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48、第 48 章

　　池清随出了皇城便至江州。
　　徐念禾此番是来历练的，她先前作为鬼哭坟坟主的手下，是半步不得跨出那地，也嫌少真正接触这人间，江州又是富饶之地，买些物件，寻处雅地，别提有多悠闲。
　　“清随？你这么快便从皇城回来了？”徐念禾彼时正于说书楼间听着那先生说着关于云霄界著名几大仙君事迹。
　　池清随靠在那雅间门口，说:“事情办完了，师姐呢？觉得这江州怎么样？”
　　“是很好，可我还是更乐意留在仙山。”徐念禾朝他招手，“过来呀，这先生说的故事可有趣了。”
　　池清随正要拒绝，“千绪仙君”四个字忽而从那先生口中说出，他定了一下，不客气的在徐念禾对面落座。
　　桂花糕，芙蓉酥，都是两人以往下山常买的。
　　池清随心思不在上面，竖着耳朵听着楼下动静。
　　“要说这千绪仙君呐，见过她的人不算多，只闻仙君白衣胜雪，面若桃花，温柔悲悯，与仙山林掌门是挚交好友，二人相识数以百年之久，这千绪仙君先前名气并不大，行事低调，所以知道她的人不多，可依我看，林掌门与仙君的关系更像是道侣，谁人见了不说一句两人太多般配？”
　　池清随本意想听听这些人对千绪的评价，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么些闲言碎语，对面的徐念禾听得连连点头，问:“清随，你不觉得仙君和掌门真的很般配吗？”
　　池清随□□脸，“哪里般配？”
　　徐念禾:“都是很温柔的人呀，而且两人都很关心对方，仙君出入最多的也是碧云山，掌门最信任的也是仙君。”
　　若是这话题中的人不是千绪，那这样的两个人确实是很般配的。
　　至少在池清随这里是这样。
　　他不觉得林寒铮与千绪的关系可以做道侣，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家人、朋友。
　　可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千绪对待林寒铮是特别的，甚至于超过了他。
　　所以当徐念禾也觉得两人般配时，他竟也有那么一瞬间的认同。
　　可世间无人能配得上千绪。
　　她是该受万人敬仰、群仙叩拜的仙君。
　　仙君是天上人，不会坠入这凡尘。
　　“怎么了清随？”徐念禾见他沉下面容，关心道:“是不是在皇城受了伤？”
　　台下还在说着仙山两位仙君的故事，池清随却没法再听下去了。
　　“没有。”他垂下眼眸，手指轻蜷，说:“我只是忽然有些想师尊了。”
　　他这么一说，徐念禾的兴致也被打消了些。
　　“是啊，仙君这一闭关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呢。”
　　池清随没接话，蓦然想起千绪那双淡漠到极致的眼。
　　他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便觉得汇聚了世间万物，看淡了所有。
　　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缘何如此？
　　直到那场梦，将两人再度相连。
　　他了解到了千绪的过去，那些他从未想过不敢猜测的事，是千绪的人生。
　　惨无人道却高高在上的天道，看似悲天悯人却冷漠寡淡的帝君。
　　在二者的培育下，千绪偏生是独特的。
　　她没像任何一个，成为了独立的个体。
　　可池清随再度想起梦境还是会心疼。
　　不是他疼，是那根魔骨。
　　“师姐，你遇到过放不下的人吗？”池清随问。
　　徐念禾没料到这话题转变如此快，愣了愣道:“以前有。”
　　“现在呢？”
　　“现在放下了。”徐念禾笑得洒脱，“哪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师尊说了，所有放不下的都是虚妄，都可以放下。”
　　“那如果，怎么也放不下呢？”
　　徐念禾眯眼，笑着问:“清随，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池清随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等着一个答案。
　　于是徐念禾回道:“这是好事，至少证明你用心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究竟是谁让你这般放不下。”
　　联想到少年刚从皇城归来，徐念禾惊讶道:“皇城？难不成你在皇城有红颜知己？”
　　池清随:“……”
　　“不对不对，有的话你早该回去的。”徐念禾实在太好奇了，“可我也没见你接触过谁，莫不是先前下山认识的？不对，我先前听说你有位故友，之前你还去寻过她，是她吗？”
　　这么说来，好像也算，池清随点点头。
　　徐念禾噌的一下站起来，拍拍手道:“难怪呀难怪，我说你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呢，你方才去见她了？”
　　“差不多。”
　　“然后她走了？”
　　“嗯。”
　　徐念禾顿觉自己在侦查上也是有天赋的，于是开始了头头是道的分析，“她还不知道你对她的心意，而且你没打算告诉她，是吗？”
　　池清随默不作声，他在想徐念禾看上去一个斯斯文文的女子怎么会将这种事摸得如此透。
