶都没上去过,陈桉房间挺好认,一直有凌乱的说话声。
作为礼貌先敲了两声门板,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加上陈桉一共有四五个男生,屏幕里的游戏音效听得更清楚了,林意进门把果盘轻柔摆在茶几上,旁边男孩叉了草莓喂嘴里,头都没抬招呼了声谢谢林姨。
后面蒋臣泽推了把刚出声的男孩,“睁大眼睛瞧清楚,我还是你爹呢,没听你叫。“
还沉浸在游戏里的人被人推搡,开口骂娘,“姓蒋的你又犯病是不是,他妈都怪你,老子正放大招呢。“
抬眼被惊了一跳,“我擦,你谁啊!”
陈桉家里除了他妈和林姨再没有第三个女性,杨帆确实被吓到了,这在陈家属于稀有物种。
被杨帆一嗓子吼,已经注意和没注意的几双眼睛都停在林意身上。
蒋臣泽从身后给杨帆来了剂锁喉,嬉笑开口,“再说一遍谁犯病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杨帆投降,“我,是我…”
认输及时,杨帆逃离魔爪。
“陈桉这你该管管了吧,你弟动手打人。”
陈桉依靠在阳台上,稀碎的发丝被微风吹得飞舞,夕阳的光晕从他背后穿过渡上金光 ,浑身慵懒。
“又不是亲的,表的管不着。”
受不了审视窥探的目光,趁杨帆和蒋臣泽打成一团,林意脚底抹油开溜。
陈桉的视线跟着她,或许是被风吹得久了,出口的话带着气音浑浊低哑。
“喂,小女佣,拿点饮料上来。”
叫她,这没有第二个女的。
也不管她听没听见,陈桉被杨帆从阳台拉进来闹腾。
一门之隔,林意听到里面的谈话。
“那女孩谁啊,吓老子一跳,我还以为是林姨。”
“不是你家什么时候还用童工了?看着跟根面条样,营养不良。“
她没什么反应,反正从小别人背地说她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不当回事就行。
林海梅菜都备齐,问林意东西送上去没,林意点点头,说他们要喝饮料让拿上去。
得了空闲,林海梅说她去送,让林意回自己房间看看书,抓紧学习。
林意没有手机和电子设备,打发空闲的就是看书,林海梅提过给她买个手机,说现在出门都要用。
她没要。
杨帆那帮人玩到快十点,天嚓黑就陆续走了,都是少爷命,个个有豪车司机接。
林意房间没上锁,方便林海梅进来。
“喂,家里备用毛巾放哪,林姨倒垃圾去了。”
房间门大咧咧敞开,陈桉没进去懒骨头双手插兜靠在门框。
透过窗户上少年的身影,林意合上书本,“浴室左边柜子里有。”
“你会说话啊,我以为是哑巴。”
这话当做开玩笑都显得过分,林意再有不满都忍住,她不随便给自己找麻烦。
“谢了。”
轻飘飘两个字,语气里根本没有谢谢的意思。
陈桉的脚步折转,“你叫什么,老叫你喂的。”
“林意。”
“行,知道了。”
陈桉最后点评一句,“床单挺幼稚。”
那是林海梅买的,满床粉色小猪佩奇,她说林意小时候就爱看这个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