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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感漩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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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你还好吗,我不好。我要开学了。
收拾好书包的那晚,空气显得压抑,我的内心像天空一样迅速暗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不是很乐意上学,但是又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新的课题。还好这次没有分班,不然我就要独自悲伤剩下的两年了,这不就意味着我又可以挑逗云澈了?想想就高兴。
第二天找教室时,我愣是爬了四层楼才好不容易找到教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邹许在里面大笑的声音,我走进去时,发现已经没有座位,我擦干脸上的汗,定睛一看,走到前排一个空位上。
刚放下书包,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严云澈和赵铭辰。虽然避免不了调动一小些同学,但是不妨碍我继续扩大社交圈子,不过最喜欢的老师换了,心里难免还是五味杂陈。
新上任的老师似乎并没有那么和蔼,光是看上去就已经极具压迫感。
云澈和老赵因为坐在第一排,所以这两天有什么班级劳动,他俩基本跑不了,以至于每次他们一出去,回来无一不是满头大汗的。———云澈除外。
我忽然问云澈:“明天好像又轮到你们那排搞卫生了诶。”
他快速思考了一下,然后抱起头假装哭泣:“不要啊,我们刚刚打扫完又要轮到我们。”
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无能为力的同情,我的嘴角持续保持着笑痕。
“笑啥,明天就轮到你了。”云澈嚣张地说。
“不要。”
周二的早上,又开始做早操了,虽然上学期早已接受一做运动就汗流浃背的我,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会出岔子了。———因为上个学期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适应流汗了,结果最后还是满头大汗。
果不其然,大约一分钟,我就耐不住热了,开始流汗,变得面红耳赤。今年刚升上来的初一学弟学妹们,学校为了让他们适应环境,所以今早只用跑一圈。
云澈又开始嚣张地“挑衅”我:“才一圈啊,我直接拉爆你,知道吗?”
“懒得跟你比。”
“没实力就多练,菜就是菜。”
我不想搭理他,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做完操后,我又摸了摸他的后脖颈,不由得发出感叹:“不是吧,你怎么一滴汗都没有。”
“呵,谁像你。”然后他又继续把我的手挪到他背后,以此来证明他真的没怎么出汗,有种莫名其妙的爽感。
忽然我摸到几块硬邦邦的皮肤,开始慢下速度来仔细品味。
“这是什么?”我边摸边说着。
云澈立马把我的手扯开,并羞答答对着我说:“我靠,你怎么摸我肚子啊?变态吧你。”
肚子?我还以为是背后的骨头呢……
既然不是骨头,那有这种轮廓的无非就是腹肌了,接着我又假装好奇对他说:“你暑假练出来的啊?”
他一下子挺直了腰板,自信满满地说:“我说过要逆袭的,现在你看到了吧?”
莫非这小子真下苦功去锻炼了?我可不信。
上第一节数学课时他昏昏欲睡,我坐在他后头,看着他一会儿翘着二郎腿趴在桌子上,一会儿又把脚搭在椅子上。说他没精力吧,他一节课上能挪来挪去到处动弹;说他精力充沛吧,入睡不到一秒钟。
偶尔又突然挺直腰板,于是我总是忍不住握住他的肩膀,用手指去轻轻触碰他的耳垂。不出所料的话,他会及时反应过来并回头上下打量我,还时不时带两三句挑衅的语气。
下课了他还特意跟我说一句:“我好困,好想睡觉啊。你看到我刚刚睡着了吗?”
