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娘娘谈恋爱》花鬧鬧

4、（三）那丫头定有古怪

　　玉想一觉醒来，讶异自己竟在榻上，起身只觉头疼欲裂。这大燕的酒当真厉害，昨夜她不过喝了两三口，其馀都让二小姐干了…二小姐呢？转头见内室干净明亮，祝玥暖正伏在案上振笔疾书。

　　「醒啦？」祝玥暖听得榻上响动，头也没抬地招呼一声，仍自全神贯注在纸上。

　　「这…这桌子不是……」昨儿教陛下劈坏了么？

　　「紫檀的没有了，倒换了花梨木的，连凳子一并换新，更漂亮了不是？」祝玥暖愉快地说，拉开身旁凳子，朝她招招手。玉想刚凑近她，就见一幅几乎布满整张桌的地图，上头画了些许记号。

　　「这是皇城舆图，我好容易才弄来的。」祝玥暖双眼发光，看似有些急不可耐。

　　「妳…妳又打算做甚么？」玉想深知她习性，这句似乎是多问了。

　　「咱俩从今日起，每天玩上一两个地方，岂不快活？妳快瞧瞧特别想去哪，我好帮妳画记。」

　　「…二小姐，咱随意走动，指不定陛下要责怪的。」想起昨夜陛下凶神恶煞，玉想直冒冷汗，语气中透着一丝哀求，只想让她安生待在屋里。

　　「他也没说不让走动。」祝玥暖一派轻松地耸耸肩，「若真不行，再收手即可，何必关着自己。」说着又在御花园打上记号，喃喃自语，「这里妳肯定喜欢。」

　　「可陛下昨儿恼得很，妳当真不在意呀？」玉想轻轻推她，终是无法安心。

　　祝玥暖停下笔，缓缓道：「打我上花轿起，他就注定不开心，」轻歎口气又道︰「他和我之中，总要有一人是开心的吧。」说着忽蒙住玉想眼睛，在她耳畔轻笑道：「快帮咱俩指个好去处。」

　　「太医院呀？」祝玥暖看着舆图轻啧两声，蹙眉苦笑，「妳怎偏挑了个乏味的地方。」

　　「是妳让我盲指的。」玉想委屈了，红着俏脸急道。

　　祝玥暖好笑地轻刮了她脸一下，「去便去吧，指不定很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医书她是从家里带了几本，想着打发时间读，路上翻了几页竟打起瞌睡。如今到了太医院，那瞌睡虫又爬上身，倒是玉想很喜欢，将药材一一细看，和太医谈得投契。祝玥看她喜欢，也不急着走，任她四处瞧个明白。

　　俩姑娘离开太医院，已时近黄昏。眼见祝玥暖今日意兴阑珊，玉想提议道：「咱明日别盲指了，直接去妳想去的地方吧。」

　　「须得盲指，」祝玥暖坚持，「倘若把喜欢的地方一口气探光，很快就没戏唱了。咱得在这待一辈子呀，岂不闷得慌？至多喜欢的处所可多待多去，但别有遗珠之憾。」

　　玉想闻言大惊，「坏了，我把妳那图落在太医院。」她说着提起裙摆，急急转身就要跑。

　　祝玥暖一把拉住她，「算了吧。」都走这么远了。

　　「那是妳画了一早上的，不能算了。」玉想轻轻挣脱，迳往回跑，一边喊：「我很快回来。」

　　玉想几乎足不点地，飞奔至太医院门口，却见一名年轻公子正捧着那图纸细细端详。她缓口气，揩揩额上汗水，轻声道：「劳驾，那是我们娘娘的。」

　　曲慕涛闻言昂首，循声望去，瞧见一小姑娘伫立门边，当即双手奉上图纸，有礼道：「不知是娘娘物事，竟随意翻看，多有得罪。」

　　玉想有些惊讶，这人好有礼貌呀。瞧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彷彿在哪见过，更觉可亲，遂欣然答道：「娘娘不会介意的，你若喜欢，可多看会。」又指着图纸道：「上头的图很美吧，是她亲手绘的。」

　　她轻快的语调里满是欣赏与自豪，引得原本专注图纸的曲慕涛转头瞧她，只见小姑娘稚嫩的侧颜着迷地看着那幅舆图，好似那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他不由得温和一笑，「确实别致。这是皇城舆图吧？」他很有兴趣上面的各式记号，看小姑娘点点头，遂一一指出问道：「这画了花朵记号是为何？」

