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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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文静认真地翻看了那些手机，将型号和功能都记了下来，这才点了头：“五十部手机是吧？”
“对。”柳毅有点犹豫地挠了挠头：“或者冉老板，您帮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能卖出去，我们是真的能找的人都找了。”
柳毅想了想，补充道：“质量肯定没问题，我们都试过。”
“我也没办法打包票，”冉文静心底有个念头，只是眼下还不方便说，她宽慰道：“我回去帮你问问。”
柳毅心底也没报太大希望，闻言却已经足够感激：“太好了，谢谢。”
他将冉文静送到了门外，冉文静坐上车半天了，回过头还能看到柳毅乐呵呵地挥手告别。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也是不容易。
这年代创业的人多，大家前赴后继地投入到了经商的浪潮里，有的闯出了一片天，有的被彻底湮没。
以柳家人的心性，冉文静不忍看到他们成为后者。
想到这里，冉文静拨通了赵何友的电话。
果不其然，很快赵何友就点了头：“四十部手机在商会里面卖掉可以，我有两个不情之请。”
冉文静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闻言就笑了笑：“您说。”
“一来，我希望你能加入商会；二来，这批货毕竟是滞销货，八折，另外我要抽一成货款。”赵何友老神在在。
冉文静差点笑出声来：“您不觉得这价码有点太高了吗？”
“高吗？”赵何友含笑：“冉老板应该也清楚，时下流行的货什么样，我现在是在帮你们解决滞销货的问题。换句话说，倘若不是冉老板开这个口，我这儿也不可能给这个路子啊，大伙儿买的可都是我赵何友的面子。这价码不高吧？”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冉文静笑了：“赵会长，我以为，你买的是我的面子。”
这次换赵何友沉默。
许久，赵何友愉悦地笑了：“冉老板这句话我爱听，可以，那就当我买冉老板一个面子。八五折，我不抽成，只要冉老板加入商会，没问题吧？”
“毕竟我相信，我们未来互利互惠的日子还很长。”赵何友笑意渐深。
冉文静松了口气，示意司机掉头。
面对冉文静带来的喜讯，柳毅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半晌方才磕磕巴巴地问道：“就都……卖完了？”
“不能说是卖完了，相当于是商会接盘了，毕竟商会门路多，八五折可以吧？都是滞销的，原价不太合适。商会收40台，我这边收10台。”冉文静道。
“不用不用，您这十台我送您了。”柳毅紧忙摆手。
冉文静愣了愣：“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
“您要是和我一码归一码，我这生意就没得做了。”柳毅正色：“您能帮我找出路，已经是最好的事了，怎么能一码归一码。”
这话说得诚恳又质朴，冉文静无奈地笑：“您不能这样说，我买这些自然也是有我的用处……”
她话音未落，大哥大响了。
“又有一笔款进账，广深那边姜哲的朋友帮着推销出去不少工控机，”俞城语气带着笑：“进了三百万。”
“提点扣了吗？”冉文静问。
“当然，这是净利润。”
冉文静沉默片刻，笑了：“我可以现在花掉吗？”
俞城笑意渐深：“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冉文静还是感觉心尖轻轻颤了颤，她放下电话看向柳毅：“想不想谈个大生意？”
……
投资柳毅做物流这件事显然太超前，柳毅消化了好半天。
好在结果还是好的。
冉文静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她让梁森过去签合同，带着十台手机先回了厂房。
李胜利正在埋头苦干，见冉文静来了，他笑呵呵地迎了出来：“我都习惯了，最近好像每次来都有好事。”
“才过去半天，这么信任？”冉文静笑。
“当然，这是……”李胜利看向冉文静手里提着的袋子。
“好东西。”冉文静笑意渐深：“是一笔巨款。”
她说着，将手机在桌上一溜排开：“随便拆，拆完看看人家的零部件我们能不能用上，相关的技术也可以看看。”
“这可真是好东西！”李胜利眼睛都亮了，他小心地拿起一部，迟疑片刻：“这算我们成本不？”
“那肯定算啊，研发成本，不过如果能二次售卖的话，估计基本能抵销。”冉文静说着。
李胜利点了头：“我之前也听说了，市面上除了大哥大，也出了一些新花样，刚好一起看了。”
“还吵不？”冉文静往里头探头。
李胜利叹了口气：“想好了，准备和四个人谈，赶明儿还得找人。”
明知道现在这时候已经不适合继续合作了，但是真的到了“和平分手”这一步，李胜利还是觉得难受。
