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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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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子时,正值午夜,林安领着大理寺官兵冲上如意楼,将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还抓住一个趁乱想要逃走的“小老鼠”。
“林头儿,找到了。”
林安闻言,拎着胡有光的衣领,毫不心慈手软地拖着他,一路到了如意楼三楼最里边的卧房里。
胡有光便是先前想要闯入房中,却被青枫拦在外头的老头。
可怜他一大把年纪,偏偏遇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粗鲁蛮横得不行。胡有光脖子那已勒出条青痕,他有些踹不上气,白眼向上翻,两条胳膊不停扒拉着林安的手。
林安踹了他一脚,把人扔给身旁的小官兵,“老实点。”
卧房里顾怀善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阿鸢,我不允许你再靠近那个沈澈,他接近你一定心怀不轨!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念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林安一听,火了,这杀千刀的臭□□到底在说什么,他大喊:“宋姑娘,你千万不要听这狗东西乱说,我家大人是真心的!”
宋玖鸢歪了歪脑袋,看到门口的林安,疑惑问道:“林安?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大人又去什么地方了?”
“我家大人也来了,只是眼下又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宋姑娘不用担心。”说罢,林安朝顾怀善抛去挑衅的眼神。
胸腔内翻腾倒海,顾怀善的肩膀不住地颤抖,陡然拽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他扭过头,猩红的眼里布满红血丝,无法遏制的怒气蔓延全身,他一把抓住了宋玖鸢的手。
动作太快,宋玖鸢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簪子,一下穿透顾怀善的肩膀,激起的鲜血溅到她的额上。
“疯子……”
宋玖鸢甩开他的手,一块脏东西突然贴上来,她脸色极为难看,使劲搓着那块被碰到的地方,没脱下层皮不罢休。
眼前情形无时无刻不再刺激着顾怀善,他拔了肩上的弄蝶簪,运起内力,飞出的弄蝶簪成了支利箭,深深嵌进窗户的木框内。
冲击强烈,金丝崩裂,金蝶没了支撑,轻颤着翅膀飘然落地。黑沉沉的夜吞噬烛光,周围所有都变得微不足道,金蝶好似重获新生,亦或是湮灭成灰。
两人错开位置,软骨散的药效上来,宋玖鸢压制不住,只能往后躲闪着顾怀善的招式。招招狠辣,五指张成爪,有好些次,顾怀善差点扼住宋玖鸢的脖子。
锋利的指甲刺进去,随后将于他而言无比脆弱的脖子拧断。
这不是对多年不见的故友,而是对灭他全家的凶手。
躲过几招,宋玖鸢早已疲惫不堪,右手捂紧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忍不住大骂,这个死疯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吱吱!”
宋玖鸢:!听错了?
“吱吱吱!”
看来没听错。
宋玖鸢咬紧牙,用尽全力跳上木椅,侧身摔向椅后,双手无力撑地,总算没摔得太狠。
“阿鸢,别躲了。”顾怀善狰狞地笑了声,缓缓抬起手,竟是舔去了手背上的血迹,“你还想让沈澈那个小随从救你吗?别想了,青枫难缠得很,大理寺这些废物,赢不了他。”
门口林安和青枫缠斗在一块,闻言林安大喊:“宋姑娘!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甩开这条死皮烂打的癞皮狗!”
“你说谁是癞皮狗!”青枫大怒,转手舞了个剑花,逼得林安连连退步。
都在意料之中,宋玖鸢本就没指望林安,她趴在地上,慢慢缓过气来,说道:“你难道以为没人救我了?”
“什么意思?”顾怀善愣了愣,不由问出口。
“什么意思?你他娘的老王八羔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要对付你的人是老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乍一听到骂声,顾怀善愣神片刻,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好久没人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简直不知死活!
顾怀善回头,想看看不要命的是什么人,面上就被把折扇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这该死该剐的狗鳖孙!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她是谁家妹子!还敢给她下软骨散,真当我们祈家好欺负的!忒!你个狗鳖孙!”
祈二翻窗跳进来,接稳扇子,边走上前边撸起袖子,没等顾怀善反应过来,拳头就结结实实地砸了过去。
骂得真脏,打得够狠。
那一拳砸在顾怀善的心口,引起的痉挛让他整张脸飒白,他本想反抗,祈二的拳头却是更加猛烈,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远处的青枫见状,推搡了林安一下,转身冲到顾怀善身边,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顾怀善。
“主子,你怎么样?”
