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痴愚女巫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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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希琳很少说自己是白领，一直自称社畜，从小好好读书而获得在大城市的脑力劳动机会，她不太能定义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脱离了逼仄落后的小城，却进入到宛如高层监狱般的格子间办公室，为了看似接近，实则遥远的目标每日奋斗。
无处不在的谨慎小心，和提心吊胆，让她的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老板却对她说：玛希琳，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你有着难以磨灭的欲望，和常人无法拥有的毅力，你看似日复一日毫无变化，但是防御力和耐受力一直在增强。
玛希琳站在老板的办公桌前，看着这位天生就是金字塔顶端的富二代玩着最新出的游戏，一边漫不经心的将她和可以设定属性的游戏人物相提并论，觉得格外讽刺。
总之，这些资本家就是没有把人当人看。
“……姐姐，你怎么了，忽然咬牙切齿起来……”科伦丁小心翼翼的将玛希琳扶起来，还贴心的为她摘去头顶的草屑。
“没事……”玛希琳深呼吸，“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三人在凡尔纳的指引下找到了进入艺术馆的狗洞，玛希琳已经忘了上一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自从进入到大城市工作后，她总是竭力维持表面的光鲜亮丽。
毕竟，精神的蹂躏难以避免，那至少面子上稍微装点下吧。
好在她是个非常善于自我调节，总能针对目前的情况积极寻找应对方法的人，三千万的狗洞，有什么理由不钻？
【系统：任务“神秘艺术馆·夜访艺术馆”已完成，玩家获得30积分。】
【系统：任务“神秘艺术馆·蔷薇的秘密”已激活，完成后奖励40积分。】
三人来到艺术馆的后花园，比起前院的精心布置，这里似乎没来得及整理，四处都是慌乱的野草，踩着深一脚浅一脚，让人忍不住小心起来。
“这个蔷薇，应该指的是蕾莎夫人吧？”科伦丁小声的说，“我听说她是一幅画的模特，沃格特馆长也是因此注意到她，夸赞她比蔷薇还美丽，所以也有人称她为蔷薇夫人。”
他们一路寻找没有关好的门窗，终于找到个楼梯间的通风窗。三人合力爬了进去，靠在墙壁上长舒一口气。
夜晚的艺术馆非常安静，没有灯，但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透过艺术馆走廊大大小小的窗户，将里面的作品照的纤毫毕现。
玛希琳几人路过白天放着断臂雕塑的圆厅，此时雕塑已被搬离，她注意到，圆厅的边缘放着四座高大的雕塑。
“白天来的时候，这几个雕塑在这里吗？”玛希琳疑惑的问，白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央的雕塑上，她倒是没注意周围还有雕塑。
科伦丁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他喜欢玩解密游戏，对场景与出现的人物记得很牢，生怕漏掉线索。
“我们先找个地方给凡尔纳挂画吧？”科伦丁小声的说，“等他完成了任务，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完成任务。”
科伦丁匆匆看过玛希琳说的那个雕塑，便带着二人，沿着今早走过的路线，抵达画作长廊。
“来吧，你找个地方挂上。”科伦丁指着墙壁说。
但奇怪的是，凡尔纳看着面前的墙壁，却怔怔的落下泪来。
“快点快点。”玛希琳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小声的催促，却不想听到科伦丁疑惑的声音，里面还参杂了些不明显的恐惧。
“凡尔纳……你怎么了？”
