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人间，不长不短二十一年》拾里月

28、章三十二 抗争

　　总能一转头看见半张模糊虚幻透明的脸，或者残缺的五官，人形物，强烈的被凝视的感觉，也许是普通人所认为的超现实生物，鬼什么的。
　　照岑嘉洲所述，那么除了祁砾，跟他接触的所有人的脸都被这些怪物所遮挡，也难怪他总是眼神飘忽，有意无意地躲着人。
　　“所以……”尼普安小心翼翼道：“在你的世界里，也就是说在你的视线里，我们有很多张脸？”
　　岑嘉洲点了点头。
　　是了。他就是觉着，岑嘉洲看祁砾的眼神和看他们，完全两个感觉。
　　尼普安：“那他们是不是还会说话啊？”
　　精神分裂症患者常伴有幻视幻听、狂躁。
　　永项瞪了他一眼。
　　尼普安小声委屈：“我就是好奇嘛……”
　　岑嘉洲还是点头。随即，他伸出指头对准尼普安身后，自然道：“只有他会说话。”
　　“我靠！”尼普安一个疾步弹射躲到永项身后，“你、你、你别吓我！现……现在是白天……”
　　岑嘉洲木讷，接着缓缓收了手指，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无措垂头。
　　永项用胳膊肘撞他，丢过去一个“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眼神。
　　那他是否真的喜欢祁砾，这个难说。永项对精神分裂有过一些了解，妄想是其中一种症状，会对莫名的一个人注视良久，然后妄想两个人之间是亲密关系，更甚的，会产生暗恋情愫或者已经将自己代入其中一方，作为热恋的情侣对象。所以等到某一天岑嘉洲病好了，他们又该如何处置这段关系。
　　“但我有一点还是不明白，”尼普安打断永项思绪，对岑嘉洲道，“你当时对我的抗拒，好像比对他们要严重得多。”
　　岑嘉洲躲尼普安，确实对比其他人甚得多。他在言语交流方面有问题，可对上永项和车队里的人，也能坚持半个钟头坐在他们身边，安安静静的，不讲话。唯独迎上尼普安，仿佛在避瘟神，也不怪他气恼，这分明就是区别对待。
　　怕他什么？
　　永项：“不难明白，你长得可怖。”
　　但凡尼普安勤刮胡子。
　　尼普安：“……”
　　永项表现得很随和，他们是突然造访，碰巧抓着祁砾出门采买的空隙。来之前，岑嘉洲还是会害怕，开门见人的时候手都在抖，他怕永项觉得，是他抢走了祁砾，霸占了祁砾。
　　永项了解这样细腻的心思，“想问什么就问，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在这之前先听医生的，把病治好。”
　　“对，”尼普安接话，“你赶紧好起来，祁砾才能跑比赛。”
　　永项瞪他。
　　尼普安没觉得有问题，这不正好是永项心中所想，不过借他的嘴说了出来。
　　“我看过你的画。”永项说。
　　尼普安听得在一旁打了个寒颤，不敢接话了。
　　来之前，永项去了解了岑嘉洲，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让他觉得精神病也没那么可怕。
　　尼普安陪着他去的，但看了一半，尼普安就要出去抽烟提神，后来留他一个人反复观赏。
　　岑嘉洲像是等待审判的罪犯，“随……随便画的……”
　　他对学生的教授止步于传统国画，绰绰有余，但他的私画，相当大程度不受人追捧，严重的，甚至被批判。
　　永项：“不必妄自菲薄，画得挺好的。”
　　可能这就是艺术吧，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画作，永项其实，赏不出个所以然来。
　　挺好的……
　　好得吓人，尼普安在心里想。他第一次觉得领队的迎合装得像真的。尼普安原来也想相信，或许这就是艺术，但真实盯着岑嘉洲的画久了，心中就止不住地发毛。
　　如岑嘉洲所言，他所看到的世界的另外一个声音，画中也有。
　　尼普安唯一没坦白的，是凑近了，能嗅到一股很淡的铁锈味。那个时候，他才觉得岑嘉洲这个人可怕，而且该是别人怕他。
　　岑嘉洲疑惑地看永项，他没说话。没有人会夸他的画好看，他以为在这一点上，祁砾是例外。
　　永项：“我不反对祁砾恋爱，所以你不用害怕。”
