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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莉莉安不相信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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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个人的伤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这就是严澈寻一直担心的点,他们没办法无时无刻盯着汉斯一家,但汉斯一家又无法脱离这个环境。
于是,这天来得毫无征兆,那些人或许是没和Azrael通过气,或许并不知道自己老大刚和严澈寻谈判过,或许只是为了简单发泄。
发泄在一个被排挤对象身上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算有,那一定很少。
哪怕汉斯已经很少出门了,他们一家三口尽量蜗居在一亩三分地,但还是被一群人找着机会将汉斯从房间拖出来。
他们明明都是被抛弃者,都是受害者,却被困着互相伤害,汉斯被殴打时除了痛苦之外还有悲哀,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是这群因为被抛弃而日渐扭曲的人群,还是对八零和违规视而不见的守卫,亦或是,亦或是更远,远在千里之外,说是保护实则圈禁根本没打算拯救一下的既得利益者。
又或者,这些暴力,全都因为足够安全而有心思思考造反的政客,他们需要一场政治行为,他们需要一批足够反动的力量。
黎织星一眼丁真鉴定为都该死,都该死啊,黑吃黑,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宥齐那个爱耍阴招的老登固然可恶,煽动感染者反动情节这个时候还想搞政变的不知名者同样可恶。
从古至今只有高位者一直赢的局面再次诞生,输的从来只有普通人。
就像回忆那样,汉斯的手被人一脚撵上,他们已经不顾会不会留下痕迹了,只要听到对方痛苦的声音,露娜尖叫着想要阻止,被扯着头发强制观看丈夫被毒打。
小女孩莉莉安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无比美丽,至少几天之前,她都不明白隔离区的意义。
现在她明白了。
“叔叔,求求你们,不要打我爸爸,求求你们……”她搓掌祈求那些狰狞的面孔,那些变态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就会更加兴奋,守卫队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说错,这是一群疯子。
“好啊,小朋友,你再哭大声点,你爸爸就不会被打,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响在莉莉安的耳畔,她一抽一抽地哭,肩膀被一双大手按得生疼,有人扳着她的脸强制她观看父亲被打得抽搐颤抖。
她突然觉得头特别疼,眼前情景一会黑一会亮,心里的愤怒一瞬间无法压抑,想躲开按着的那双手,想拯救父亲,想拯救痛苦的母亲……
妈妈说只要保持善良就会有奇迹出现,莉莉安睁大漂亮的蓝色眼睛死死盯向狞笑着毒打父亲的每一个人,他们甚至一边看着漂亮的小女孩一边实施暴力,这种诡异的快感让每个人比真实的变异还要恐怖。
对不起,妈妈,我不再相信奇迹。
那个下午,一个叫莉莉安的小女孩精神逝去。
从按着莉莉安的男人开始,他感到手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手臂上短时间内出现一大片伤口,甚至出了血。
那小孩突然止住哭狠狠给了他一口,按着莉莉安的男人瞬间痛苦地想甩开手给这小屁孩一巴掌,想抬起手臂的瞬间却感觉脑中的一根弦崩断了。
莉莉安缓缓抬起头,鲜血还停留在唇角,殷红的,是施暴者的鲜血。
蓝色眼睛失去光泽却仍旧漂亮得要命,鲜艳的红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莉莉安诡异地歪头,身体有个魔鬼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小女孩的身体,于是她同样咧开一个僵硬且诡异的笑,眼神却毫无波动。
身体里另一个由魔鬼变成的莉莉安抱住原地痛哭的莉莉安,“别害怕,现在,由我来惩罚坏人。”
只一瞬,脆弱的莉莉安被彻底吞噬。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变异面前有人是自愿的,只要她足够痛苦,只要她精神力濒临崩溃。
作为感染者原本潜藏在身体内变异的可能性将无限放大,病变的生物细胞会毁灭性地增殖,占据宿主的大脑。
她能把魔鬼变成为自己所用的魔鬼,拉所有人下地狱,只见莉莉安诡异地歪头,与她对视的男人便在瞬间软了身子,这个小女孩仿佛有种魔力,让人瞬间陷入脑死亡的魔力。
“欸,他怎么了?”
施暴者们还没发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只看到其中一人突然倒下,下一秒,那人僵硬从地上起身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牵动他的四肢,他开始扑上去咬人。
喧闹声响起,打倒这样一个行动迟缓的男人并不困难,然而下一秒,有人逐渐发觉不对劲,怎么自己……也变得僵硬了呢?