我抿着嘴唇左顾右盼,然后点了点头。
“切,肯定是假的。”他不屑地说,随后他起身离开座位。
自己睡没睡心里没点数吗。
台风不知不觉地摸到了我们这边,一声令下,原本定好的周四留宿,又被延迟到下周一了。
我还是想跟云澈和老赵一个宿舍,至少我不会感到孤独。云澈又来拆我台:“谁要跟你一个宿舍了。”
有他在的地方,就绝对少不了鸡飞狗跳。可我就乐意看他上蹿下跳的样子。
可惜又要换座位了,不能继续听他整天上课叽叽喳喳了。
“我好舍不得他。”我对着刚换过来的陆时易说。
“还有我呢,整得好像跟我坐委屈你了一样。”他嘴里叼着笔说。
严云澈太吵了,陆时易又太安静,所以每次被夹在吵闹与安静中间的永远是我。
今天通知里说要开始上晚自习了,我特意走路回学校的,自行车就不骑了,万一下大雨又要被淋成落汤鸡。
我兴奋得不得了,只因今晚是地理老师的晚自习,要知道上两个学期一节地理晚自习都没有安排上。
晚自习上,大家都千篇一律地念叨着“京”、“晋”、“津”……没花多久时间,我默写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能够一字不漏地默出来了。
剩下的自习时间里,我在写日记。
陆时易凑到我脸旁,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个话题的答案:最近有没有什么让你感到开心的事?
直到下课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思考许久后,终于抬起笔写下一个词语:拉屎。
云澈走到我座位旁,满脸疑惑地盯着我,时不时又捂嘴偷笑:“拉屎会让你觉得快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这时候就有人问了。
其实是:“在排便时,男性的前列腺可能会受到压力或刺激,从而引发一种愉悦感。”
他接下来又发出个灵魂拷问:“那你是喜欢拉屎还是喜欢直接得到快乐?”
“喜欢……”我支支吾吾地,脑子里还在思考着两者的区别。
“喜欢我吗?”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直男能够说出这种话。
我话都到嘴边了,他说:“不喜欢就算了。”
再也不上当这种套路了,小直男的把戏。
下晚自修时,我把那本日记递给旖璇看,她也笑得合不拢嘴。我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云澈叫住我,让我等他扫完地再一起走,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那么早走的,他不叫我也会自己留下来等他。
闲着也是闲着,忽然想起来有道地理题还没解决,趁着老师还在教室,我便跑上去问了那道题。眨眼的功夫,能从眼皮底下瞄到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去了。
等我抬起头来时,云澈不知道去哪了,书包也不在座位上,嗯……好吧,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把我抛下了。
我怏怏不乐地收拾完东西后,正当我要走出教室时,时易跑过来叫住了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好啊。”我立马答应了下来。
每次我形影单只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救场。
我竟从未留意,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人,却有着数不胜数的梦想。他开始跟我谈论他的理想,他的住处,他的生活。我就这样静静的听着,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样子。
伴随着微风停下脚步,我们在门口告别了这个看似孤独的夜晚,实则并不孤单,总有人会形影不离地陪在你身边。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严云澈不再像上个学期一样跟我一起顺路回家了。
“啊,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生气了?”陆时易问我。
我垂头丧气地回道:“那还用说,要是因为矛盾而疏远那也就情有可原了,但是我们就这么无缘无故地产生了距离,那就不一样了。”
再加上今天开始分宿舍,没分到一起够遗憾的,至少不能跟他聊天了。
“课间呗。”陆时易紧接着说。
“你见过他哪次课间老老实实待在座位上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他一下课就跑出去玩了,体育课也在打篮球,根本无暇顾及我,所以中午便成了找他聊天的唯一途径。
我开始感到郁闷,像是解不开的结捆住我的内心,每当想起我们曾经那么形影不离,现在连再搭话都是奢求,我的心就隐隐作痛,突然“咯噔”一下那种。
可我又能说些什么,有时候我实在佩服我的敢爱敢说,但也后悔自己的性取向是否阻碍着我。
……
又是一次晚自修放学,我隐约记得上次跟他一起走回家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我讲得对吗?”我拿着手中的数学题对着他说。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我还在思考是不是讲得太难了他脑子转不过来。忽然看见他就要撞上前面的摩托车。
我立马把他拉到一边,他甚至还问我发生什么了。
“严云澈,你没看到前面那辆车吗?”
