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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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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声巨响,“妈宝女”闪亮登场。
“妈——”
“妈妈——”
一声声呼唤表达着陈艺对母亲的“依赖”。
“这些东西怎么收拾嘛!”下一秒她的头上就挨了一记。
“诶呦,家暴啊!”她揉着后脑勺迅速和母亲保持安全社交距离。
“让你不要瞎买八买,偏偏不听!你瞧瞧一堆东西!”陈艺的妈妈敲完一下似乎还不解气,没好气道:“你休息在家几天,除了吃就是睡,干过啥正事?让你整理点东西都磨磨唧唧整理不好!”
“那我辞职就是为了在家休息的嘛!还没休息几天你就嫌弃我!”陈艺委屈道。
她刚从上家公司辞职,虽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但公司里的人情往来,派系争斗同样也是数一数二的复杂。她的直属上司——一个油腻的没边儿还觉得自己魅力无限的中年男子,没什么领导下属的能力,拍上司马屁的技术倒是一流。
他把大老板哄高兴了,就开始在部门里安插起自己的亲戚,去年给他们部门招来个啥也不会的二世祖,听说是他外甥,来了公司就是对着电脑什么都不干。有好心的同事想要带着他干活,倒是热face贴了冷臀部,美其名曰:“领导会给我安排工作的”。陈艺实在忍无可忍出手收拾了他一回,就被那个老男人恨上了。
从那以后,他三番两次张冠李戴把她的工作成果收入囊中去大领导那儿邀功,又明里暗里挤兑她给她穿小鞋。同事间风言风语不少,却到底没人愿意出手相助。
也许是她陈艺这些年来雷厉风行,拼出的销冠业绩还是惹了别人的红眼,总之当下,都是冷眼旁观的人。
不过鲁迅先生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陈艺就算没人帮忙,也不是软柿子让人随便捏。她无视那老男人的作妖,暗地里早已找起了下家。原先她联络好的客户资源虽然拱手相让,不过她在客户那儿吹得耳边风也够他喝一壶。待一切都安排好,她还能得到一个多月的假期,何乐而不为呢?
她倒也没想过鱼死网破,毕竟还要在这个行业做下去,行事太过出挑而不计后果的人,即便是个人才也没有公司愿意收入麾下。但就这么放过折磨她小半年的领导,那也不是她的风格,在接到了新的工作邀约之后,她整理了手中的客户资源,客气地发给“领导”一份离职申请,其中礼貌且详细陈述了离职的种种理由,和工作交接的各项情况(包括客户),并且“顺便”抄送了一份给大领导。
她现在想起那个老男人看到她邮件时的表情都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呢你!”老母亲的铁砂掌又挨上了她脆弱的脑壳。
“我理,我理还不行吗?”想她叱咤职场风光无限,谁晓得她女强人陈艺在家竟然是这个怂样。
“我跟你说,把书放一堆待会儿拿去卖了,剩下的什么化妆品啊护肤品啊我看你买一堆好多都过期了,赶紧整理整理扔掉,放着积灰!”陈艺妈妈絮絮叨叨,“你中饭想吃啥?”
“肉!”陈艺不假思索道。
“肉肉肉!晓得啦!我看你身上都是肉!在家休息两天我看你已经胖了!”陈艺妈妈说归说,不过还是跑到厨房开工了。
她觑着老妈进了厨房,松了口气,大喇喇地坐在地上环顾房间里的杂物不由得犯愁,“这得理到什么时候?”理了一个钟头才把陈年旧书理出来,还有一大堆东西带着身上的灰在向她招手。
总之不想干活,其他任何事都变得有趣起来。她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查看刚刚从书柜里挪出来的书本。
“小学的同学录怎么也在这儿?诶唷喂,那个时候咋这么幼稚哈哈!”
“哇~高中的物理辅导书?哇塞,我太厉害了吧,这种题目都做的出来?”