“遭了,这是变异,快跑!”恐惧在他们脸上真实且深刻,而就在刚才,这群人还在快乐地践踏他人的痛苦。
施暴者们后知后觉地逃跑,然而毁灭的思想像病毒,有些人跑到半道便颓然倒下,无法解释他怎么突然倒下的,刚才不是还很行吗?
莉莉安嘴中无意识念着,“papa,mama……”眼睛却一眼没看父母,而是缓慢、僵硬地跟在乱窜着的施暴者们身后,目标明确。
“莉莉安,我的女儿……莉莉安……”对不起,爸爸没能保护好你。
汉斯哽咽地匍匐在地,悲伤的情绪瞬间占据高地,他突然感到喉咙一阵紧缩,眼泪更是止不住滚落一地,一股莫名的恨意占据头脑。
他恨,他好恨,恨把他们一家变成这样的人,可让他真正去怪谁,汉斯却不知道最大的凶手究竟是谁。
这里被抛弃的每个人几乎都把痛苦重新投射到汉斯身上过,汉斯突然并不想可怜他们,毕竟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倒霉的被欺压者。
对,我也在被抛弃,如果我们一家,在当时没有被放弃。
他忘了也有人从未放弃过拯救他们,哪怕再艰难,也是努力地、尽量地帮助他们,汉斯那一刻只被负面情绪占据整个脑袋,只记得为保全自身不作为的守卫,只记得有许多的人仍能在安全区内安然度日。
为什么那群人里就不能多他们一家呢?为什么一定要搞成这样,他好恨……他恨一切来自他人的快乐,恨其他人的安然,不论是谁。
下一秒,汉斯同样僵硬地站起身。
……
房门被扣响,一名娴静忧郁的女子出现在房门外,男子的目光滑过女子姣好的面容,眼睛似有若无地描摹女人的身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女人是那个好欺负男人的妻子。
那个窝囊废居然有这么个漂亮的妻子,然而,露娜原本端庄的发髻有些凌乱,些许发丝散落,更衬得有股别样的脆弱,惹人怜惜。
“先生,我请您帮忙……”她看起来如此可怜。
“当然,夫人,您请说。”男人扶着露娜的肩膀,不知有意无意捏了对方纤弱的肩。
露娜往前走了一步,似乎为避开男子的触碰,有些心神不宁地将他往某处领,“请您,请您跟我来……”
他将美丽的女子视为猎物,在此之前不论如何挣扎都是种情趣,他任女子走在身前与自己隔开一定距离,可不知为何,女子的姿势似乎有些怪异,咯吱咯吱的……
这样形容有些奇怪,但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咯吱咯吱,像什么来着?
男人跟随其后进入一个空旷的所在,渐渐的不太对劲,空气中涌动浓重的血腥味,他发觉地上躺倒数个尸首,甚至有人的断臂残肢,于是前进的步伐退却了。
“夫人,这……”他的声线略带颤抖,脚步终于顿住。
露娜“咯吱咯吱”地站定,却没有回头,但男人若有所思地回头时,却看到身后出现一名低垂着头的男人以及一名眼神毫无高光的小女孩,就连趴倒的尸体都“咯吱咯吱”地站起,像重新组装了零件。
他被团团围住,耳边传来露娜逐渐变得刺耳却十足畅快的尖笑,那女人歪着脖子,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弧度,早已不属人类的范畴。
“啊!!!”不到一秒,痛苦的叫声响彻云霄。
……
那天并没有什么不同,许鸦本来还打算去看看汉斯那边的情况,下一秒就听到不断传来的喧闹声,似乎意味着不妙的情况。
他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远处突然跑来数个守卫人员,甚至还有带伤的,有人跑到中途便徒劳伸长手臂倒下,形态样貌在短时间内发生质的变化。
许鸦满脸苍白一时忘记了反应,这个混乱的情况,让他仿佛回到当时的学校,心里直觉要发生什么,然而,他不是早该做好心理准备迟早会面对变异体吗?
有人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小鸟,感染者那边爆发了变异,都快扩散到守卫这边了!许鸦?”
他叫许鸦不回答,便疑惑地唤了许鸦本名,许鸦懵然抬头,才发觉是卫澄拉着自己再跑。
“啊?你说什么?”
“算了,事发突然,先找个缓冲的地方,严澈寻他们在地下。”
一看许鸦这个亚子是又犯病了,卫澄不再多说,反正许鸦的脑子可能还在缓冲,一时接收不了那么多信息量,他们迅速向众人躲藏的地下赶去,那里暂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