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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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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青未作回答,转头命人看着楚怀玉,不许他生事搅局,随后快步离开药堂。
杜岩连忙追出去,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大人,他一个文文弱弱的毛头小子,彪子一人足够制服他。”
王彦青不以为然,“此少年心细如发,善于伪装,你务必跟紧他,不可掉以轻心。”
杜岩闻言止步,大人一向明察秋毫,看人极准,能得他此评价,楚怀玉定然不简单。
“是!”
杜岩回到善堂,见楚怀玉正在整理衣衫,似要出门,彪子在旁警告,“大人不许你插手案子,识相的就老实点,别逼我动粗。”
楚怀玉目光扫过面前两个强壮的男人,面无表情道:“我饿了。”
说完绕过彪子,向门口走去。
彪子见杜岩没拦着,连忙追上扣住楚怀玉肩膀,粗声粗气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在大人下命之前,你别想离开此地。”
楚怀玉面色沉了沉,冷声质问,“是左使大人徇私枉法,亲自命令你们扣押无辜百姓,还是你们自作主张?”
彪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瞪着虎目怒视楚怀玉,不肯撒手。
杜岩摆了摆手,笑道:“楚公子误会了,你是本案重要的目击证人,大人担心你安危才让我俩贴身保护,当然不会限制你自由。”
在杜岩的示意下,彪子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楚怀玉走出药堂,脚步匆匆穿过街道,就在身后二人以为他要逃跑,打起十万分精神紧跟时,楚怀玉停在了路边一家包子摊前,淡声开口。
“老板,三个素包。”
“好嘞。”
楚怀玉接过包子转身就走,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挡在他前面,可怜巴巴地朝他搓手。
“公子行行好吧,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楚怀玉垂眸看了他一眼,扭头对包子铺老板道:“再来三个肉包。”
老板面露诧异,还是迅速打包好递了出去。
小乞丐激动地跪下给他磕头。
楚怀玉半蹲下身子,摸了摸小乞丐的脑袋,将包子递给他时,眼睛朝右后方斜了一眼。
“公子您真是个大好人,好人长命百岁。”小乞丐抱着包子欢呼蹦跳,边跑边大声赞扬,一时引来不少注目。
杜岩二人紧盯着楚怀玉,并未在意向这边跑来的小乞丐,侧身与他让路时,彪子察觉到腰带有一瞬间拉扯感,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小乞丐。
他的荷包正挂在小乞丐手上。
“小贼,爷爷的东西你也敢偷!”
小乞丐大惊失色,哇哇乱叫说自己是冤枉的。
“是我衣袖不小心勾到的,我真的没有偷!”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有人扬声说将小乞丐送入大牢。
杜岩快速地朝两人看了眼,再回头已被围观者挡住视线,等他拨开人群,哪里还有楚怀玉身影,当即脸色大变。
“不好,彪子!”
*
谢寻离开小院,回到停在胡同的马车上,见婉姝老实地坐在原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
指尖勾着玉佩在婉姝眼前晃了晃,“可认得?”
婉姝瞪大双眼,用力点头。
谢寻撤掉她嘴巴上的束缚,道:“为我做件事,那个女人和解药都给你,如何?”
婉姝面色柔软,商量道:“我想看一眼瑶儿,成吗?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会帮你的。”
谢寻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你这姑娘口味很重啊,被绑成这样还说我是好人?”
婉姝被对方调笑地红了脸,小声道:“我没说你是好人,我是看你,你给瑶儿买药和很贵的烧鸡,可见你并非草菅人命之徒,我知道你被追杀,如此还能这样照顾她,想必是有苦衷,我真的相信你……”
谢寻默默听完,明知对方有意恭维自己,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熨帖,又忍不住腹诽孟家那位娇小姐不知好歹。
“呵,我要说我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牺牲小我成就天下的大英雄,你也信?”
婉姝连连点头,“我看公子面相端正,气质不凡,本就不像个坏人。”
谢寻脸上笑容忽地一收,“你以为我至今没被抓到是因为擅长躲藏吗?那些狗官早知是我,不过是怕事情闹大,东窗事发罢了。”
说到此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婉姝,“听说王彦青与顾指挥曾是同窗,看来他们关系不怎么样,到现在他都没将我的画像张贴出来,是真不怕毁了你。”
婉姝眨了眨眼,装作什么也没听懂,“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去向王彦青告发我。”
*
王彦青根据楚怀玉提供的线索,加派人手搜查平民区,重点排查久无人居或是最近才租出的房屋。
他亲自带队在城西搜查,得知婉姝出现在县衙,说有要事禀告,他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坐镇县衙的朱丘对婉姝多番劝导也未得到线索,可谓是敢怒不敢言,等王彦青赶到,他话里有话表示如果这次没能抓到人,不能怪他。
王彦青没理他,直接走到婉姝面前,看她毫发无伤,便直入主题,“你可还记得自己从何处逃出来的?”
