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穹思雨》未羽零

69、第二十三章 赴死之心（下）

　　“你就是袁家的二小姐，袁瑾晗？”张嫣挑眉面无表情的问道，犹如玉雕一般。

　　“民女袁瑾晗叩见皇后娘娘……”瑾晗连忙行礼。

　　“丫鬟小月叩见皇后娘娘。”小月也吓得连忙跪下来。

　　“你们知道今日本宫为何会召见你们吗？”皇后的声音深沉而肃穆。

　　“是……因为信王？……”瑾晗犹豫着回答。

　　“还有呢？”张嫣的视线突然停在了瑾晗身上，那样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令人违背抗拒的目光盯得瑾晗是顿时浑身不自在。

　　“这个……”瑾晗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沉默不语。

　　“信王殿下，如今马上就要入继大统，成为大明的新皇上了，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点吧？”张嫣淡淡的说。

　　“嗯，知道。”瑾晗点点头，但心中难免也有些起伏。

　　“那你们应该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对信王来说是十分不利的，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窥探着他、揣摩着他，甚至……试图去坑害他……”

　　瑾晗顿时一惊：“坑害他？！为什么？！”

　　“因为有人不希望他成为皇帝。”张嫣简洁的回答。

　　“但是，这可是皇上的遗诏啊！有谁敢这么大胆！”瑾晗终于按捺不住激愤抬头回道。

　　“在这深宫之中如今正盘踞着一条毒蛇，它不会明目张胆的咬上你一口，但是却会在暗地里慢慢的将你勒死。”张嫣的言语隐晦，凤眼之中依旧平静。

　　“皇后指的可是魏忠贤那个可恶的老人妖？！”瑾晗不由得一语戳破道。

　　张嫣望着她那激动的神情，却只是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浅笑，对方如此的反应早已在她意料之中。

　　“那待我去杀了那个祸害百姓的奸诈小人！”瑾晗突然冲动的站起身来怒吼道。

　　“你杀了他又有何用？如今阉党势力遍布朝野，早已根深蒂固，就算魏忠贤死了，他们也一定不会就此轻易的臣服听命于新皇帝。”

　　“那该怎么办？！”瑾晗瞬间急了。

　　“这就正是本宫为何会召见你们的原因了……”此时的张嫣已渐渐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协助皇弟一步步的斩处奸贼、粉碎阉党。”

　　是的，在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自己之所以会不远万里的去特意召来这个在她眼中有些冲动冒失的丫头，正是因为看中了她对信王的衷心，只有她是绝对不会背叛信王的，并且听说她还身怀绝技、拥有一身轻便的武艺，这就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棋子了；张嫣相信皇弟拥有独当一面、斩奸处恶的能力，但是仅是如此仍然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足够为他所用的棋子……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瑾晗担忧的问道。

　　“当然可以……只不过……”张嫣缓缓站起身子，然后走近来瞟了两眼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小月，轻声说道：“……这或许会要冒着生命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我不怕死！”瑾晗不假思索道。

　　“是吗？那你可否敢在本宫面前对天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大明、背叛皇弟？”张嫣那平静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却见她眼眸中没有一丝恐惧与惊慌。

　　“那如果我做到了，你就保证能让信王平平安安的坐上龙椅吗？”瑾晗也毫不示弱的昂着头反问道。

　　“当然。”张嫣答得胸有成竹。

　　“很好！我答应了！”瑾晗爽快的回道。

　　“二……小姐……”一旁的小月一听也顿时紧张起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愿意为皇上赴死吗？”张嫣最后重复一遍。

　　“我愿意！”

　　没有犹豫、没有迷茫，这是瑾晗彻夜不眠的思考了这么多天后的结果，她不想再逃避了！她想要帮他，尽她自己的所有能力去帮他！哪怕是付出所有！

　　“那你呢？”张嫣又转身朝跪在地上的小月问道。

　　“……这……”

　　瑾晗这时才猛地记起小月还在旁边：“……她……她就算了吧！笨手笨脚的只会坏事！……”她很清楚，自己有足够理由为信王赴死，可是小月却没有，她不想因此而连累小月。

　　“是吗？你不愿意为大明效力？”张嫣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意。

　　“……奴婢当然愿意为殿下效力了！这实在是奴婢三生有幸啊！……”她看上去是被吓坏了，连连磕头道。

　　“她就算了吧！这家伙呆在这里，说不定反而会误事。”瑾晗还想劝说。

　　张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便突然冷冷的道：“袁姑娘，你凡事未免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她态度转变得甚快，让瑾晗顿时有些惊愕：“皇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万一我们失败了，不仅你、我、她、还有皇弟会有危险，就连整个大明江山都将难以幸免于难，这是关系社稷存亡的大事，你我身为大明子民，如果胆敢有二心或者片刻犹豫，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罪不容诛！”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脸上依旧是平静与泰然，但是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足以粉碎掉瑾晗心中想要小月全身而退的念头。

　　皇后这番话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她们一旦决定了，就将没有退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原来这就是紫禁城这片红色高墙之内的不变定理，没有例外、没有妥协；此时此刻瑾晗才深深感受到了这个地方的冰冷可怕，原来信王从小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一个永远不能给予人安全感的地方……

　　“本宫如此信任你们，千万勿要让本宫失望。”张嫣静静注视着她们，心中却早已笃定了一切。

　　“是……皇后娘娘……”

　　瑾晗心情复杂的最终低头允诺道。

　　接下来，皇后将会有怎样的打算，瑾晗已完全琢磨不透了，不过既然已经下定了赴死的决心，那还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呢？皇后实在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仅是跟她短暂的接触，瑾晗就能深深的感受到她的过人之处，她一定能成为信王今后得力的助手，而自己也就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办就好了。

　　信王……一想到他，瑾晗心中顿时又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没想到如今你就要成为大明的皇上了，而我们是否从此就会越离越远了呢？

　　带着一丝惆怅与担忧，瑾晗回到房间，拆开了随身的包袱，轻轻捧起那个精致的金漆锦盒……

　　‘这个玉佩先留在你这里，假如过许久之后，你依旧无法接受我，那再还回来也不迟。’

　　那个温润动听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感觉却就如做梦一般，是那样的不真实，只有当触摸到那冰凉光滑的美玉时，才能渐渐融化掉她心中的不安。

　　就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似的，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精致的雪梅玉佩，坐在桌上静静的端详了许久，从未觉得它竟然是如此的美丽，就好似能从那光洁的玉面隐约看见他温柔的微笑……

　　片刻后……她便用手帕将玉佩细致的擦了个干净……接着找来了一根红绳……轻轻的将它穿起戴在了自己的颈间……

　　至于为什么要戴？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戴上它后，她就会很安心……

　　就好像……此刻，他就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