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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道闲为一时冲动毁了离书而懊恼不已,遂命人将通往凛小院的那道角门上了锁,打定主意自此不再与这位一墙之隔的邻居有任何往来。可当七海进府禀报凛高烧两日不退时,他仍二话不说撂下了府中的客人,重新开了锁,跨过了那道门。

      道闲进屋时,凛刚从昏睡中醒来,神色很是憔悴,面上有病态的潮红。道闲忆起两日前见到她时,竟将她的不适当作博取同情的把戏,心中自责万分。他未像从前那样坐到床边,而是站在离她约一丈开外的地方,略显生硬地问候道:“好些了?”

      凛仍在低烧,还有些迷糊,不似清醒时那般拘谨。她微笑着冲道闲招了招手。道闲似是被下了咒般顺从地向她靠近,不及醒过神来懊悔,身子已在床边坐下。“好好的怎么发烧了?” 他说话的声气也柔和了不少。

      “骑龙飞行可真是冷,被冻坏了。”凛皱了皱鼻子,模样可怜。

      道闲一阵心疼,脱口而出道:“我叫人给你做一件罩袍。”

      凛留意到道闲语毕,别过脑袋,浅咬了一下唇,便知他后悔了这个提议,在他开口收回提议前忙道:“那我先谢谢你了。”

      “今早收到了澈的来信,她很是担心你的情况。待罩袍制好了,我会让高银送你回白岩城。”

      听他又有驱赶之意,凛大感心伤,喃喃道:“你就这么盼着我走么?”

      道闲垂下眼帘,并未作答。

      凛犹豫着是否要将自己眼下的困境告知道闲,询问他的建议,可又怕她的坦白会换回他的嘲笑和厌恶。踌躇片刻后,凛试探着问道:“你希望我写信给瞳求离书么?”

      道闲闷声道:“这事你拿主意吧。”

      二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话。片刻后,道闲起身道:“我府中还有客人,我先回了。”

      凛撑起身子叫住他:“过几日等我身子好了,预备在院里办一桌宴席,你愿意赏脸出席吗?”

      道闲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他离开后,院墙的角门再未锁上。

      三日后,道闲受邀回到凛院中。

      圆桌上已摆了些家常菜,屋内独留他和凛二人,并未见到七海和夕夏的身影。凛难得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了件领头极浅的裹胸长裙,弯着腰为他亲自布菜。他赠予的银石和冰飘石随着凛的动作,在她颈下轻轻晃动,引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那片晃眼的雪白望去。

      道闲立即意识到这是场鸿门宴,心中警铃大作,可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轻巧的动作。

      二人随意地聊着凉州的风土人情,气氛轻松,似是回到了凛离开余末城之前的模样。

      凛又起身为他斟了一杯酒,笑道:“这是从凉州带来的米酒,你品品。”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道闲佯装并未看出,抬手举起酒盏正准备喝,却被凛拉住了衣袖。

      凛拿过他手中的酒盏,愧疚似地笑道:“忘了你酒量不佳,还是别喝了吧。”

      道闲冷笑一声,道:“都已经引我到这一步了,为何要拦?”

      凛抬眼望着道闲,眼神迫切,似是想说什么,却始终咬着唇,半晌没有发出话。

      道闲候了片刻,嘴角微扬,苦笑道:“你真愿为他夺我性命吗?”

      凛一惊,她未曾想到道闲竟将她想得如此恶劣,可转念一想,她心中原本的计划也确实龌龊。她仰头将酒喝下,坦诚道:“这并非毒酒,只是普通的米酒,我知你酒量不佳,想借此与你重温旧情。”

      道闲挑眉问道:“你招惹完瞳,又想来戏弄我?”

      听了这无端的指控,凛自嘲般笑道:“戏弄你,结果把我自己搭进去了。”她转着腕上的玉镯,喃喃道,“你难道从未想过,我回来只是为了你?我想要的也只有你?”

      听闻此言,道闲心中建立起的铜墙铁壁瞬间坍塌。他将凛从坐席上提起,一把揽入怀中。凛的一声惊呼即刻被他袭上的唇淹没。

      凛总是受不住道闲的亲吻,心中对他的思念喷薄而出,热烈地回应他急切的索取。

      凛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借此将有孕之事圆过去。可脆弱的理智和良知仍及时苏醒,她双手抵住他,挣扎着试图将他推开。可此刻的道闲像是一匹饿疯了的狼,全然不理会她的抗拒。

      凛脑海中不快的经历瞬间苏醒,神智也彻底清醒过来。她明白自己的力量绝对敌不过道闲,于是将手向身后的餐桌伸去,抓起一个碗碟,重重摔在地上。

      道闲受了惊,抬起头,停下了动作,仍紧紧拥着凛,没有松手。

      凛一手撑着身后的桌沿,一手抵着道闲,微喘道:“我不能这么做……”

      道闲抵在她额上,过了许久呼吸才平顺下来,冷笑道:“你话说得那么动听,我也心甘情愿入你的圈套,为何临阵脱逃?”