　　玉想有些不好意思，「这花代表我，娘娘将我想去的地方，都标上了花。」

　　曲慕涛细看每朵姿态各异的花儿落脚处，御膳房、兰芷苑、御花园、羽泉坊，他莞尔一笑，温声打听：「妳喜欢花草茶叶？」怪不得用花来作记。

　　「还有吃的。」玉想指着御膳房，笑弯了眉眼。

　　望着她笑颜，忙碌了一整天的曲慕涛只觉心中舒畅，再问道：「可喜欢甜食？」见她不住点头，也跟着笑起来：「那若是去了，可别错过荷花酥，清甜芬芳，妳会喜欢的。妳们娘娘想去哪？」

　　「那燕子记号就是娘娘。」

　　曲慕涛微一愣，若说花儿想去的地方，一看就是姑娘喜好；燕子落脚处却分明是少年郎心之所向──翰林苑、勘舆阁、千机楼，独只有琳瑯坊，是歌伶平日练习处。「娘娘擅歌舞，定是要来此的。」他会意微笑道。

　　「娘娘不会跳舞，她只喜欢看。」玉想接话。

　　曲慕涛不明就理，他分明见过祝珵绯起舞，何以这姑娘竟如此说？忽又想起甚么，歉然道：「聊了这许多，还未自报名号，在下曲慕涛，于皇城当差。」

　　「我是玉想。」

　　他本要将图还她，又瞥见上头其他记号，更是好奇，「这打叉的记号是？」

　　「娘娘说此处较敏感严肃，去不得。」

　　是呀，军机处确是重地，「那…这儿怎标上森森寒气？」他指着图上一处恢弘殿宇，没记错的话，这里是……

　　「娘娘说了，那儿是龙潭虎穴，万不能靠近。」玉想沉声道，又指着绕其而行的各路线，「连这几条都不能走，要绕道而行。」

　　瞧她说得认真，犹似行军打仗，曲慕涛这会更是一头雾水，再问道：「娘娘为何……」

　　「想想。」祝玥暖见她迟迟未归，又寻了回来。

　　「二小姐。」玉想见了她，欢快奔至她身畔，转头对曲慕涛道：「这就是我们娘娘。」

　　曲慕涛心下暗惊，眼前姑娘虽与祝珵绯有六、七分相似，却偏不是当日所见淮扬郡主，这是怎么回事？他略定心神，拱手施礼道：「臣，曲慕涛，见过娘娘。」

　　「曲大人免礼。」祝玥暖优雅施礼，微笑道：「我这丫头性子直率，望大人莫怪。」

　　曲慕涛看着俩姑娘，玉想天真娇俏，活脱脱少女模样；娘娘却是端庄大气，有名门风范。

　　「是臣唐突，娘娘见谅。」他双手奉上图纸，交与玉想。

　　祝玥暖眼见此时再无旁人，深觉不妥，当即告辞，偕玉想步出太医院，边走边低声劝玉想：「孤男寡女妳还楞是久待呀，这名节还要不要了？」

　　正说话间，却听曲慕涛朗声唤道：「娘娘。」她略一惊，转身见曲慕涛快步走来。

　　夕阳斜照，青年背着光翩然行来的儒雅剪影，教祝玥暖有些走神。

　　「听闻娘娘想游览皇城，臣冒昧提议一处清雅所在。」他极为有礼地伸出手。

　　玉想微笑将图交与他。

　　曲慕涛抖开图纸，系在发上的锦带与衣袂迎风飞扬，他指着图上一隅，愉快道：「此处是步天楼，用于观星。」祝玥暖和玉想闻言，惊喜相视，又听他轻快地接着说：「上去要费些劲，但保证不虚此行，如今值夏，月朗风清，正适合一览星宿风光。」他潇洒一笑，将图纸递与玉想。

　　祝玥暖只是怔怔瞧他。

　　玉想拉着她手，轻声问：「今日就去？」

　　祝玥暖这才反应过来，微笑施礼，「多谢曲大人。」

　　曲慕涛向她一揖，远远去了。

　　玉想一脸困惑地问：「二小姐，那位曲大人先前没见过，可我怎感觉似乎早识得他？」

　　「像昭旭哥哥。」祝玥暖望着他背影，怅然道。

　　＊　　　　　　　　　　　＊　　　　　　　　　　　＊

　　「慕涛。」

　　听得有人唤他，曲慕涛一转头，见是元望舒，当即笑着折返。元望舒身后宫人当即落后一段距离，不远不近跟随。
　　「你上太医院？」

　　「我还能上哪去？」曲慕涛笑答。

　　「陪朕走走。」元望舒两天来头一回露出微笑。

　　曲慕涛有些不解，问道：「你既新婚燕尔，近期又得空，怎不多陪着娘娘，反倒找上我来？」

　　元望舒忽地沉下脸，神情尽是不屑，「别提她，朕还想多活几年。」

　　曲慕涛心下暗惊，想起昨日见到的皇城舆图。望舒和娘娘怎么回事，成亲不到三日，竟似累世冤仇般水火不容？遂忍不住问他：「望舒，你和那淮扬郡主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你亲下求娶书文……」说到一半却听他冷嗤一声，曲慕涛顿时打住话头。