“我发呆呢,没看到。”他还振振有词地说了出来。
“意思是我刚刚讲的内容你没一点听进去的?”我反问他。
“要不你……再给我讲一遍?”他小心翼翼地问。
“干脆我直接去你家教你得了。”
“明天放假来不来?”
“真的?”我侧着脸问他。
他一把揽住我的脖子,嘴角露出明显的笑容,憋都憋不住,眼睛里闪烁着愉悦,对着我说:“一言为定,明早九点见,不准迟到。”
“我闹着玩的……”
他堵住我的嘴,像是在打情骂俏一样:“求你了。”
我无奈又期待,因为我还从未进去过他家。
到了第二天,我如约到达他家门口。他把我带进家里,然后领着我上他的房间。
在长达三个小时的悉心教导后,他终于能够把一张试卷至少三面都给做了,不多不少,刚好凑够七八十分。
我正准备离开时,他叫住我,为上次没等我的事情道歉。
他愧疚起来的样子还不如不愧疚,把他自己整得蛮尴尬。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呢?”我问他。我倒是不指望他这单纯呆板的脑袋能想出什么些补偿方法来。
“带你出去吃点什么?”
“带我打游戏。”
他疑惑地“啊”了一下,我回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
抓住男人首先抓住他的爱好,其次以爱好为理由再抓住内心,这一点还是他自己发给我的心灵鸡汤里提到的。
不久后的月测里,仅数学单科他果真考到了班级前五。站在成绩栏前,我看着他从81名到59名飞速上升的排名感到喜不自胜。
这时他走到我后面,把我搭在我的肩膀上。
“可以啊,你教得不赖嘛。”好久没看过他这么高兴了,恰巧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闪着光芒,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刻,如果能一直下去,该多好。
我也出乎意料地在体育课上跑进了及格,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仅及格过一次,还是靠喝了红牛才及格的。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似乎,只是似乎,毕竟越是在这种关键点,另一头肯定又发生着糟糕透顶的事情。
周五第三节课的大课间,我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不知从哪传来的坏消息。———领导叫我去一趟教导处。
不知道又是哪堵漏风的墙,把风声放出去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我就这么魂不守舍地在便利贴上画来画去。
云澈问我今天中午去不去吃饭,他昨天中午请假了。
我婉拒了,毕竟这个时候怎么吃得下饭。他察觉到我的闷闷不乐,于是蹲下来问我怎么了。
我的手肘挡住了他的半边脸,剩下的另一边显得如此灿烂,他温柔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明媚。
“我中午要去一趟政教处,恐怕陪不了你去打饭了。”
我并没有期待接下来会有谁来拯救我,我在心里默念自己可以面对这件事,真的,也许,可能,应该,大概吧。
云澈刚走出去后脚又跑回来了:“我陪你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震惊。我并不明白,一个心思单纯并且整天看上去事不关己的人为什么会为了我而去冒这个风险,甚至这个风险还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
“有我在你会好点吧,别怕啊。”
“要不算了吧,估计是大事,我怕牵扯到你。”
“听我的。”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护犊子”。
到时间后,我被叫进教导处,他则稳稳当当地扣住我的肩膀,让我不要担心。
云澈差点被拦在门外,拉拉扯扯半天,还好进来了。我焦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此刻的木制桌子显得格外透亮,我手臂上紧张留下的汗印留在桌子上,清晰可见。
“同学,我们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你的性取向可能有些不正常,是事实吗?”那个领导和蔼地望着我说,别急,待会儿就要变脸了。
事实上我清楚他们口中那所谓的“不正常的性取向”是在讲些什么,但我并不该承认,如果我承认了,那就代表着我的性取向在我眼中是不正常的,我连自己都不尊重了,该拿什么去尊重别人。
我刚要开口反驳,云澈先比我开口:“领导,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在说徐野的性取向有问题对吧?”