玛希琳看过去，只见在月光下，凡尔纳虔诚却又悲伤的看着眼前的画作，赫然是今早科伦丁看的入神的《花丛少女》，但是与迷失的科伦丁不同，凡尔纳看起来格外激动。
“这个画作画的实在是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花瓣，我站在这里，仿佛能闻到花朵的芬芳……”
这样文艺的表达方式，凡尔纳是个学艺术的没跑了。
“我不配……我的画不配放在这里！不，不对，我画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能被称为画！”
他抬手，居然要把自己的画作撕毁，科伦丁眼疾手快的抢了下来：“你做什么！别冲动！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那些艺术追求后面再说！”
凡尔纳的画作是个被A4大小画框装裱的油画，上面绘制着昨日从游轮下来港口的场景，科伦丁随手将画挂在墙上。
“好了，任务完成，咱们赶紧……”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玛希琳猛然拽到一边。
“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她皱眉看这凡尔纳。
方才还只是哭泣的凡尔纳止住眼泪，此时满脸痴迷的爬向《花丛少女》，嘴里喃喃说着“实在是太美了”“我也想画出这么好看的画作”。
他着迷的抚摸着粗糙的油画表面，而后甚至不满足的直接将整张脸贴上去，用力的磨蹭画作表面。
“你在做什么！”科伦丁想要上去将他拉开，可是玛希琳牢牢的拉住他，甚至将他朝着反方向拽走。
“他的任务完成了。”玛希琳的脸上露出坚决的表情，“我们要赶紧完成任务，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怎么是浪费时间呢！”科伦丁反驳，“他是我们的队友，我们不能随便抛下他！”
“他不是！”玛希琳深呼吸，“他只是你在附近随便捡来，让我们找到进入艺术馆方法的工具人而已。”
“他是！”科伦丁声音忍不住放大，他坚定而沉痛的说，“他是人，他是人啊玛希琳小姐！”
这句话仿佛是什么咒语，将玛希琳定在原地，科伦丁见她好似在动摇，连忙说：“他是玩家，是活生生的人类，我们不能用完了他，就把他留在这里，万一之后有其他任务还需要他呢？”
这个理由说服了玛希琳，她意识到，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不同，因为现实世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你可以冷酷的利用他，然后在舍弃他，不必为一个陌生人的人生负责。
可是这个是游戏里，玩家之间是相互关联的，被任务和剧情禁锢在具象的场景中，产生了非常虚无但又互相影响的羁绊。
好在凡尔纳是个瘦小的人，在科伦丁的拉扯下，他勉强远离了那幅画，等到三人走走停停来到下一个展厅的时候，他已经从那种魔怔的状态脱离出来了。
“你还好吗？”科伦丁气喘吁吁的问。
“我……我还好……我……对不起……”凡尔纳断断续续的说，他的表情还有些恍然，词不达意的解释，“我方才……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引诱着我上前，我就不由自主的……然后，我逐渐感受到了窒息……”
“那幅画有些奇怪。”科伦丁附和道，“我白天的时候盯着那幅画也差点着迷，还是玛希琳小姐救了我。”
“谢谢……谢谢您……”凡尔纳朝着玛希琳道谢。
玛希琳冷着脸，她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按照往日的行为准则，善良泛滥的科伦丁和古怪怯懦的凡尔纳都不会成为她的工作伙伴，只是现在事从权急，她需要暂时与这两个人共同探索“蔷薇的秘密”。
“我们现在需要去寻找蔷薇夫人，因为我们两的任务叫做‘蔷薇的秘密’。”科伦丁向凡尔纳耐心地解释，“你现在个人任务应该完成了吧？现在接到了新任务吗？”
凡尔纳摇摇头，见科伦丁刚有些失落，他连忙开口说：“方才我们路过的那幅画《花丛少女》上面的花朵便是蔷薇……那幅画的内容和构图，与现实中的一副名画很相似，只是那副画上面的花朵是玫瑰。”
说到艺术作品，在场的三人中最专业的就是凡尔纳了，他的话把玛希琳都吸引过来，顶着女人专注的目光，凡尔纳社恐的回避与她对视。
