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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挟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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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要从半月前说起。
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落幕,新任武林盟主,正是吟风庄的庄主江炽。
按惯例,盟主剑该在新老盟主之间交接,可前任武林盟主早在一年前就病死了,此剑遂被景州铸剑山庄暂行保管。如今新任盟主人选已然落定,铸剑山庄自当履行职责,重新将宝剑交出去。
这无疑是近期江湖中最引人注目的大事,为确保万无一失,铸剑山庄特地派遣二十名精锐弟子送剑,可没想到,刚走到黄河边,这剑就遭劫了。
酒馆内,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临窗而坐的紫衣少女听得津津有味,不禁噗嗤一笑,转头对身旁的沈欢说道:“沈姑娘,你觉得这故事如何?”
沈欢脸色阴沉,双手放在膝上,却好似一动也不能动,听到问话,她瞪了女孩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魔女,要杀便杀……”
“大胆!”一旁的圆脸姑娘低声呵斥:“我们圣女心善,才留你一条性命,你休要在这里放肆!”
“欸,临禾,”少女不气不恼,笑眯眯道:“她也没说错嘛。”
临禾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道:“我实在不明白,圣女为何要带着她这个累赘?”
“她可不是累赘。”应无瑕轻轻抚摸着茶盏的边缘,懒洋洋道,“沈欢,铸剑山庄的大师姐,未来的庄主继承人。杀了她,我们与铸剑山庄的仇怨可就结大了。”
沈欢闻言,冷笑一声:“应姑娘已将盟主剑劫走,又重伤我宗数名弟子,现在却来操心与铸剑山庄的仇怨,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应无瑕含笑看她一眼,继续说:“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若回苗野途中,那武林盟派人来追,沈姑娘就是最好的人质。”
临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圣女果然想得周到。”
“说到底,还是沈姑娘技不如人,”应无瑕哼道:“亏我以为铸剑山庄大师姐该是武林盟年轻一代的翘楚,苦心准备了那么久,哪知个个都是绣花枕头……”
话未说完,不远处围坐的人群中就传出一个声音:“可我听说,如今这武林盟,最厉害的该是那妖女戚岚才对。”
酒馆里便响起一阵哄笑:“你说什么傻话,那戚岚不过二十有二,怎比得上江大侠?”
“就是就是!”
啪的一声,说书人展开折扇,摇头道:“各位,说起戚岚,我这里倒有另一个消息。”
“什么?”众人纷纷问道。
“半年前,皇宫中有十三名暗卫一夜毙命,浑身上下只有咽喉一处刀伤,伤口边缘如火灼烧般焦黑坚硬,看起来极是可怖。”
“这不是……”有人惊呼道。
“炎刀。”应无瑕默默念了句,蹙眉看向说书人。
果然,那边也寂静一瞬,转而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戚岚的刀法吗?”
“若能一人独闯皇宫,杀死十三名暗卫后又全身而退,那她的实力……确实称得上武林第一人。”
“可惜,”说书人摇摇扇子,叹道:“先不说这戚岚确实年轻,若让她在武林大会取胜,那些老家伙们的脸往哪儿搁。再者,听说她自己也正身陷囹圄自顾不暇,哪儿有精力来参加武林大会?”
“此话怎讲?”
“这……恐怕就不方便多说了。”
“嘿!”一人啪地放下筷子,不满道:“你卖什么关子,该不会是不知道吧?”
说书人连忙赔笑:“瞧您这话说的,在下本就是从朋友那儿听来的消息,自然不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周围人失望地发了几句牢骚,又开始喝酒吃菜,应无瑕也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回过头:“这么说来,你们武林盟到底谁最厉害还是个没准的事儿呢,那办这一场武林大会到底有何意义?”
沈欢抿紧唇,对她怒目而视。
应无瑕好笑道:“罢了罢了,沈姑娘认识这戚岚吗?我听说她长了张狐狸脸,又有一身诡异莫测的刀法,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未有败绩,倒是想见识一番呢。”
“不认识。”
“哦?你们武林盟的年轻人,彼此间都不熟络吗?”
沈欢冷漠道:“戚岚来自西域昆仑,也是几年前才到中原武林来,你该问问有几个人认识她才对。”
“真是可惜,”应无瑕饮尽茶水,漫不经心道:“我倒想与她切磋切磋。”
话音刚落,一只黑鸦扑棱棱落在窗前,临禾取下黑鸦脚上纸条,扫了一眼,道:“圣女大人,她们已经到曲江江畔了。”
应无瑕嗯了声,点了沈欢哑穴,挟着她站起:“既然如此,我们也该上路了。”
天光昏暗,一行三人戴上斗笠,走出酒楼,消失在秋日细雨中。
那厢,酒楼里的说书人已开启了下个话题。
“听说,前几日在黄河之畔劫走盟主剑的正是魔教中人,领头的,则是魔教圣女应无瑕。”
“说起这应无瑕,年方十七,但已使得一手好剑法。就说这次劫剑,她携两三名亲侍便将那铸剑山庄的二十名弟子重伤,还掳走了少庄主沈欢,啧啧,此等人物,若再成长几年,不知会在江湖里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啊。”
“那她与戚岚谁更厉害?”有人问道。
“自然是戚岚了。”另一人回答。
“可应无瑕更年轻,说不准最后谁更厉害呢。”
……
雨势愈来愈大,街上行人步履匆匆,急着往家赶去,揣着药包的青衣女子却满腹心事地走在石板路上,直走到巷子尽头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前才回过神,抬脚迈了进去。
檐下风铃叮铃作响,她甩了甩伞面上的水珠,随手搁置在廊下。随她而入的冷风吹动屋内烛火,带来丝丝寒意,不远处,一年轻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身边还蜷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
“我出去这一会儿,她醒过吗?”
“没有。”女孩摇摇头,抬起眼睛希冀地瞧着她:“江姐姐,我阿姐她什么时候回来?”
“等事情办完就回来了。”江晚棠安慰道:“放心,她那般厉害,一定很快回来。”
“是么……”
“是啊,别担心了。”
女孩抿了抿唇,看向躺在床上的人:“那这位沈姑娘呢,我们要一直守着她吗?”
“自然,”说着,江晚棠头疼地叹了一口气:“戚岚那家伙,这回可真给我找了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