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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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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温言渐渐走出了实验室。
1221计划成功,温言和于悠悠开了工作室,无数企业想要与他们合作,于问赚的盆满钵满。
6月5日,祝满月的祭日,温言重返了北城。
靠着于问给的地址,温言找到了墓园。
她沉眠于此,至今十六载,她也停在了十六岁。
他没有来过,也不敢来,他从来没有能够接受她离开的事实。
十六年没有回过北城,城市早就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只有墓碑上的少女,那是他无比熟悉的爱人。
黑色西装,手捧一束茉莉花,淡粉色的包装纸,绕着白色的丝带。
突兀的是,他背上背的那款老样式的白色帆布包,虽然款式很老,包却很干净,像新的。
他用帕子擦干净她的墓碑,尘土厚重,落叶堆积,幸好他带的帕子足够,可以浪费。
那束花,他摆的十分整齐,放在她碑前的地上,刚好对着照片,挡不住她青涩的脸。
他打开了那封放在他卧室数载的信,那封信放在裱花的相框后面,几经流转,从北城到瑞士,从瑞士到国内的西北,放在他实验室工位的对面。
终于在今天,那封迟来了十六年的信得以窥见天日。
他蹲下来,凑近她的遗照。
“13年夏,学校的升学典礼上,我从白雪皑皑的夏日中窥见一抹绝色,只一眼便惊艳了我许多年。
在后来的无数个扔出纸飞机的晚风下,在楼梯间的喧嚣吵闹声里,也在无数个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漫漫长夜中,我见你如是,便觉春风应如是。
或许是寒冬漫长,我实在难以见得艳阳,于是那片柔软之上的冰天雪地因为你地动山摇坍塌崩裂,尽归于不息的河水,流经之处全然是从我这里划下的、归属于你的领地。
我当然,暗自为我的私心欢喜。
只因这些,都是来源于你。
我心疼因早年父母不睦而缺少疼爱的你,担心你在收养你的家庭中心有芥蒂,也会因为你付出努力想要让父母和睦却不能够成功为你感到不值得。
虽然,我本身与你毫无关联,但我的爱都是因为你而存在。
我喜欢你,喜欢你瘦高修长、白皙俊俏,爱你内心偏执却仍然清醒理智,更爱你勇敢且无畏,有着一往直前不放弃的决心。
阿言,你很优秀,常年是全校学生的top,所以我总是想要赶上你的步伐甚至超过你,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取得更好的成绩,我也想和你一起进步,一起努力。
你走路慢而悠闲,可能是因为腿长,走路有点像老大爷。
你总是很温和的笑,对身边的人都是礼貌客气的,只有熟悉的人才会开些玩笑。我希望你能够做自己,至少,你不用在我这里也用着那些面具来伪装自己,我会难过也会心疼,我想你开心。
我知道我们步伐不同,不过仍然想和你同路,哪怕我知道或许我们是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方向,仍然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不过我想,心频同步也当然算是同步。
所以亲爱的Hai,温言同学,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努力前进,成为更好的我们。
我喜欢你,温言。
不知是否有幸能够邀请你和我一起走下去,以爱人的身份互相陪伴,直至死亡。
如果可以,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微笑,告诉我你同意了。”
温言抬头,对着她的眼睛,唇角勾起,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黑白照片中的少女还是扎着高马尾,笑容明媚,双目炯炯有神。
她的眼睛望向他,隔着生死,熠熠发亮。
他在她的墓前,哭的不能自己。
*
温言留在了北城,这个满是回忆的城市。
他搬回到之前的家里,养父母很高兴,那对夫妻已经年过半百,执手半生冷言冷语,在暮年时反而恩爱起来。
十二月二十一日,他带着礼物去看祝满月,是他托林景旭从南海带的一串珍珠手串。
她的墓前坐着一个老人,看起来很沧桑,穿着朴素,甚至说有些邋遢,然而他的手中却握着一支玫瑰花。
那个人,是祝满月的父亲。
温言认识他,温父与祝家的公司有过合作。
听父亲说,这个男人后来破产,被情人抛弃,后来为了还债款打了好多份工。
他忽然想起祝满月的母亲。
他记忆中,崔家赔了许多钱给那个中年女人,祝满月的旧物至今还放在温家,并没有和相框一起被他带走,他觉得那些东西有一天应当交回到她母亲手里。
而她的母亲,在她死后拿着钱去了美国,至于是否回来过,温言也不知情。
并不是所有亲近死者的人都会在那个人死之后悲戚哀怆,久久不能缅怀。
她一向聪明伶俐,关于父母了解甚深,以至于甚至没有询问他关于自己父母的结局。
可能她也不想听。
现实往往是残忍的。
老人没有坐很久,步伐蹒跚的离开了他女儿的墓前。
温言没有出声打扰,老人与他擦肩而过。
墓前那只红玫瑰在这座亡灵无数的园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
十二月二十九日,温言的生日。
他从来不过生日,于问却硬要拉着他过,他拗不过他,却有一招杀手锏屡试不爽。
“如果满月在的话,她一定会给你过这个生日的。”
温言愣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的确想要为他庆生,得知他们生日相近的时候,她很高兴。
温言从来不过生日,他和温秦都不过生日。
祝满月小时候会过,父母分居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不过每年她生日那天都会给自己煮长寿面吃。
她说:“生命本身就是奇迹,意义无限,我当然会因为我的降生感到开心,希望你也是。”
不过这不代表着于琳琅能够乱抓他的头发。
于问打着哈哈:“孩子也是给你戴个生日帽。”
贝桑抱走踩着温言大腿的小姑娘,他这才得了一些安宁。
周婷可和林景旭家的孩子都在上学,所以都没带来。
陈迎嵩远在东南沿海的边城,他妻子即将生产,在那边度假,不过他送礼物倒是送的及时,一罐来自那边的海水。
“温哥,来东南记得找我,我请客。”
非独有偶,沈观南也送来了一份礼物,那是一对陶瓷人偶,雕的是他和祝满月。
那年,沈观南虽然与温秦配型成功,温秦却已经病入膏肓,无法进行手术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沈观南给了温秦很多鼓励,温言赶到英国的时候,沈观南推着温秦在病房外看花。
后来她请求温言帮她一个小忙,温言同意了。
不过沈观南后来想通了,没有再执着下去,她现在的伴侣是一个外国人,过的非常幸福。
那对陶瓷人偶一样被他放在了家里的电脑桌,和他与祝满月的其他东西一起。
温言猜测冯星应该进了国家暗网,好一段时间听不到她的消息。
后来,温言在假期或者闲暇时候满世界旅游,甚至好多次于问都怕温言死在外面。
不,他才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死掉,他会好好活下去,活到拼尽全力也睁不开眼的时候,活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他和满月重逢以后能够有说不完的话,他会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的听自己说这世界上的许多事。
她还在期待着等待他,等他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