婉姝点点头,按照谢寻教自己的说:“我从城北逃出来的,是一处河边的院子,我记得有一棵很粗的柳树。”
王彦青竟是完全没有怀疑,立刻就要带队去抓人。
朱丘觉得不大对劲儿,怀疑地看着婉姝,“城北也有兵力,顾小姐为何舍近求远来衙门,还非要见到王大人才说?”怎么看着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我,我听说那歹人在县令手里跑了一次,想来十分厉害,而大家都说左使大人明察秋毫,没有他抓不到的犯人,所以才……”
见朱丘脸色越发难看,婉姝默默闭上嘴。
王彦青意味不明地看了婉姝一眼,随即冷眼扫向朱丘,“朱县令若想继续盘问顾小姐,本官便自己去抓人。”
朱丘闻言立马变了脸色,堆笑道:“下官自然是相信顾小姐的,更不能让大人您一人去冒险,来人啊,召集附近所有人马随大人一起去抓贼人,这回绝不能让人跑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城北,来到婉姝口中有柳树的小院,官兵直接踹开了大门。
院内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正在檐下玩泥巴,被踹门声吓得摔了个屁股墩儿,抬头便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闯进来,当即哇一声哭出来。
张娘子正在做午食,闻声急忙从厨房出来,手里握着一把菜刀,“哪个狗娘养……哎哟,诸位官爷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吧,听说你们在抓一对夫妻大盗,民妇正打算给娃娃做了饭就去报官呢,隔壁前两日住了对小夫妻,整日闭门不出,可疑的很。”
张娘子不是爱管闲事的,但看官兵已经找上门,只能将自己的怀疑说了。
官兵一听,全都看向王彦青,等他决策。
王彦青扫了眼满是生活气息的院子,向张娘子道了声谢,随后下令转道隔壁。
官兵迅速将院子围了起来,这次没等踹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求救声。
“救命啊——”
孟瑶醒来时见自己没被堵住嘴,担心是臭狐狸的诡计,便没有立时呼喊求救,刚啃完烧鸡就听到张娘子的大嗓门,这才确认官兵来了。
听着官兵靠近的脚步声,她喜极而泣,又意识到自己眼下狼狈不堪,连忙出声阻止。
“不许进来!你们都不许进来!”
与此同时,跟在官兵后面的婉姝突然被人拽进巷子,来不及看清对方面容就落入一个紧张的怀抱。
“你。”
“婉姝表姐。”
婉姝惊怒之言在听到怀玉的声音时顿住,“怀玉?”
楚怀玉紧紧抱住婉姝,生怕松一点力气就会再次弄丢她,因为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婉姝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轻声道:“怀玉,你弄疼我了。”
楚怀玉烫手般地松开手臂,慌张后退两步,垂着头无措道:“对不起,我……”
婉姝拍了下怀玉的头,打断了他的道歉,声音含笑,“我没事,你吓坏了吧?”
婉姝一点也不怪怀玉。
她猫下腰,语气轻松地揶揄道:“你不会哭了吧?是谁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爱哭鼻子的人也能做官吗?”
楚怀玉缓缓抬头,对上婉姝故作轻松的笑容,原本干涩的眼睛忽然涌上热意,他忍不住再次抱住了婉姝,将头窝在她肩膀,伏低姿态。
“婉姝表姐,怀玉真的好怕。”
感受到颈间的湿热,婉姝愣了愣,轻轻回抱了他,“不怕,姐姐会保护你。”
“不要!”楚怀玉像是被戳到痛楚,语气艰涩又强硬,“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你牺牲自己,哪怕是我死,都不要。”
婉姝佯装生气地打了下怀玉后背,“傻瓜,姐姐保护弟弟,天经地义,你可不许小看女子,我不敢自称女中豪杰,但自诩还算讲义气的。”
楚怀玉强忍哭腔,还再想说些什么。
巷子外有人急声喊“顾小姐”。
婉姝轻轻推开怀玉,为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目光温柔,“好啦,你不怕被人笑话,我还不想让人小看了我弟弟呢,走吧,我们去看看瑶儿。”
官兵看到婉姝从巷子出来大松一口气,“顾小姐,您去看看孟小姐吧。”
“好。”
房门被打开,盛怒的孟瑶在看到婉姝时猛然愣住,接着嚎啕大哭。
“婉姝——”
婉姝小跑过去,手忙脚乱地给孟瑶松绑,“瑶儿,没事了,没事了。”
松绑后,孟瑶扑在婉姝怀里释放心中委屈,哭了许久,最终所有委屈化为愤怒。
“那个狗男人呢,我要亲手杀了他!”
婉姝瞧着孟瑶还算整洁的衣裙,小心翼翼地问,“他,没欺负你吧?”
孟瑶猛地抬起身子,满眼不可置信,“婉姝你眼睛出问题了吗,你看不到我现在多惨吗?那个该死的狗男人,本小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婉姝见孟瑶神情便知她没受侮辱,目光触及到床上散落的鸡骨头,总算松了口气,接着有些犹豫道:“那男子,八成是跑了。”
孟瑶的骂声戛然而止,眼睛直直盯着婉姝,嘴唇嗫嚅半晌,最终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瑶儿!”
与此同时,逃出城外的谢寻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身后紧追不舍的刺客令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怎么跟狗皮膏药似地!”
殊不知,这次追杀他的并非之前那批人,而是楚怀玉多年来攒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