领导像是阿谀奉承一样回道:“你看,还是这位同学明事理,一听就知道我在讲什么,徐同学,有这样的朋友是你的福气呀。”
云澈紧接着又开口:“那我就有几点想要跟您沟通了。首先他的性取向是属于他自己的个人生理上的权利,学校方无权干涉,而且他也没有跟别人谈恋爱,其次……”
他在一旁舌战群儒,我则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让我彻底安心了下来。
走出教导处,我浑身的空调冷气还附在身上,与外面的炎热格格不入。
我问他饿不饿,他说:“不饿,帮你出气时那群人给我气饱了。”
他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局面,从那天起,学校也不再调查我的性取向,身边的人都羡慕我有一个这样仗义执言的好朋友。他身上散发着的荷尔蒙气息逐渐让我欲罢不能,我开始无时无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将我最近麻木无趣的生活扭转了过来,但我的高兴只是暂时的,我确诊了抑郁症。
就在周六中午,哥哥带我去医院挂了号看心理医生,在诊室里,我的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当我把光标移到屏幕上的“确认”键旁时,内心犹豫不决,但还是按下了鼠标。
当然,上天没有捉弄我。而是直接把我判处了死刑,我也从未想过“重度抑郁症”这个词会出现在我身上。
走出诊室,我手里攒着被汗一点一点浸湿的检查结果单。这一晚我彻夜未眠,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是往日里柔软的床垫,今晚却十分明显地尖锐着我的心。
哥哥给我做了几乎两三个小时的心理疏导,但我无动于衷,我只感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一无是处。他不放心,于是征求了我的意见后待在房间里陪我,他一直守在我床边,直到我入睡,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学校此刻在我眼前不如往日那般灿烂,本是绚烂的晚霞,我却只感受到了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的焦虑;明明是那样惬意悠闲的吵闹声,却开始变得刺耳尖锐。
“白日里笑嘻嘻的,怎么一到晚上就开始胡思乱想。”陆时易怀疑我并不是抑郁症。
“为谁胡思乱想?我自己吗?我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恍惚了一下,愣在原地。
是的,我想起了曾经有人对我说“抑郁症患者都是自私的”,我无力反驳。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他:如果抑郁症患者是自私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去为别人思考?在我身边的那些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抑郁症患者,以及眼前摆着的真相是,那些表面看上去常常乐观开朗的人,一旦患上了抑郁症,就会被称作自私。也就是说,所谓的“自私的抑郁症患者”不过是一些看似心理正常,实则因为得不到别人一如既往的包容而感到恼羞成怒后的下头发言罢了。
到底是谁自私啊喂。
但是我发现我并不是任何时刻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有人能够打在我心底里让我缓解当前的焦虑失落,这个人无非就是严云澈。
只要他每次从我座位旁经过,我那原本松垮的肩膀就会不自觉地挺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胃疼也会缓解很多,他像药一样,治疗着我的身心,愈合我的伤口。既然都说是药物了,那么有些副作用,倒也合情合理……
午休过后,走廊充斥着炎热气息,空气变得沉重压抑,让人难以呼吸。我在教陆时易解数学题,忽然云澈从座位上起来,我还没察觉到。
一会儿后,我发现有人在一旁搂住我的脖子,还把头靠过来,严云澈又在干扰我,整得我好痒。我继续埋头教时易数学题,忽然,云澈松开手说了句:“不理我是吧,好好好,课间再也不找你了。”
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教完时易后,我走到他座位旁,他正趴在桌上睡觉呢,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一看是我,冷哼了一下。
我明知故问:“是不是不开心,我陪你聊聊?”