　　「确实是淮扬郡主。」元望舒俊颜勾起一抹冷笑，「可来的不是祝珵绯，是她妹妹，叫……」他没问，「横竖不重要，朕不会再见她。」

　　曲慕涛早已习惯他不冷不热，但听他此番说话竟是有气的？

　　正想再问，却听元望舒道：「你说这姐妹同出一脉，竟也能是天渊之别。」

　　曲慕涛觉得他这话有些过份，忍不住道：「那祝珵绯简直是曹子建笔下走出的人物，近代何曾出落过这般女子？」即使是当年太后也有所不及……「见过她再看其他姑娘，心里落差在所难免，可娘娘跟她也挺神似，已经好看过许多人，你这天渊之说……」他摇头续道：「未免刻薄了些。」

　　「朕说的不是容貌。」顿了顿讶道：「你见过她？」

　　「在太医院见过。」

　　「可曾交谈？」

　　「约莫两三句。」

　　「那你总该发现她哪儿不对劲了？」元望舒不自觉提高声调，看曲慕涛大惑不解，他冷哼一声，「祝珵绯蕙质兰心，偏有个憨傻愚鲁的妹妹。」还嫁了来，真是大燕不幸周越幸。

　　曲慕涛先是错愕，接着一脸认真道：「可我瞧娘娘并不憨傻，反倒挺有灵气的。」

　　灵气？元望舒缓缓点头，歎道：「果真是人无完人，你甚么都好，就是品味上……」他眉一挑，不再说下去。

　　一进太医院，曲慕涛认出一抹熟悉身影，惊喜地唤她：「玉想。」

　　小姑娘原本手捧纸笔，专注地看着斗柜，听了这声喊抬眸张望，同样眼前一亮，「是曲大人呀。」她搁下手中纸笔，欢快迎了上去，走没几步却忽然脸色惨白，怯怯叫了声：「陛下。」

　　元望舒一向不怒自威，曲慕涛已习惯身边人有些惧他，但怕成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又看元望舒不搭理她，迳自坐下，内心更奇，平日他虽不苟言笑，从不曾这般无视人。

　　曲慕涛对玉想缓颊道：「今儿只妳一个人？」

　　「二、娘娘说了，太医院让她想打盹，就不来了。」

　　元望舒挑眉冷笑。

　　曲慕涛温言道：「妳方才写些甚么？」

　　她这才忆起，带着曲慕涛行至斗柜前，将方才写的药材单递给他，「我想多认识些药材。」

　　曲慕涛接过单子，见字迹娟秀，能识字的丫头极少，字迹好的更是凤毛麟角，忍不住讚道：「妳的字很漂亮。」

　　玉想有些不好意思，轻笑道：「我这只是小儿科，我家小姐那手字才真是……」说着有些陶醉，「反正学不来的。」

　　曲慕涛表示赞同，「祝珵绯确实才情斐然，妳定是她一手调教了。」淮扬郡主那文笔实在了得，堪是才貌双全。

　　玉想噗哧一声笑出来，摇摇手道：「曲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家大小姐歌舞虽妙，不通文墨的，倒是二小姐……」她忽吓得住口，怎地忘了陛下也在场？霎时心跳飞快，讷讷道：「是娘娘，这会该叫娘娘啦！」说着一溜烟跑出去，连告辞也不曾，更别提拿那张药材单。

　　「真是甚么人养甚么鸟。」元望舒一脸不屑，瞧她那毛躁样，又想起大婚夜种种不快。

　　曲慕涛欲言又止，遂低头将玉想那张药材单接着填完。

　　玉想深一脚浅一脚，上气不接下气奔回容芷轩。

　　「回来啦？」祝玥暖靠着窗台，本在自个下棋，听脚步声知是玉想，一抬头却见她神色不对，忙扶她坐好，帮她倒了杯茶，让她慢慢喝下．好笑地问：「光天化日的，妳见鬼啦？」

　　岂知玉想不住点头，呷了一口茶，挥着手道：「那太医院，往后咱是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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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一国一治。