顾怀善微微一动,顿时疼得呲牙咧嘴,面容也扭曲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祈二,似要把眼前之人的样貌记下,挑个“好日子”,将人咬碎吞进腹中。
“我们走。”顾怀善沉声道。
青枫没听清,执剑嚷嚷着:“主子莫怕,待青枫把此人拿下,关进水牢里,任由主子处置!”
“我们走!”顾怀善的声音抬高,浑身冒着阴森的冷气。
青枫身子一抖,道声“得罪了”,避开顾怀善的伤口,揽住他的肩膀,运起轻功,带人破窗而出,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祈二看着,又大声骂了几句,直到想起他可怜的妹子,这才作罢。
“宋姑娘,你怎么样了?”林安跑来,查看宋玖鸢的伤势。
“我没事。”宋玖鸢回道。顾怀善那个死疯子一走,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宋玖鸢没再压制软骨散,瘫在了地上。
“那就好那就好。”林安双手合十,念念叨叨,要是宋姑娘出了什么事,大人保准废了他。
才一会儿不见,就有人跑到宋玖鸢面前献殷勤,祈二气势汹汹地走来,没好气地推开林安,“你谁啊?”
暴打顾怀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林安缩了缩脖子,“祈公子好,是我家大人让我来的。我家大人得知宋姑娘失踪,心急如焚,立马遣了官兵搜查。”
祈二的脸色总算好些,嘀咕了句:“算他有心。”
两人叽叽喳喳吵着,宋玖鸢脑壳疼得厉害,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林安,替我谢过你家大人,今日的恩情,来日必然……”
“阿鸢!”
眼前的情形出现重影,视线慢慢模糊,宋玖鸢又看到了,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火光映照着张张麻木的脸,狐假虎威的官兵打着手中的鞭子,辱骂声震耳欲聋……
权势滔天的镇国侯府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
“你们昨天晚上又跑到什么地方了?”
闺房内多摆了几个火盆,雕镂屏风隔开了内室,小桃替安睡的宋玖鸢掖好被子,冷着张小脸绕过屏风走出去,直直看向心虚摇扇的祈二。
如意楼那些人没轻没重,软骨散下得太多,宋玖鸢身子承受不住,最终晕了过去。丘修竹给宋玖鸢扎了好几针,折腾到现在。
“怎么?一个个的都说不出话了?”丘修竹满脸哀怨。
他这人很记仇,昨个夜里的事他能记一辈子。
夜里丘修竹正酣睡,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飞,一睁眼,就见黑暗中,祈二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二话不说地把他扛到这里。
直到现在,丘修竹还顶着个鸡窝头。
祈二手里的扇子越摇越快,对上两人要剐人的眼神,他直接甩锅了,“这事可别赖我头上,是她自己莽撞冲出去,可不是我让她去的。你们也知道,我使唤不了她,也拦不住她的。”
“小姐才不是这样的。”小桃反驳,眼里杀意更重。在她心里,小姐人美又心善,聪慧冷静,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祈二公子,我好久之前就说过了,你家妹子体弱,不能瞎折腾。这次是有我在,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我又不是次次都在。”丘修竹附和着。
祈二无言以对,敢情都是他的错呗,不认也得认。
“我说……你们吵够了没有?”
雕镂屏风后,宋玖鸢虚弱的声音传出,远远望去,她面白唇裂,气若游丝,额前汗珠斑斑驳驳,滑入发间。
小桃快步进去,小心扶着她坐起身,眼泪吧嗒吧嗒掉,“小姐,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你家小姐命大,不会有事的。”宋玖鸢本想说“没什么大事”,可看到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话到嘴边打了个转。
丘修竹给她又把了脉,眼神松了松,“得,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又要喝一个月的药罢了。”
“我觉得这事能再商量商量。”宋玖鸢抬眸说道。
丘修竹假笑,收好银针,“没得商量。”
宋玖鸢苦着张脸,小脸埋进被窝里,不愿再说话了。
倒是小桃忽的想起什么,无意说了句:“今早来了个叫林安的公子,说是有话要传,不过小姐这样子也没法见客,奴婢还是去回绝了。”
宋玖鸢一下探出脑袋,“等等,让他进来。”
一盏茶后,林安站到了屏风外边,如愿见到了宋玖鸢。
“宋姑娘,大人让我给姑娘带几句话。”
“什么?”
”大人说让姑娘好生休养,姑娘惦记的人无碍,已平安回府了。”
宋玖鸢捏紧被角,心里酥酥麻麻,似有一股暖流涌入,“还有呢?”
“平安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