“现实中的那副画，讲的是一位中世纪的暴君，在宴客的时候，忽然洒下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大量花瓣，将宴会上的宾客淹没在花瓣里，客人们毫不知情，导致有人当场窒息死亡，而这位暴君看着众人挣扎的丑态，在卧榻上饶有兴致的喝酒取乐。”
凡尔纳小声说：“暴君不把人命看在眼里，只是当成自己的取乐的工具，而我们方才看到，被花瓣淹没的美丽少女，应该就是现场窒息而死的人。
方才画作的内容与凡尔纳的描述几乎一样，玛希琳认为应该是游戏的制作者参考了现实中的那副画作，然后制造出这一幅有神奇力量的画。
“……为什么，我没有被吸引？”玛希琳疑惑的说。
凡尔纳偷偷瞄她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说：“可能是您不太了解艺术鉴赏类的知识？学习艺术和喜欢观赏艺术的人，通常有着很强的共情能力和想象能力……”
玛希琳：直接说我是个冷血的人就好了。
“应该是和游戏系统能连接我们的神经元有关系吧？”科伦丁开口解释，“游戏介绍有说到会根据人的情绪变化，放大情感感知。”
“玛希琳小姐应该是个意志比较坚定的人。”
按照科伦丁原本的性格，他应该在此时加入吐槽的，可是方才玛希琳冷酷的想扔下凡尔纳的想法让他有些害怕，于是他忽然开窍，说起了玛希琳的好话。
玛希琳看着两人想：真是太明显了，这样天真的滥好人，一看就是还未进入社会的大学生。
他们进入到另一个展厅中，里面陈列着木雕作品和手工制品，其中有些小型原始人偶，每个人偶都只有手臂那么长，凡尔纳看着看着，忽然靠近摸了一下人偶的表面，摩挲着手指，回忆方才的触感。
“怎么了？”科伦丁小声的问。
“这些人偶……”凡尔纳说。“我们老师在课堂上曾经讲过，应该是原始部落里面用于祭祀的礼器，这个东西我只在教学影像上看过……据说覆盖在人偶表面的东西是……人皮。”
科伦丁看着奇形怪状的人偶往后退了几步，强笑着说：“应该……应该也是仿制的吧，就跟刚才那个画作一样，只是制作人仿照现实世界的那些资料制作的。”
凡尔纳还想上手摸一摸确认，却被科伦丁猛然握住手臂：“别……别乱碰。”
在今晚之前，科伦丁还将一切都当成真实的解谜游戏，就像是他常和朋友玩的密室逃脱或剧本杀一样，寻找任务线索，组队完成任务就好。
即使在白天馆长被雕塑砸晕出血的时候，他也只当时真实的NPC而已。
可是方才凡尔纳的反应，和玛希琳的冷漠，让他产生了全新的体验……不是游戏，而是真实的诡秘冒险的体验。
简单的说，他之前是在“玩”，现在却有些当真了。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三人连忙靠墙躲避，半响后发现自己并没有暴露行踪，便偷偷向外看去。
巧合的是，他们现在的位置，刚好就是下午玛希琳与科伦丁站过的落地窗旁边，外面是下午餐会的那片草坪。
此时草坪中央巨大的橡树上挂着两个东西，正在左右晃动，而地面站的人，穿着一袭红裙，月光勾勒着她曼妙的曲线。
玛希琳如魔怔般贴着玻璃看过去，因为橡树的下方用燃烧的蜡烛摆成一个圈，中央放置着巨大的镜子……就像她第一天晚上梦见的那样……或许，那不是梦境。
红裙女人若有所感，转头看过来，只看到空荡荡的落地窗。
此时她的身后伸出一只血红色的蔷薇花，微微舒展的花瓣好似在说着什么。
“有几只小老鼠？”她露出魅惑的微笑，“太好了，大人最爱的就是肥嫩的小老鼠们。”
科伦丁抱着玛希琳惊魂未定，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将玛希琳从落地玻璃前拉开，免得蔷薇夫人被发现。
就是她，科伦丁无声的说。
蔷薇的秘密，指的就是蔷薇夫人。
玛希琳点点头，两人正准备说什么，只见落地玻璃窗另一边的凡尔纳露出惊恐的表情，他眼睛瞪大的摔坐在地上。
原本空无一物的落地窗，忽然被茂盛浓密的蔷薇枝叶覆盖，它们犹如有生命般，从地面沿着玻璃窗瞬间攀爬至顶。
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花苞张开犹如怪物的嘴，发出如婴儿般的尖啸，将玻璃震碎，然后猛然伸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3章 痴愚女巫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