“高中毕业照也有啊……是他……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变油腻……还是像以前那样呢……”
陈艺翻着翻着,发现整理旧物旧书倒也不乏有趣之处。
从前坚信不会忘记的事情,已经在时间的流淌中轻易地忘记了,但神奇的是,记忆像个上了锁的盒子,看到旧物的一瞬间,盒子就被钥匙打开,而那些珍惜的、亦或是不愿再想起的回忆都会涌上心头。
年纪大了大概特别容易怀念校园生活,她掏出手机给高中时的好友发了消息。
“嘉嘉~好久不见啦!”
“最近我跳槽了,现在在休假中,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饭呀!”
“死女人,现在才有空来找我吼!”
“诶呦,之前那个工作太忙了嘛!出来吃饭逛街啦!我请客!”
“切,事出反常必有妖,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不愧是你啊!嘿嘿,今天我正好在整理东西,翻到了高中的毕业照啦~”
“然后嘞?”
“你还记得我高中喜欢那个xxx吧?”
“当然咯,那个时候你暗恋他暗恋的要死要活,结果拖到毕业也不表白!真把我气死了。”
“诶呦,人家一个大帅哥,我一个丑小鸭……”
“还大帅哥呢!这位大帅哥现在变成小胖哥了都!”
“啊?”
还没等陈艺琢磨明白,对面就发来了一张饭桌合照。
“呐,你看,左边第二个就是他。”
陈艺对着照片放大在缩小,左移又右移,终于石化了。
“这,这不可能吧?他现在长这样??”
“你还不信啊?他去年结婚了哦~”
“啊……”对着手机屏幕的陈艺,一时间百感交集。确实,当年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还有联系的基本都结婚了,自己这是被剩下了呀。
“他结婚的时候给我老公发了请柬,他们大学是一个社团的,一直定期聚会的啦。不过我们那个时候忙房子的事情就没去,我一看请柬上的照片就知道不对劲啦!”
陈艺刚想问怎么不对劲,对面就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那修图都修不掉的肚子……诶呦喂,还好我有控制我老公的体重……”
“我刚发你的照片就是上周我老公和那帮男的聚会拍的。我看着他是比那结婚照上的还要胖多了!”
“头发也少了!”
一连串的暴击让陈艺彻底仿佛是风雨飘摇中的稻草人,拿着手机摇摇晃晃,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错了,原来最美好的暗恋,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
她长吁短叹地扯开话题,又和嘉嘉约好这周末一起吃饭。
陈艺最后瞥了一眼高中毕业照上那张帅气的脸,又把照片随手塞进了书柜里。
塞进书柜的时候,一旁有红色烫金花纹书皮精致包裹的书本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本书不是我的吧?”她有些疑惑。
好奇心让她打开书本翻到了扉页,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娟秀的字。
“坏人的恶只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只要坚持以德报怨,用爱感化,上天最终会让善良的人获得幸福。”
“呕”。读完这句话,不由得让陈艺生理性反胃。
“这哪个二百五写的?”她暗暗吐槽。
能有这种观念,不往前数个三四十年就对不起她活的这些年接受的义务教育。
她翻到最后一页去看数的出版印刷日期,果然不出所料,赫然写着1982年10月第一版,第9次印刷。
“妈——”陈艺扯着嗓子叫唤了起来。
“又干嘛——”老妈在遥远的厨房不耐烦地回应着。
“这本书是你的吗?”陈艺从书的出版日期结合扉页的字迹合理推测了一下,发现书的主人只能是自己的老母亲。
“什么书?”老妈拿着锅铲急吼吼地跑进房间。
“就这本啊。”她举着书在老妈面前晃了晃。
“这本啊……哦!这本你哪里找出来的?”陈艺妈妈认出了那精致的书皮,眼睛瞬间放出了奇异的光彩。
“就刚才整理的……”没等她说完,老妈已经顺手把锅铲塞她手里,然后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小心地打开了这本书。
“什么鬼?至于么……”陈艺看着她老妈的举动有些无语。
“这本书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很火的好不好!”老妈察觉到了她的鄙视,振振有词道。
“有多火?”她不屑道。
“每个女生,人手一本。”妈妈一边翻书一边回道。
陈艺杏目圆睁,惊道:“这么火?!”