　　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们不是来带走祁砾的。
　　“祁砾对你？”永项问。
　　还没说什么，岑嘉洲很快反驳，“他很好，”他小声道：“对我很好……”
　　永项原想说祁砾大概不会爱人，但现在看来，岑嘉洲应该有在被好好爱着。那便好。
　　“祁砾那个双标狗，”尼普安说，担心他，不如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
　　祁砾的脾气，没人吃得消，但他对岑嘉洲，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得有多好。
　　他对永项道：“也就领队你没见过他向着嘉洲那不要脸的样。”
　　尼普安说过：“岑嘉洲要是精神病，你还真就是治他的药，毕竟你也疯得不像话。”
　　祁砾：“所以我俩绝配。”
　　所以祁砾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岑嘉洲这么为之动容。
　　“你……”尼普安眯眯眼瞅门，算着祁砾也没那么快回，就拉过椅子凑近岑嘉洲，“想不想知道祁砾以前的事？我可以讲给你听。”
　　岑嘉洲愣愣，忽地眼睛一亮，“可以吗？”
　　“嗯哼。”尼普安抬了抬下巴，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
　　两人有说有笑聊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谈及祁砾儿时，还有他的一身臭脾气和比赛糗事，然后尼普安发现，这个小美人就是单纯地喜欢祁砾，只在乎与祁砾有关的一切。
　　岑嘉洲：“真的吗？”
　　尼普安：“那当然！那狗逼不但磕掉了颗门牙，后来还乖乖去给艾莉姐道歉了。”
　　说着，门被急匆匆推开，祁砾风风火火冲进来，医药袋子和大包小包装着各种食材的塑料袋还提在手里。
　　“洲洲……”
　　岑嘉洲：“祁……”
　　祁砾承认，回来时在楼下见到永项车子的一瞬间心慌了一下，他怕永项和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岑嘉洲，对岑嘉洲说气话。
　　但照目前态势看。
　　爱人和尼普安面对面坐着，永项坐离得远，翘着二郎腿，手里翻着茶几上的杂志。他抬头看了祁砾一眼，但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回杂志上。
　　祁砾现在这副样子，是永项从来不曾见过的，他甚至也不曾听说，祁砾还会做饭。
　　“聊什么呢？”祁砾也很快把注意力分散到岑嘉洲和尼普安身上，然后发现这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聊某人当年输了比赛气不过，打掉人颗门牙，英雄救美的故事。”永项翘着二郎腿，接着翻阅他的杂志。
　　“那是他活该！”尼普安骂道：“这么明目张胆，要不是祁砾发现得早。”他就坐旁边，反应都没祁砾快。
　　半个肩膀就挡住了艾莉，尼普安还寻思呢，祁砾又发什么疯。直到看到艾莉低头，反应过来捂住胸口才明白。那会过了，和永项赶忙拉架，现在想来，怎么没让祁砾把人打残废才好。
　　所以他的祁砾真的是很好的人。岑嘉洲盯着祁砾，直勾勾地看。
　　一直到永项起身要走。他要赶飞机，回去处理车队的事，过来看祁砾一眼，也是临时决定。相看两无言，永项没主动和祁砾多说一句话，也不让他送，就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要不说永项和祁砾亲如父子呢，损人这方面简直一个模板里刻出来。
　　永项看画：（表面）嗯艺术……绝对行为艺术！（实际）看不懂，根本看不懂！
　　造谣千张嘴，我尼普安帮你祁砾辟谣跑断腿。+3
　　安德贝利：I'm a gay! I say it again!
　　安德贝利：Ok, fine, I do all bad things...（好，可以，锅都我这个坏人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