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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宋 ...

  •   “柏老二,之前也没见你上赶着道歉还非要自报家门的啊,”两方刚走出了几步路,彭景便忍不住问道,“怎么今日跟转性了似的,唱这么一出?”

      “这就是你不懂了,”柏清河晃了晃手指,故作深沉地说道,“平常那是惹了事怕被我爹教训,这事儿本身性质就不一样;而且你看到他脸没,那小脸,啧……”

      不仅生得白净,露出一闪而过的笑意时眼尾还会微微上挑,看着又俏又柔……

      “说白了就是瞧对眼了呗,子鹏刚才也看愣了,这人确实长得比阁里的小倌还抓人,”杨桓打趣道,“要不替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

      “那还是算了,”柏清河摆了摆手,“今个出门是为了彭公子出的,我这档子小事算不了什么,得看缘分。”

      彭景被捧了一句,心情甚好:“倒真没看出来,你又在这儿装什么痴情种。”

      几人又是一阵笑。

      柏清河陪着彭景等人去赌坊里玩了一下午,只可惜时运不济,掏出来的钱全都输了个精光。

      “看来我今天是彻底来作陪的了,”柏清河笑着下了牌桌,“老天爷也知道谁是今天的主,赢得不少啊,彭公子。”

      “沾光,沾光了。”彭景笑得春风得意,他今日手气确实上佳,本金几乎是翻翻的往回赚。不过他倒也不贪,够换个翡翠镯子的钱到手后,也跟着果断下了牌桌。

      彭景赢得开心,花钱自然也大方,拉着几人便说等下去青鸢阁的酒钱他请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话说到这份上,剩下几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又捧了他两句,直给人夸得魂飘。

      “哎哟,瞧瞧这是谁来了~”站门口迎客的鸨母一看这阵仗,立马欢天喜地地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朝里面喊,“快,快让宋婉出来,就说贵客到了——几位爷今儿还是去左边的大包厢里玩?那好位置可都给您们留着呢~”

      “嗯,就老地方,再按人头数再多喊几个来,省得等下兄弟几个说自己光喝酒没人陪,忙到我的阿宋,”彭景走在最前面答道,“还有,今日也换换口味,让阿宋挑她喜欢喝的,拿几瓶到房里来就成。”

      让宋小姐挑,可不就是挑贵的拿。

      “好嘞~”
      接着这么个大单,鸨母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立马就吩咐了下去,心想今天可真是好事临门,能狠狠捞一笔。

      杨桓在后面掩着嘴低声蛐蛐:“这是要叫宋小姐光陪他的意思,生怕我们给人使唤咯。”

      “新鲜劲儿,宝贝着呢,”李子鹏接茬道,“等过段时间腻歪了,保准还得换,这都不知道第几个了……”

      两人说话声小,彭景走在最前面听不见,柏清河倒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几人刚坐进包厢里,作陪的莺莺燕燕们便立刻裹着香气飘了进来。为首的便是那被指名来,风头正盛的宋小姐,宋婉。

      宋婉是两年前进的青鸢阁,刚进阁内并未出什么风浪,也就一直不温不火地做着陪花酒的工作,直到半年前,才慢慢地打出了一番名气——这名气来得也玄,传言当时凡是牌局,点了她的酒客便战无不胜,赌无不赢——点的酒越贵,赢的牌就越大。
      当时不知多少名门豪族就为讨个彩头,全都指名要她作陪。鼎盛时期前来相约的客人多到快要把这青鸢阁的门槛给踏破,甚至还出了预约制,业绩直接翻了几翻,最后连鸨母都不得不矮着头,每日跟在她身后忙进忙出。

      只可惜,这里是皇城,风月场何等繁华,恨不得每个季度都是一场明争暗斗的大洗牌,洗了两轮,洗出了更为年轻貌美、口舌伶俐的姐儿,再大的风头自然也都降了。

      宋婉的手指半藏进粉色衣袖内,一进门便给彭景送了个秋波,扭着腰走了两步,还没等落座,就已经轻巧地把彭景的魂儿给勾走了。

      “彭公子~这都多少天没见了,阿宋可是快想死你了~”