　　祝玥暖很快感受到，大燕和周越在民情方面大异其趣，元望舒显然是驭下极严。她们去的每一处所，虽说井井有条，对她也毕恭毕敬，可每个人都鲜有笑语，只埋头做事。连琳瑯坊这样理当歌舞昇平、莺流燕转的地方，也丝毫不见松快。

　　「原来不只太医院死气沉沉啊。」她对玉想附耳一句，正觉失望尴尬，大厅内却闪出一抹俪影，祝玥暖眼前一亮，来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段玲珑，气质出众，极为有礼地走向自己。

　　「见过娘娘，老身秦颖，是琳琅坊管事。」

　　无怪乎姿容出尘，声音轻柔婉转。祝玥暖喜欢极了，当即施礼道：「秦大娘。」

　　「娘娘这可使不得，老身担不起！」秦颖宛若惊弓之鸟，甚至慌得要跪下。

　　祝玥暖早有防备，机警地一把扶起她，歎道：「啊…我懂，先前已有好几人像您这般。」有光就有影，皇后身份走到哪都没人拦，可人人把她当元望舒看，这她可吃不消。祝玥暖略定心神，柔声问：「我爹说要尊重长辈，我年岁轻，是该这么称呼您的，好么？」

　　秦颖望着这小姑娘，忽觉亲近，片刻后也柔煦道：「若娘娘喜欢，怎么叫都成的。」

　　祝玥暖和玉想相视而笑，转向秦颖介绍：「这是我的陪嫁，玉想。」

　　「秦大娘好。」玉想有礼地欠身。

　　秦颖双眼发光地看着俩人，讚道：「周越的姑娘真是不同，水灵温婉。」

　　祝玥暖和玉想面面相觑。

　　秦颖见两人神色古怪，问道：「老身可说错甚么？」

　　「呃…我爹要是听您夸我温婉，还不笑掉他的牙？」祝玥暖心虚不已，「不只是爹，我还有个哥哥，老叫我毛丫头，他若在场，定要狠狠挖苦我一番，幸而这两人都没听见。」祝玥暖捏把冷汗，竞川哥哥那张嘴，无人能出其右。

　　玉想闻言一乐，笑道：「少爷确实如此，回回把妳气的……」

　　秦颖险些笑出来，好奇问道：「娘娘府上似乎挺热闹？」

　　「是热闹，」祝玥暖欢快接话，想起家人，她尽是藏不住的喜悦，「我家就长姐娴静些，馀下的，都可自个唱一台戏。」她实话实说，这下不只秦颖，其他在一旁偷听着的姑娘，个个笑弯了腰。

　　几番交流，秦颖但觉娘娘潇洒风趣，玉想姑娘快人快语，对俩人喜欢的紧，一见如故。

　　琳瑯坊接连去了十数日，祝玥暖发现琳瑯坊的姑娘们也面临跟长姐练琴、练舞时相似的痛苦。她将秦颖带到一旁，掏出几盒膏药，低声道：「秦大娘，我前两日去太医院，瞧了你们这惯用膏药的方子，帮你们加了一味蜂蜡，指甲会癒合较快，碰水也不怕疼。」秦颖惊喜交加，祝玥暖续道：「我长姐从前练琴时亦是如此，这药确实有效的。还有，拉筋时硬撑开筋骨，一不留神就伤着了。我记得长姐从前是以巾帛辅助，循序渐进打开筋骨，从未伤着，也减轻不少痛苦，您可让姑娘们试试。」

　　秦颖深觉这姑娘看似洒脱，实则心细如发，甚至是悄悄说与自己听，既助了姑娘们，也顾及自个管事一职的颜面，感动地握住她手，轻声道：「多谢娘娘。」

　　祝玥暖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解释：「这…这药不是我调的，我可没这本事。」顿了顿有礼询问：「若秦大娘不麻烦，可否写张便籤，谢谢申太医，我再转交与他。」

　　「好。」秦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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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舒，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帮你探个脉吧？」曲慕涛心下担忧，自方才他们离开勘舆阁，望舒的脸色就不大好。

　　「朕好得很。」元望舒扯出笑，眼神却是有火的。思及方才在勘舆阁，那松散不正经的气氛，又有些气血不顺，咬牙道：「朕在整饬风气上，也是下了不少心血。」将近十年啊，这十年他岂不白混了？看曲慕涛不明白，他森然道：「不只勘舆阁，你没发现最近整个皇城都与以往大不相同？」