为什么是明知故问,事实上,他怎么可能有不开心的时候,这会儿还演上瘾了,那我就顺着他生气的方向去问。
然后他用酸溜溜地说:“不用了,你去教别人数学题吧。”
“就因为这个生气啊,谁让你问问题你不问,找你聊天的时候又在打球。”我用温柔的语气“安慰”他。
接下来哄好他只需要再摸几下头就好了。如我所料,他下课又溜到我座位旁来找我了。
虽然已经如此挖掘他的内心,但今晚晚自习放学时,当我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教室,我开始思考,我们的关系是否真的像我想的那样坚固。
但转念一想,不是他的错,而是我太懦弱。我还记得前几天下晚自习时。我像往常一样站在教室门口旁,等时易一起回家。我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教室后排,看见云澈在后面摊着手站了半天。忽然他远远地望着我,眉眼一挑,抬了抬头。
他跑过来问我:“走吗?”
“回家?”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回家去哪哈哈哈。”
我再三犹豫下,告诉时易:“那我先跟他们走了,我在操场等你。”
时易点了点头。
但是就当我们走到门口时,我本来想跟着他一同顺路回去,不知为什么,我竟开始觉得这样做很尴尬。我开始质问自己,之前和朋友一起同行聊天的勇气都去哪了?
亦或许是因为怕被误会,总之我再也不敢,也难以再有和他同行的勇气了,我可以被误会被曲解甚至被别人伤害,但他不行。
单方面喜欢不应该牵扯到别人的个人利益。
旖璇找到我,问我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家了,我强颜欢笑地告诉她各种我编造的原因,或者应该叫作“谎言”。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的存在可有可无,他的阴晴不定对于我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但每次还是忍不住会想要哭泣。
而对于梦境,是我唯一能够和他更进一步接触的方式,这也是我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我梦见被他背刺了,那些往日里嘻嘻哈哈的笑话,在他口中变成了告状,老师安慰他并让他指出是谁说的,他指着我,然后滑稽地笑着。
我笑不出来,现实低人一等我忍了,但为什么连虚构的梦境也要欺骗我。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躺在床上莫名其妙地不甘心,正好手机来了一条消息:“去海边玩吗?”———严云澈。
我一口答应下来。到海边时,我看见他背对着我站在沙堆上俯瞰大海,海风从他身上擦肩而过,掠起衣服的抖动,海浪也被掀起,朝他汹涌地翻滚而来,使得整个场面酷飒十足。
趁他还没察觉到我,我朝他缓缓走去,然后探过头去,他发现了我,露出一丝很淡的微笑,抚摸我的头。
我拉住他的手前后摆动,恰好旖璇和倩瑜都来了,我们同时松手,但倒不是一个意思。
我们沿着海边坑坑洼洼的浅滩走,云澈喜欢蹲下来扒小泥坑,他貌似堆得起劲的时候,我往他背后靠了一下,他好像生气了一样瞪了我一眼,吓得我够呛。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我不敢找他搭话,哪怕他真的没有生气。———怎么会有人能窝囊成这样。
晚上我找到他道歉,他敷衍的回答让我不知道究竟是没看到还是没生气。
“调休究竟是谁发明的,我要生气了。”我一个人在上学路上自言自语着。
做完早操后,我无聊地趴在桌子上,佯装成忧郁破碎的感觉,其实无人在意。
熟悉的气息在我面前散开来,严云澈又来找我了。
我还在为昨晚的事怎么开口来着,他却用双手缓缓捆住了我的脖子,轻轻地把我的背脊压了下去,趴在我头上。
我在他耳边喃喃细语:“痛啊,好痛。”
他表面显得毫不在意,做出虚张声势的样子:“我乐意。”
他嘴上不饶人,但手下却留情,他的手放松了一点。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记仇?”
他不以为然:“记什么仇?”
我暗戳戳地说:“昨晚的事。”
他这时倒是蛮大气的:“那叫什么事儿,害,没事,我不怪你,别自己胡思乱想了哈。”
他一边勒着我不松手,一边慢慢地往我脖子边靠过来趴下,眼睛缓慢闪烁着,透出笑意盈盈般的温柔。
我感受着他带给我的温度,他像是堡垒一样,坚不可摧地包围着我,外界的风雨都无法进入。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原谅你的忽冷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