      凛心虚地扭过头,一言不发。

      道闲颓然松了手,静静地看着凛神色窘迫地整理衣衫。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计划未成,凛纠结了几日腹中之物该如何处置。她反感它的存在,却并没有勇气将它舍弃。凛的记忆中并没有完整的母亲的形象,成长过程中也没有真正的母亲作为榜样,因此对于能否成为一个称职的母亲,心中充满了忧虑。

      迟迟做不出抉择,凛转而埋头专注于药铺的工作。近旁的一处园子主人恰巧准备出售房产,凛用药铺大半年来的营收和剩余的积蓄将园子买下,陆陆续续收了几位学徒,每日教习他们药理知识,夕夏则负责教习医理,俨然将药铺变成了一个微型草堂。

      道闲确如他所言,不再前来。凛和闲府唯一的联系只剩下衍儿。

      许是担心衍儿在他界的行踪被人察觉,道闲命她回余末城内的学堂就学。衍儿显然不喜这一决定,更不喜道闲命她依照礼制,每日前去往凛的住处问安拜见。

      衍儿将先前凛的离开视作背叛,而凛的归来在她眼中亦是不安好心。虽面上尽可能表现得恭敬,眼神中却时不时透着嫌恶和不耐烦。

      凛总是乐意见到她。衍儿到了窜个头的年纪,像是每一日都有些许变化,让凛觉得很是新奇。她像母亲那般细致地关心着衍儿,对未来照料腹中的孩儿也略微积攒了些信心。

      衍儿到底还只是面硬心软,贪恋母亲关爱的孩子。日子久了,衍儿对凛的怨气渐消,几乎回到了最初认识凛时的亲热模样。

      一日凛正和衍儿一同用餐,忽听衍儿的教养嬷嬷满姨在屋外喊话:“府里头出事了,衍儿快些跟我回去。”

      凛忙跟着衍儿一起出了屋,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满姨神色惊恐地答道:“闲爷……闲爷被人下了药,说是情况不大好。”

      凛如遭轰雷掣电,勉力稳住心神,慌忙叫上夕夏,随着衍儿一同从角门进了闲府。

      府中人已搬回风息堡内,准备度过寒冷的冬日。一路上凛快步疾走,脑中一片空白,紧抓着夕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上楼梯时腿也是绵软的。印象中她的药铺距离道闲的屋子明明并不远,但此刻却像永远走不到似的。

      进屋撞见一位府中常请的医师,凛颤着声问道:“情况如何?”

      医师轻叹一声,默默摇了摇头。

      凛脑中嗡地一响,一时怔在原地,浑身因惊恐直打颤。夕夏拽着她飞快奔去卧房。只见床上的道闲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唇色青紫。凛见此般情状,以为他已离开,瞬间失了力,双腿一软,悠悠倒下。

      身旁的衍儿伸手试图扶住她,可她同样受了惊,且身形尚小,未能支撑住,二人一起跌坐在地。

      唯有夕夏仍能保持镇定,从容上前搭脉。她凑到道闲面上闻嗅几下后,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粒解毒的药丸喂他服下,又回首冲凛道:“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回去再弄一副辅药,你暂且陪着道二。”说完便急急奔出屋去。

      凛闻言极力劝诫自己镇静下来,却仍无力起身。闻讯赶来的七海搀扶着她立起,在道闲床边跪坐下。

      凛搭上道闲的手腕,头一次感受到他的肌肤冰凉。印象中道闲的身体永远都是炙热的,从未像现在这般。凛的手颤抖得厉害,根本没法探出他的脉息,她又俯身伸手触碰他颈部,终于感觉到了他微弱的脉动。

      凛长舒一口气,抓起道闲的手按到自己颈下,想给他带去一些温度。不知何时涌出的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自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凛已有一个多月未见过道闲,听闻他近来在北疆各处奔走,试图劝说休战议和。许是因为奔波劳累,他看上去瘦削了许多,面颊微微有些凹陷。凛伸手轻抚他的脸颊,轻声呢喃他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地流。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实在看不明白你们二人究竟是和还是不和。”

      凛猛地回头,一脸错愕地看着道裕缓缓从墙角的阴影中走出,步入床边的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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