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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算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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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帅云霓撸起袖子,大步朝门口走去。
落萦显然被帅云霓的行动力吓了一跳。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的帅云霓不像是帅云霓。
换做以前,她绝不会这般勇猛。
以前的帅云霓常给她们讲女戒,男以刚为贵,女以柔为美。
讲男尊女卑是天经地义,三从四德是必要恪守,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至死不能逾矩。
可溺水昏迷后的帅云霓今天却说要替她讨公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小五看帅云霓怒火上头,担心她给云府惹出大事,可出门在外,他又不敢随意暴露自己影子军的身份。
“云娘得罪了。”说完,随即抄起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棍,一棒子给帅云霓的后脑勺敲去。
因为用力过猛,帅云霓直接昏倒过去。
“你!” 落萦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不可思议的盯着小五。“你在做什么!云霓先生?云霓先生?”
“还烦请落小娘借马车一用,我好将云娘送回云府。” 小五一脸诚恳。
落萦被他的气势震撼,心里暗想这云府就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遇事都能如此淡定。
点头答应。
可后面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云霓先生只是过于担心我才如此冲动,对方是户部侍郎的公子,我刚才也担心她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来......”
她故意说给自己这个云寄山的人听,小五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帅云霓并不是做事没有分寸,只是因为担心体恤自己的学生所以情绪才如此失控,最后再次点出对方的身份,希望他小五闭紧嘴巴,不要在云寄山面前胡言乱语。
他看了眼帅云霓,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都说这王城里的落家,虽不是王城第一富户,但也是家大业大的门第。而这落萦又是落家的独生女,更是向来不把人放在眼里。
可如今,她却真心实意的在为一个到处云游,居无定所的闺塾先生讲话。
小五笑了笑,“落小娘如此心意,云娘醒来我定悉数告知,小五就此别过了。”
他抱起昏迷的帅云霓走向门外落萦的马车。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顿,背对着落萦,“落小娘,我家将军常讲一句话,叫丈夫贵独立,各自精神强。如今,我将这句话送给你,我相信云娘也是一样,这世间万事,都不过是自成自立,自暴自弃。”
“自成自立,自暴自弃” 落萦喃喃低语,若有所思的重复着他刚才的话。
望着小五离去的背影,落萦竟觉得小五似是旧时故人,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认识或是见过......
小五把帅云霓放上马车,驾车而去,奔驰在王城的街巷,他看着如今亭亭的落萦,思绪陷入了过去的旧事中。
昔年街头偶遇,受恩于她,而后他被老将军选中进入云府,成为影子军中的一员,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关注,可现在他为她唯一做的却仅只有云将军的一句话。
想到此,他烦躁挥鞭,驾驶马车加速回府,仿佛在这外面再多待上一秒,都能让他变成离水上岸,快要窒息而亡的鱼。
落家的马车性能极好,马是精挑万选的黄河上游的河曲马,鞍具更是请全王城手艺最巧的工匠制作而成,马力足,鞍具好,从西市帅云霓武馆回府,比一般的马车快了不少。
云寄山从侍女盈盈那里听说了小五的事,早候在大堂正厅等着小五把人领回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帅云霓是被小五抱回来的。
“将军!将军!” 小五抱着帅云霓,满头大汗从门口一路跑到正厅。
这帅云霓看着轻巧无力,抱起来却像是个铁球似的。纵使他小五一身好功夫,也招架不住。
云寄山没有讲话,看到昏过去的帅云霓,只是一脸阴沉,第一反应是这女娘怎么一日不消停,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
“云娘又闯了什么祸。要你下如此重手。” 他问,一边自然的从小五手里接过帅云霓,扶在怀里。
因为失去意识的帅云霓此时就像是一具柔软的□□躯壳,脑袋完全乱晃,云寄山为了稳定住,用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
这一扶才发现她后脑勺已经鼓了个包,按她的功夫,旁人很难再近她的身,能被这么莫名其妙攻击,要么是信任的人干的,要么是有人搞偷袭。
可他记得她的五官地理位置并不偏远,周围更无赌坊花楼,所以自然而然就猜到了这定是小五的手笔。
小五有些尴尬的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您也知道的,我在外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拿棍子的手没控制好力度,一下给敲猛了......”
