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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 169 章 ...

  •   尚霜跟着纪勋琨回到了京城,京城依旧如故,两边的官道被葱葱绿绿的大树给遮盖着,又是一年的秋季,枫叶中藏着阳光的味道,它们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肆意在地上添加色调。

      阳光犯懒,光线不似夏日那般晃眼,也不是似是夏日的炽热,太阳光洒在人身上,连带着人都被晒得懒洋洋的,懒得动弹。

      京城的城墙如往年般屹立在那,那城墙也被晒得泛黄,凑近些还能依稀看墙上坑坑洼洼的洞,这都是岁月的斑驳。

      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回来,她想就在江南定居了。

      尚霜站在城门口一直注视着这座城墙,她的目光扫荡着城墙,从城墙一点点下来,到城门口的路口,她看到了两道熟人,尚初和容清舒站在城门口注视着她。

      她忍不住往前疾走两步。

      “三哥,清舒。”尚霜临近时停下了脚步,“劳烦你们来接我了。”

      她的话在舌尖打转了一下,最后成了生硬而客气的语言,她离开了两年,日子好像过了大半辈子,物还是旧物,人也是旧人,可她总是瞧不出往日的痕迹。

      三哥如旧,身上穿得还是他最喜欢的玄色,许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这次选了一件格外新的衣裳,穿着格外有精神,那眉头都是上扬的,与尚霜想的不同,三哥向来在乎仕途,可如今仕途被人搅合了大半,他又从头开始,居然没有颓废了。

      看到一旁的容清舒,尚霜突然明白了。

      容清舒如今是妇人打扮,曾经的婴儿肥完全退下,瞧人的时候,那双眼泛水光,再怎么怒气都会在这样的目光下化解,她身上穿着是顶好的云锦,颜色是鲜亮的桃红色,这色泽衬得她整个人气色很好,光是站在那儿就很吸目光。

      她笑眯眯的目光透露出了宁静,这样的目光之下,可以抚平所有的浮躁。

      尚霜的视线落到了容清舒的肚子上,那肚子凸出,大小跟大西瓜一样,这绝对不是吃饱撑出来的,“你...你...”

      容清舒本在她客套的言语间皱起,但在她这惊奇的口气之下,眉头舒展了。

      “你做姑姑了。”她一手护肚,一手撑腰,“这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听到了他姑姑这么生分,他难受了,刚刚还踢了我一脚。”

      尚霜垂着脑袋看着容清舒的肚子,她好一会才道,“五个月了?”

      “对啊,你要是再晚点,我的孩子,你都看不到出生了。”

      容清舒和尚霜的关系很好,两人曾躲在一个被窝里说双方的孩子认对方为干娘,那个时候,容清舒并没有将自己的芳心暗许给尚初。

      如今到是生分了,居然还客客气气地说劳烦。

      “你...别哭啊。”尚霜对上容清舒往下坠的珍珠泪,没了主意,她忙乱着使用手脚,胡乱挥舞,如同是陌生的手臂一般,没有帮上什么忙,连眼泪都没有擦掉,“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你好狠的心啊。”容清舒说话一抽一抽的,“走得悄无声息,去哪儿,什么时候回都不给个消息,我想送信给你都无处可投。”

      尚初微微拥着容清舒,为她擦拭掉眼下的泪水,小声安慰道,“下次她在这样,我打断她的腿,好不好?”

      他朝着尚霜露出了一个白晃晃的牙齿,很尖锐,尚霜都可以预想到尚初提着棍子真将她的双腿给打断。

      吓人!

      尚霜下意识往腿上摸。

      “他开玩笑的,真打你,我护着你,他还能打得过我?”纪勋琨嘲弄的目光从眼前两人扫过,“你三哥,自从有了妻子之后,我们这些朋友都是靠边站的,五妹,你我都看错艳了,亏得以前我们还认定了你三哥一本正经,哪想这么...”

      “子真说笑了,你不也一样,亏得我以为你是情场高手,不愿将妹妹许配给你,不想你与表面完全不同。”

      尚霜只是浅浅地笑着,她突然发现,自己何止是识人不清,别的浅交就不论了,就论曾有心深交的,她刚开始以为崔沐莲淩昭华两人,一个是文雅娴熟,另一个是爽气大方,可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情...而她在外面的两年,不知道经历多少人心险恶的事情,她在外面根本不敢信人,可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丢了钱,差点害死自己。

      尚霜的府邸很干净,这是纪勋琨在尚霜离开后,日日找人打扫的功劳。

      旧人旧物,尚霜终于有了一丝归属感。

      可当她夜晚躺在床上,那陌生的感觉也透出来了,她在外面的时候住的虽然是顶配的客栈,可是她去的地方大多是贫困地方,再好也比不上府中的床榻,她府中的床榻是她花了重金打造的,上头丝缎千金难买。