陈艺妈妈闻言颇有些自得:“那当然啦,你老妈我这本还是签售版,有作者亲笔签名的哦!”
“呐,你看,在这里。”说着,妈妈给她指了指。
陈艺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随即笑道:“这作者的字可不咋地啊。”
“你懂啥,没品味!”妈妈白了她一眼,“想当年我先问同学借了这本书看,太喜欢了又攒了好久的钱,才去市区书店排队买的作者签名版呢!”
“真这么好看?”陈艺狐疑道。她十分质疑自己老妈的品味,能让老妈写下那种话的书,这作者的三观肯定跟她不对付。
“当然啦!”陈艺妈斩钉截铁道。“你也看看吧!这书要仔细地品味才能读出味道。”
陈艺不由笑道:“还品味呢,我的老妈,你现在就应该品味一下……”
“品味什么啊?”妈妈有些莫名。
“品味一下你锅里的肉被烧焦的味道,哈哈……”陈艺坏笑道。
“诶呀!我的肉……”妈妈劈手夺过锅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厨房。
陈艺刚才盘腿把腿都坐麻了,于是狠了狠心站起来,那滋味酸爽真是难以言喻。
她瞅了瞅被老妈放在桌子上的书,虽然有心想看一看这本风靡80年代的书有什么奥妙,但想起老妈年那散发着圣母之光的读后感,似乎不去看这本书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撇了撇嘴,决定上午的整理工程到此结束,正式进入午休的厨房偷肉工作当中。
陈艺妈妈看到她踱着步子走进厨房,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肉,一边问道:“书呢,你看了没?”
陈艺兴趣缺缺道:“没,我不太感兴趣。”
“哦,”陈艺妈似乎有些失落,“那东西都理好了?我刚看你好像没动什么?”
被抓包偷懒,陈艺不由得转移话题,“我看这个肉好像还可以,没焦太多……”
“别打岔!我问你东西都理好没!”陈艺妈现在的模样和刚才谈书的时候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陈艺蔫儿了,“还没有……”
“那就赶紧啊!下午收废品的就要来了。”陈艺妈抓到把柄,嗓门又大了起来。
“老妈,我待会儿再理呗……”一早上从被窝里被拖起来就开始整理储物间的东西,此时此刻她只想坐着等吃饭。
“不行,从小到大就喜欢拖拖拖……”陈艺妈义正严辞,不过瞬间,她就转换了表情和语气,眼珠子一转笑道,“待会儿再理也行……”
“真哒?老妈最好了!”陈艺闻言正准备给母亲一个熊抱,只不过还没行动就听到下一句话,
“不过你得看完那本书。”
妈妈一边欣赏着陈艺脸上震惊的表情,一边得意地把锅里的肉铲到盘子里。
“老妈,你这种行为叫做强行安利你知道吗?”陈艺委屈道。
不过陈艺妈妈才不管什么安利不安利,“我不管,要么你现在给我去理完,要么你边吃肉边看看书,自己选吧!哈哈……”
难得看到女儿吃瘪的样子,陈艺妈妈快乐地笑了起来,眼角都笑出了皱纹。
“我陈艺,才不会为一斗米折腰!”她信誓旦旦道,但下一秒,她的行为出卖了她,待她灰溜溜地进房间把书拿出来,餐桌上老妈也已经摆好了几道清炒小菜并一盆红烧排骨。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相信妈妈,这本书真的好看!”陈艺妈妈仿佛是蛊惑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的蛇,十足虔诚的模样。
陈艺忿忿咬着筷子,翻到第一页,不情愿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