一而再,再而三。
云寄山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宠小五,以至于他能一次又一次的逾矩。
可他也知道小五是为了云家好,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听说静谷的花开了,你挑个日子吧。”
小五听到云寄山说起静谷,一下子慌了神。
纵使他是影子军一员,一身好功夫,可说到底,他终究也还是个孩子,在听到静谷的时候,小五双眼被吓到无神,两膝直直跪地。
静谷这个地方,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也透不进一点阳光,它因人的存在而存在,因人的消亡而消亡。
此地在王城南郊的山谷最深处,当初被老将军发现后,便加以改造,用来训练影子军的五人的心性,此地易进难出,出路只有云家后人才能知晓。
当初影子军五人接受老将军的静谷试炼,前四人顺利通过,唯独小五,进去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那时老将军念在他年纪尚小,动了恻隐之心,准许他跟其他四人一样,及冠后再来。
只是没想到后来战死在外,没来得及看他小五通过试炼,但......
“父亲已在遗书中写有,若你浮躁,便让你去静谷接受试炼。” 云寄山说的决绝,没有转圜的余地。
“将军!我去静谷可以,可是今日之事并非我之错,你可知今日云娘说了什么话?又做了何事?”
“做了什么?” 云寄山心里一沉,挑眉反问。
“云娘今日在落家小娘面前指责天子的不是,指责王城的不是,指责朝臣们的不是,她今日甚至还想去找户部侍郎的儿子谢易安,替落小娘打抱不平!”
云寄山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把心沉进了肚子里听帅云霓今日事迹。
可等听到真相时,云寄山还是又惊讶又深感荒唐。
这女人的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松的插手别人的事,她当真是闺塾先生?又当真是深谙儒学经典的闺塾先生?
问题太大,思绪开始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他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母亲,可她倒好,直接跑到寺里去清修。
“叫常喜来把云娘送回房......” 他顿了顿,又说:“锁起来!”
“是!”
“今日就请教礼仪的先生回去吧,脑袋鼓这么厉害,我看她今日很难清醒过来了” 云寄山看着被常喜扶着的帅云霓,有些嫌弃。
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能嫁入他云府的。
“是,我这就去告知先生。” 小五唯唯诺诺,不敢再随意发言。
静谷这个地方,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去第二次的地方......
......
帅云霓倒是‘骨骼惊奇’,她比云寄山预期的还要快的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挨了一棒子再醒来,脑袋晕乎的很,像是前天晚上宿醉后的沉重。
“诶?我怎么在自己房里,我不是在武馆吗?” 她喃喃自语,努力回忆今日所发生的事。
她起身晃了晃脑袋,又喝了口水,似乎起了点作用,这才想起是小五这厮给了她一棒子。
糟了!落萦怎么办!我还说要帮她出气报仇!
于是连忙准备出门,可她刚准备打开门,就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有没有人!我被锁住了,有没有人啊!” 她高声呼救。
“你别叫了!这是将军的指令,说了直到公主的生辰宴顺利结束之前,你这几日哪里都不许去!更不许出门!” 门外传来常喜的声音,有种小人得意的嘲讽。
哪里都不能去?!
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本来就愁着武馆一星期了还未开张,跟林语柔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后面又为了迎合自己的身份,不得不陪着云寄山进皇宫参加公主的生日party,现如今,落萦有难处,她更是被囚在这云府动弹不得。
想到这里,好像所有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她双眼因为突然冒起的泪水而视线模糊。
“你放我出去!云寄山!有种你就放我出去!” 她放声嚎叫,好像想把所有的情绪全都抒发出去,双手握拳,砰砰砰!试图用蛮力打穿木门。
突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受了伤的缘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遥远又熟悉的声音:
假如你无所执著,外界之事物就会自己显露,动如水,静如镜,反应如回响。
动如水,静如镜,反应如回响!这是师傅以前教给她的话。
她怎么把这些全都给忘得干净了?!
她看着自己红肿破皮的手关节,立马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蠢事!
于是迅速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起自己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的房间。
高处有窗!可以借着桌子和凳子爬出去!
说干就干,凭借这副身体的轻盈,她很快就爬到了窗户处。
常喜因为帅云霓的突然沉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拿着钥匙开门。
可结果等她打开门,帅云霓早就打开高窗,跑的没影了。
常喜见状,害怕极了,倒不是害怕云寄山对她恶意相向,借此加以惩戒,而是害怕云寄山会再一次对她失望。
之前就因为让帅云霓干活,云寄山已经对她颇有微词。
如今交给她看管帅云霓的任务又没有完成,后面的事......她不敢细想。
可她也知道云寄山的性子,知情不报,不仅会得到的失望,更会遭到家规惩处。
于是硬着头皮去找了云寄山说明缘由。
......
云寄山在听完常喜的话以后,脸色早已铁青。
“将军!云娘翻狗洞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