“没啥心理准备。”李胜利狠狠抽了一口烟：“本来都合计能干一辈子呢。”
冉文静有点晃神。
也确实是，难怪李胜利没心理准备，那会儿还没有到下岗潮，这些人原本也是端着铁饭碗的。
跟着李胜利出来下海，眼下又要离开。
冉文静沉默片刻，拍了拍李胜利的肩膀：“不合适的时候，分开未必是坏事。”
李胜利长叹了口气：“明白，不好意思啊，您跟我说半天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胜利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越发客气了。
冉文静心底沉了沉，没有多言。
……
在家门口楼梯上看到冉文秀时，冉文静怔了怔：“怎么坐这儿了？”
冉文秀看起来像是哭过了，看向冉文静的眼神有点颤：“姐……”
“怎么了这是，别坐这儿，地上凉。”冉文静说着，将冉文秀从地上拉了起来。
冉文秀像是哭红了眼的小兔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冉文静往里头走。
直到手里捧上了热茶，冉文秀方才长呼出一口气来。
“慢慢说，今天没别的事，不用急。”冉文静对冉文秀素来更有耐心。
冉文秀轻声道：“我不想嫁王成顺，姐，我看他就害怕。”
她的眼角噙着泪，看向冉文静轻声说着。
“我也不想接妈的班。”冉文秀的语气显得有点惶然，她的神色却是坚定的：“我知道妈怎么想，妈觉得我没什么大出息，就该为家里多做贡献，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文秀。”冉文静有点心疼，她给冉文秀递过去热腾腾的手帕，轻声道：“你不自私，自私的人是妈。”
冉文秀迷茫地抬眼：“可是毕竟是妈养大了我……”
“你和妈说过你怕王成顺吗？”冉文静问道。
冉文秀怔了怔，点了点头：“说了，妈说……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日后就好了。”
冉文静简直要笑出声了。
可不就是这句话吗？前世劝她离婚时，也是如出一辙。
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人心都是坏的，那无论如何都过不好日子的。
梁艳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卖女儿得到的那些钱罢了。
算计不成自己，就要算计冉文秀，还真是死性不改。
冉文静的语气很平静：“妈要是真心疼你，你都说怕了，为什么还要让你嫁？”
冉文秀愣住了：“可是……”
“所以我说，自私的人不是你。”冉文静笑了，她想，自己眼下的笑容一定很冷漠，但是她不在意了：“文秀，你再想想，如果接班真的好，为什么文才不能去，为什么偏得是你我？”
冉文秀沉默地咬住下唇。
疼痛让她清醒。
她们从来都没有将自己摆在过第一位，想着付出，想着回报，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冉文秀安静了很久很久，直到那杯茶都快凉了，这才哑声问道：“姐，我之前就想问……你那儿需要人帮忙不？”
冉文静一怔。
“我虽然不像姐那么厉害，但是我学会计的，算账什么都行，保准不能让旁人骗了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出去谈的，姐愿意带着我，我也都跟着学。”冉文秀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说着。
她的眼底写满了期盼：“姐，我也想成为你那样的人。”
前世，冉文秀从来都不曾这样看过她。
一时之间，冉文静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冉文秀看自己的眼神了，是怜悯，是觉得她卑微又可怜。
而现在，冉文秀眼睛亮亮的，满满的都是憧憬的光。
在这个家里，每个女孩子都不容易。
冉文静沉默片刻，轻声道：“你那边的工作呢？”
“我可以不做。”冉文秀毫不犹豫：“姐那么好的工作，不也说辞就辞了吗？”
“我有你姐夫在，文秀，就算我真的没做出什么，我和你姐夫也能好好过日子。你要是跟着我，我这边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不像是你现在那儿那么稳定。”冉文静说着。
虽然说起来，冉文秀也没多稳定。
九十年代的下岗潮也波及到了冉文秀，冉文秀作为厂里的会计，后来也被迫卷入了市场，什么活都干，这才保住了生计。
冉文秀摇了摇头，眸光愈发坚定：“姐，我想好了，如果你要我，我就跟你干。”
门被猛地敲响了，梁艳的大嗓门穿透力极强——
“冉文秀，我知道你在里头，你给我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面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