　　曲慕涛点点头，「的确热闹许多，似乎是与娘娘有关。」那又如何，这没什么不好，望舒何必气成这样？好比方才在勘舆阁，齐大人欢快展示的那幅图，竟是娘娘以各色植物汁液绘于草图上的重叠图样，平日看不出来，用火烤上一烤，即显现真章。大夥正觉得有意思，想多研究一番，望舒一进门，个个噤若寒蝉，上一刻还生气蓬勃的，倒有些可惜。

　　「确实是她在朕眼皮底下兴风作浪，来不到两个月就移风易俗，好本事啊。」元望舒再开口，语气已平静不少，身上寒气反增，「也当真邪门，她满皇城疯跑，朕连她影都没见着？」

　　曲慕涛忽忆起那张皇城舆图，哑然失笑，略一瞥，急扯住元望舒，「娘娘她们在那儿。」

　　元望舒顺着瞧过去，见俩丫头欢欣雀跃，边走边聊。

　　「这藏宝盒可真有意思，非得照步骤才打得开，还是头一回见。」玉想好奇瞧着祝玥暖手中木盒，讚歎不已。

　　祝玥暖乐呵道：「等我做好了，头一个送给妳。」

　　「真的？」玉想喜出望外地挽住她。

　　「嗯。」祝玥暖飒爽一笑。再放些想想喜欢的物事在里边，等她解开，还不乐开了花。

　　玉想本喜悦无限，却又担忧道：「可妳手都伤着好几处，要不歇几天吧？」

　　祝玥暖瞥了眼自个的指头，毫不在意青葱玉指上的几道口子，乐道：「不妨事，皮肉伤罢了。」

　　玉想取笑她：「分明从小怕疼。伤着当下还龇牙咧嘴，充甚么好汉呢？」

　　曲慕涛不小心笑出来，慌忙忍住。

　　「万事起头难，我自会多留神。」祝玥暖轻刮她的脸。

　　「二小姐，我从以前就发现了，妳要么完全不碰，要么拼命三郎似的废寝忘食，这…这千机楼又不会跑了，何必勉强自己？」

　　「须得拼命。」祝玥暖指着她，热切地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跟作画一样，笔意跑了再没法重现。」顿了顿，双眼发亮续道：「做好了妳的盒子，咱再去瞧瞧还有甚么宝贝，依样画葫芦弄几个，连同家书捎回去给爹乐一乐。」说罢，牵起玉想，步履轻盈地离开。

　　「你可有听到她方才说了甚么？」元望舒沉着脸道。

　　「娘娘说，要捎些自个做的物件，给她爹乐一乐？」

　　「朕说的不是这个。」左传？那日在新房，这丫头分明还云里泥里的夹缠不清，此刻倒是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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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不大对头，那丫头定有古怪。」几天后元望舒在勤政殿，忽对曲慕涛如此说。

　　「丫头…是指娘娘？」曲慕涛放下茶杯，不太确定问道。

　　「朕想了几天，她初来乍到，就急着四处收买人心，又将周越国风散播一气，你说她图甚么？」初见她楞头楞脑，也没怎么管她，倒是自己疏忽了。

　　曲慕涛轻松一笑，歎道：「娘娘才多大岁数，这年纪的小姑娘满脑子玩，岂是城府深沉之辈，你也忒多心了。」顿了顿又正色道：「你似乎一直对娘娘有偏见，平日你是很公平的，这会却草木皆兵。」

　　正说话间，只见一身形俐落之人步入殿内，对元望舒附耳几句。曲慕涛识得此人，是陛下的密探之一。

　　元望舒脸色一沉，问道：「此事可真切？」

　　「回陛下，千真万确。」密探一丝不苟答道。

　　元望舒边倒茶边道：「将你方才所言，大声向曲大人说一遍。」

　　那密探略一犹疑，朗声道：「周越国淮扬郡主和亲一事，乃其妹自请出嫁，以颠倒婚期、窃长姐之位，代嫁燕国。」曲慕涛一口茶没噎下，当场喷出来。元望舒及时展开折扇，挡下水雾。

　　「咳咳…代嫁？刻意的？」曲慕涛自打出生从未如此困窘。

　　元望舒转身吩咐：「此事不得再对第三人说与。」

　　待那密探称是退下，曲慕涛瞧他神色森然，缓颊道：「想必有隐情，你别气了。」

　　「朕不生气，反倒挺欢喜的。」元望舒嘴角噙笑，眼神却分外危险，将折扇一收，忿忿道：「她喜欢耍小聪明，朕就陪她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