　　“看来是真的的。”徐念禾敲定定论，“那她呢，她待你如何？”
　　很好，好到毫无猜忌。
　　池清随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的把戏兜不了太久，手段也做不到天衣无缝。
　　他的漏洞百出，连秦观月都能一眼识破，千绪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那人从不将情谊与信任混谈。
　　千绪曾说过，每个人都有无法向他人提起的过往，每个人也都有一个无底深渊。
　　人与人很相识，又是不同的。
　　她不要他委屈了自己，所以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池清随深邃的眼眸闪了闪，说:“她很好，对谁都好。”
　　“竟还有这样的人。”徐念禾来回踱步，“你们认识多久了？”
　　才几个月肯定是不能说的，池清随将时间说得长了些，“几年。”
　　“她是修士？”
　　“嗯。”
　　“仙修？”
　　“不错。”
　　“那还真不好说。”徐念禾道:“修士的寿命是很长的，她见过的人和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仙山她都不去，想来是希望自由的，这样的人不会停下脚步，只会一直往前走。”
　　这些道理池清随都知道，他也希望千绪能够一直往前，摆脱噩梦。
　　“不过，也有例外，你想听吗？”
　　池清随捂住耳朵，摇头说:“不听了，念禾师姐，你哪学来的大道理。”
　　“师尊教的呀。”徐念禾笑道:“不听就不听，说不定以后你还得来找我呢，对了，你现在要回仙山吗？”
　　“暂时不回。”池清随道:“都下山了，也想好好走一遍江州。”
　　徐念禾目光低了低，笑道:“行，你知道万象阁吗？”
　　池清随眨眨眼，回想道:“知道。”
　　那是他以本尊身份第一次见到千绪的地方。
　　黑夜繁星点点，法阵聚拢离合，那一片的桃花林终究只能出现在梦里。
　　“我打算去万象阁一走，清随，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池清随不打算去仙山的原因很简单，那个地方到处充斥着有关千绪的回忆，他知道千绪闭关没个三几年不会再来，于是换了这么一个办法已解思念。
　　可万象阁是不同的。
　　“好，我也没去过。”少年换上熟悉的笑，“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徐念禾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剑，“我要去赢一件东西，送给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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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仙山林寒铮方处理完琐事，便忽而察觉到一丝浓郁的魔气，来自长风山。
　　林寒铮捏指掐诀，下一刻，人已经到了水幽居。
　　住这里的人都不在，于是院内安静得异常，桃树之上的花苞“哒”的一声断裂，他抬手拨开，那花苞犹如利刃般破开，与隔空而开的魔气相撞。
　　“阁下不请自来，未免太不客气了些。”林寒铮端得是仙风道骨，脾气说不尽的好，可威压却没收回去半分。
　　他深知屋内的魔修修为定与他旗鼓相当，不容小觑，可仙山却非谁都能来的。
　　本以为会得到回击，不想下一刻，门被人从内轻轻打开。
　　黑衣墨发，耀眼的金色发冠将这人凌乱的长发盘起，腥红的瞳孔在一瞬间吸引了林寒铮的视线。
　　他似乎猜到来人是谁了。
　　“三代魔尊云液，久仰大名。”
　　林寒铮先前没能亲眼见到过这位传说中的魔尊。
　　那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不出仙山，而云液也几乎没踏出魔域那方圆之地。
　　所以林寒铮不觉得对方是有敌意的，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前来。
　　云液搭在门框上的手缩了缩，沉声道:“林掌门威名赫赫，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林寒铮浅笑道:“在下可不敢当，说起来，阁下在位期间从不与仙山来往，如今却贸然来访，不知有何目的？”
　　他问得一针见血，已经作好不论云液编出什么样的理由都盖过的准备。
　　“我来找她。”云液那双腥红的眸子颤了颤，语调竟缓和了不少，“她的伤，可好些了？”
　　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林寒铮还不确定，现下却是笃定了，云液是来找千绪的。
　　说起来，千绪倒也去过魔域几次，那时还是云液在位，林寒铮在想，或者二人便是那时有的交集。
　　“仙君的伤已无大碍，劳魔尊挂怀。”林寒铮客客气气道。
　　“伤已好，那她人呢？”
　　“不知。”
　　云液沉下脸，“是不知，还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