      宋婉一开口,便是十足的温柔小调,尾音勾得人心里百转千回的痒:“可别是这么快就忘了阿宋,另有新欢了吧~”

      “哎哟,那哪儿能呢,”彭景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就往自己怀里带,“我现在这颗心啊,可完全是吊你身上了咯。”

      彭景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个小木盒子,示意宋婉打开。

      宋婉听话地打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只成色不错的细翡翠镯子,垫在层层的红布上。

      她立马适时地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半晌说不出话,又往彭景的怀里靠了靠。

      这反应使得彭景很是受用,禁不住夸口道:“我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到处托人才拿到的,瞧瞧,多衬你的肤色。”

      “是好看得紧,”宋婉在阁里待久了,见过的收过的饰品数不胜数,一眼便能看出这品质的好坏,更加爱不释手,“彭公子你可真好,快给我戴上~”

      柏清河听着这番对话,手中端着酒杯,掩住了唇边勾起的笑意。

      这彭景上述所言一句真话也无,全是夸大成分,但送礼么,就是得将过程描述得比实际困难些,才更能显示出送礼人的心意和贵重。
      ——例如这翡翠镯子只不过是他们下午顺路进店里买的,如今坐在一堂,却无一人点破这轻描淡写的事实。

      彭景握着对方那净如白玉的手,揩油似的捏了好些下,才拿起镯子套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宋婉又仔细地摸了一圈,脸上的笑容也带上了些真情实意。

      这种能戴在身上随时显给人看的饰品就是她们这行最有力的身价标榜。戴着品质好的,这身价和地位自然就会水涨船高,也能让鸨母看在金主的面子上,掂量着多善待几分。

      这也是她之前选择透翡翠镯子的口风给彭景的原因之一。

      “彭公子对咱们宋小姐是真好啊,前段时间才刚来买过好酒,”一旁跟着陪酒的新人自然忍不住眼红,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还在店里说手里紧俏,结果这才没过几天呢,又送来了翡翠……”

      “这礼源源不断的来,任谁都知道咱们宋小姐得了您的青眼了,可叫人好生羡慕。”

      “阿宋也纳闷呢,”宋婉看了那新人一眼,接了茬,“当时彭公子您非说手中紧俏,搞得阿宋都没法拿店里新到的好酒招待您,现在想来,难道是当时就准备着要送阿宋这份惊喜了?”

      “哎哟,我当时可没拿这事儿骗人,”彭景大笑两声,喝了阿宋倒来的酒,“今儿个手气好,想来应该是老天知道我是来看我的宝贝阿宋的,赏了我三分薄面,赢了个盆满钵满,才快马加鞭地买了这镯子送来——阿宋,你这旺人的功力倒是让我切身体会到了,旺夫呢!”

      宋婉被拉着亲了一口,满脸羞红:“分明是彭公子您时运好,往后还有得赚呢。”

      彭景被喂了好几杯酒,如今也喝得稍微有点上头了,大声道:“这话我爱听!”

      柏清河控制着量,没多喝,觉得这局和往常一样忒没意思,便扯了个由头,想赶紧着回家去了。

      “这不是离你那门禁时间还早着吗,”李子鹏和一个姐儿看对了眼,也喝了不少,转头就把柏清河之前的嘱咐忘在脑后了,“柏老二,别急着走,再玩会儿啊。”

      “不了,今日我哥回来,晚饭得回家吃,省得挨骂。”柏清河像是没留意对方的言辞,语气和缓地解释道。

      还是杨桓在旁边拍了拍李子鹏的肩膀,比了个手势,对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可想补救已经晚了,这风月场的姐儿们捕风捉影最是迅速,一个嘴快的新人立马问出了口:“门禁?柏二少爷家教竟如此之严么?”