      客栈哪会用这么好的物件,要是有这样的物件,店家自己收藏都来不及。

      往往在这样环境之下,尚霜睡得腰酸背痛,浑身发疼,一夜惊醒好几次,到了天明,整个骨头都是酸痛的。疼得她非常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可四周都没有什么客栈。

      后来,她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回归以前,她反而不习惯了,床太软塌,一躺就往下陷,像是长着嘴的猛兽,在夜晚将她一口吞了。

      “霜儿,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吧。”

      夜晚来临,容清舒使下小性子留在了尚霜的府邸,和尚霜躺在同一个床榻上。

      “睡不着吗?”尚霜侧过身子对着容清舒。

      “嗯,我这辈子......”容清舒透过黑暗看头顶上黑漆漆的屋顶,“怕是很难出去了,我很好奇外面。”

      往京城外面去,那便是尚初被贬职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希望,那么她的一生就鲜少有出门的机会,很无奈,却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尚霜去过,她难免会产生好奇,哪怕是没有看过,她也想听一听,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如同书中所写的。

      “有机会会去的。”尚霜是北方人,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向往南方,“我之后也许...”

      这个江南还是被尚霜吞咽了下去,她嫁给纪勋琨,难道有机会出去吗?

      虽然这事情很难操作,但是她想要去江南,要是有机会,她想要定居在江南,她总是要去江南的。

      江南是执念,江南始终蒙着一面神秘的面纱,勾引着她,南方傍水而居,想来日子是安稳踏实。

      在她的梦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傍晚,大街小巷被太阳的余晖然染成了暖色,这些光,也给世间万物添加了柔和的色泽,傍晚挑着扁担的卖货郎,嬉戏打闹的小儿在父母的叫嚷中,慢慢挪步回家。

      随着太阳与月亮的交替,白日落幕,黑夜上线,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可这并不掩盖住那谈笑声以及饭菜香,也有几户人家孩子调皮闹了一些错事,父母恼火骂着,还有孩子倔强的声音掺杂在其中,引得父母抄起竹子打,哭喊声都快掀了房顶,可这没有人去凑热闹,人家家长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孩子,她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这样的日子,是尚霜心中理想的日子。

      现在的生活,她再京城,京城注定是一个喧闹的地方,之前夺嫡之乱、外敌之乱过了,迎接了别的暴乱,朝中有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吵得不可开交。

      武将们都从边疆撤回来了,他们都是性子暴躁之人,大多是主战,有些暴躁之人会在朝会退了之后大大出手的,一时间全朝洋相百出。

      内部内斗,不过武将都是皮糙肉厚的,打两下流点血过一日就没事了,文官却遭不了这样的混乱,他们体质弱,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文官有不少人很记仇,他们有的只是嘴皮子,等第二日非得要上折子控诉。

      朝中真真是一片热闹,皇帝也成了他们之间的审判官,不过这事情成了今年的一大笑点,老百姓们发现,原来他们当官的也有‘泼’的一面,引发了一大认同感,他们边吃瓜,边评论,连哑巴都要咿呀评论几句。

      反正皇帝是有得头疼了,皇帝想要收服这些刺头,还需要时间,不过他身边有镇北侯,武将就有人给他镇压,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收服人心,那就是本事的问题了。

      “我嫁给你三哥,我这辈子与你三哥绑定了。”容清舒闭着眼睛,“你三哥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我没有的选择,我真的没有的选择。”

      尚初...那虽然看着是开明的人,可他还是继承了尚老爷的自私,不过他比尚老爷聪明,懂得隐藏也不会得罪任何人,至少让他人觉得,这人是真心待人的,不管是对待尚霜还是她,尚初都付出了真心,只是这真心在某些东西跟前,还是需要往后排一排的,尚初会做对比,然后将不重要的东西给摒弃掉。

      尚霜曾被摒弃过,只不过刚开始,尚初用着真心捧在尚霜眼皮子底下,遮掩住了他心底所求的事情。

      可这是容清舒最好的选择,好歹尚初有真心,其他人就说不定了,她虽然得祖母喜爱,未来亲事也不会差,可是到底执棋者是他人,祖母再怎么喜爱她,最多是找个高门高户的人家嫁了。

      尚初不一样了,她嫁给尚初,是下嫁,尚初未来要是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也能够站在高点对付尚初,这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而且尚初确实是有几分喜爱她的。

      两人陷入了寂静,好一会尚霜才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什么沙漠啊,什么骆驼啊,什么胡人的打扮啊,被她描述得栩栩如生,场面立体了起来。

      “真好。”

      这句真好里有羡慕,有期盼,也有失落,尚霜不知道怎么安慰,最后,只是干巴巴地道,“早点睡,肚子里的宝宝也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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