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头》涂山画海

77、绝嗣

　　那位女博士写的关于萨满的文章发表了，一度引发了轰动，结果果然有人找上门来，却一位赫哲族的老人，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说的不对，萨满的传承还没绝。”
　　“所以呢?”我反问道。
　　“所以我便来了。”他朗声说道:“听说过伊玛堪吗?”
　　然后他便唱了起来，那声音洪亮悠扬，却是用赫哲语唱的莫日根的故事，又夹杂着些歌颂江神火神的内容，他唱得全神贯注，我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你这调子不对。”
　　“这是我自己改的，加入了现代音乐的元素。”他颇为得意的说道:“这样更利于传播萨满文化。”
　　“你错了，萨满不是文化，而是信仰。”我摇了摇头:“你可知道那些拗口的调子的作用是什么吗?那是为了引发共振沟通天地的。”
　　“不懂装懂。”他颇为不屑的说道:“你说的都是封建迷信，我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难道不比你权威吗?”
　　“权威?”我笑了起来，开口唱起了一段伊玛堪，却是正宗的调子，歌声响起，茶杯和水盆里的水便都跟着激荡起来，他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的说道:“不可能，你怎么会唱江神的歌?”
　　“以前到乌苏里，听一位姓吴的老人唱过，记住了一些。”我淡淡的说道:“他跟你唱的不是一个调，那才是真正的萨满。”
　　“那是我爷爷。”他先是恍然，然后黯然道:“你说的对，世间已无萨满，告辞。”
　　“不送。”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三都县的水族博物馆，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将一切都冲刷得面目全非，萨满也好，鬼师也好，不知道下一个断了传承的，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