      “可不,你们什么时候见他在这里留过夜,”彭景脸色泛红,说话也逐渐口无遮拦了起来,“还是个怕被爹骂的毛头小子呢。”

      包厢里的姐儿听得花枝乱颤,她们早就被嘱咐过,知道谁是今天买单的主,此刻自然是不顾已经走出门的柏清河,跟着调侃了起来。

      “要不是仗着他爹和他哥的名头,就这怂样,哪能混得进我们这圈子,”等到听不见脚步声,彭景又忍不住开了话匣,长出一口气,“他爹还直接分了一队兵马到他手里,真是投胎投得好啊……”

      “这也是好事,”杨桓是几人当中最为清醒的,“一旦他接手,必然是管不清账也管不住人,到时候只需浑水摸鱼,好处就少不了我们的。”

      “说得也是,跟他哥的雷霆手段比起来,他算个屁。”李子鹏敬了两人一杯酒,“到时候这皇城南边的生意,可不就是我们的天下。”

      三人对视一眼,仰头饮尽杯中酒,都忍不住为着这畅想中的美好蓝图大笑出声。

      已经走到门口的柏清河自是不知道剩下几人在背后谋划什么,他心里琢磨着事儿,人就静静站在门边等望尘来接他。只不过车还没等到,竟然又碰着了个熟人。

      柏清河一拱手,抢先打了声招呼:“董老板,许久未见,近日可好?”

      董若晴脚步未停,点了下头,算是听着了。
      她手中常年握着把折扇,长发被发簪精致地盘在脑后,除此之外,身上却再没什么多余的饰品,显得人利落非常。

      她只比柏清河稍长两岁,两人的气质看着却天差地别。

      董若晴下了马车,缓步走到柏清河面前,眼神不留痕迹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上次见面,好像还是柏大公子的庆功宴,今日若得闲,不如一同去馆子里喝一杯,坐下聊聊。”

      两个月前,柏清舟,也就是柏清河的哥哥,连轴转了几个日夜,才在一番狼争虎斗中拿下了城西一块地段极好的土地皮,一时风光无限。

      消息一经流通,柏清舟当日更是直接在这皇城里最著名的鸿鼎酒楼办了个庆功宴,广发请帖,出手阔绰,几乎是将这皇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请了个遍。柏清河在那场宴会上沾了光,也算是认识了不少久居皇城的名流世家,其中就包括董若晴。

      “董老板单独约我喝一杯?”柏清河有些调笑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青鸢阁,“虽说盛情难却,但这光天化日的,我要是这么快就二回门,怕是那鸨母要忍不住多想了。”

      董若晴身后的女侍从皱起了眉,似乎是对柏清河如此轻挑的说话方式颇为不满。

      “柏二公子好雅兴,”董若晴本人倒是面色不变,举扇遥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茶馆,“可惜我这人不爱酒,只喜茶,怕是要驳了二公子这一回。”

      柏清河又是一拱手,笑道:“这可不敢当,解错了美人意,过错自然在我。”

      女侍从有些忍无可忍,正要出声,望尘的马车也在这时出现在了门口。

      “少爷。”望尘拉开车门,等柏清河寒暄道别完,进了车内,才规矩地朝董若晴行了个礼。

      二人站在路边,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董若晴突然忍不住轻笑出声。

      “女公子,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女侍从显然对柏清河刚才的态度十分不满,这皇城内,但凡知道点董家威名的,谁敢这样跟她家女公子说话。

      这人甚至光天白日都会进风月场作乐,分明半点没有羞耻之心。

      这人绝对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二世祖!不学无术的登徒子!

      “是么,”董若晴不置可否地说道,“看来你也很看不起他啊。”

      “也?”女侍从有些意外,但马上也就想通了——这般做派,想必是换作任何一个人与其对话上两句,都会留下这么些印象。

      被看不起?那是他应得的。

      “没什么,把你刚才听到的都忘了吧。”董若晴抬脚往刚才所指的茶馆走去,“带着情绪可办不好正事。”

      女侍从立马恭敬地低下了头:“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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