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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锦襜突骑渡江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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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和赵鹤卿在一声爆破之后,化为了纷飞的一团团模糊血肉,又在之后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成了焦炭,与殿中其他各种灰烬混在了一起,难以区分。这一对姑婿在生前并无太多相同的轨迹,也没有太多的恩怨,却在最后的时刻都选择了用相同的方式结束自己和对方的生命,共赴黄泉。
幸运的是他们共同想保护的人都存活下来了。在霹雳弹炸开之前的一瞬间,金老六从门后冲了出来,一把抓起桌子,冲到相随和雪艳愁面前,蹲下挡在了她们身前。轰的爆炸声之后,桌面正好挡住了飞溅的破碎瓷片和血肉。金老六将桌面一脚踢开,见姽婳和赵鹤卿已被炸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赶紧回身把正在尖叫的相随给点晕,在殿中扔了一把火,趁着烟雾弥漫,一片混乱之际,扛上两人溜出了金营。
金老六一路狂奔,直跑到扬州城之北的一片小树林中,才停了下来,将两人放在地上,坐下大口喘起气来。相随渐渐醒转过来,睁眼一看,已是在城外,问道:“娘呢?鹤卿呢?我看到他们……”
金老六轻声回答:“他们已经被炸死了。”
相随愣了片刻,才流下泪来,翻身起来就想走。金老六拉住她:“我们已经不能回去了,叛军在搜捕完颜亮的同党,你回去不是送死吗?”
相随泣道:“我要回去看娘和鹤卿最后一眼,至少给他们收一下尸……”
金老六不忍心看相随:“不用收了,我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会还他们一个干净的。”
相随大声痛哭起来,挣脱掉金老六的手,向南边跑去。金老六冲上去一把把她抱住,不让她走。相随不断地挣扎,边哭边喊:“你放开我!我的爹娘,我的鹤卿都死在那里,我要去跟他们死在一起!”
金老六任相随对他拳打脚踢,就是不放手,心疼道:“你不能死,你要为他们继续好好活下去……你至少还有我,我可以保护你,陪着你。”
相随不再挣扎,哭得嘶哑:“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陪他们吧。”
金老六将相随搂进怀中,温柔地安抚:“我们既然能侥幸活着逃出来,就应该继续好好活下去。你会慢慢好起来,重新找到活着的意义的。”
相随在金老六的怀中无力地痛哭起来,金老六怜惜地抚慰着相随,直到她累得哭不动了,两人才想起来雪艳愁还躺在一边昏迷不醒。
相随摸了摸雪艳愁的身体,变得更加冰凉,着急地问:“艳愁不会是死了吧?怎么身上变得越来越冷呢?”
金老六探了探雪艳愁的鼻息,仍然十分深沉,摇头道:“雪女还有鼻息,应该是之前被神女反击,纯正之气激荡起来,溢于肤表,所以摸起来比较冰。我给她调一下气流就好了。”
金老六握着雪艳愁的手,刚试探了一下她体内的气流,就唉哟叫了一声,甩脱了手。相随急问:“怎么了?”
金老六皱起眉,相当疑惑:“雪女体内好充沛的气流,我被反弹出来了。”
“气流充沛?那不应该是好事吗?怎么她还没醒?”
金老六一边思索一边说:“可能是神女将自己的纯正之气都传给了雪女,雪女体内现在气流涌动,却又因为受伤无法控制,将纯正之气存入气海,所以溢于肤表,全身冰凉。只要她能醒来,就能调息运气,控制纯正之气,并无性命之忧。”
相随松了一口气:“总算保住了这条命。”不用再为雪艳愁的性命担忧,又想起了她干的好事,相随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恨恨道:“要不是因为她,我的父皇和娘亲就不会……”
金老六赶紧转移话题:“皇上和神女的事不能怪雪女……我们还是先离开扬州吧,否则被叛军找到就危险了。”
金老六将雪艳愁扛起来,带着相随继续向北走,晚上找了个农家院住下。雪艳愁晚间短暂地醒来了一次,迷迷糊糊地要水喝。相随给她喂了几口稀粥,她说了一句:“去开封找光英。”就又昏睡了过去。
于是金老六买了辆牛车,继续拉着两人向北行进。雪艳愁一路仍是时睡时醒,醒来时一会儿问光英,一会儿问洛飞,一会儿问鹤卿。问到光英时,相随就答:“光英在北边等我们呢。”问到洛飞时,相随就答:“洛飞在南边等你呢。”问到鹤卿时,相随沉默不语,金老六就敷衍道:“鹤卿也在南边等你呢。”雪艳愁摇摇头:“我梦见鹤卿来跟我告别,说他要去找他的爹娘了,让我忘了他。然后化作一阵烟,像只鹤一样,远远飞走了……他一定是死了吧。”相随在一旁只是默默流泪。
两个月后,三人来到了开封城下。此时雪艳愁的伤已经好多了,可姽婳强行灌入的纯正之气还是在体内乱窜。雪艳愁不愿将姽婳还给她的气据为己有,于是两个月来,开始慢慢地将这些纯正之气消散出去,虚弱的身体也逐渐恢复起来。
进城后金老六打听到皇后和完颜光英早已被叛军所杀的消息,回来告诉两人。相随又是默默地哭泣,雪艳愁咬牙切齿道:“耶律元宜,你答应了我要保护好光英的!”
相随哭着骂她:“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当初你鼓动耶律元宜合谋反叛的时候,就早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罪魁祸首本来就是你,难道还要赖到耶律元宜身上吗?”
雪艳愁无言以对,半晌才轻声道:“的确应该怪我。相随,你现在一定恨透我了,是吗?”
相随泣道:“我当然恨你!我的父皇,娘亲,相公和弟弟都是因为你而死。你终于报仇了,我的亲人却都死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成了孤家寡人。你满意了吗?”
雪艳愁喃喃道:“你应该恨我,你恨我吧,恨我你会好受一点。”
自此之后两人不再交谈,每日总是沉默寡言地发呆,有时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金老六心中着急,又不知如何化解两人的芥蒂,只好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制造些话题出来。在开封府中养伤一月后,金老六问:“待在汴京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雪女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雪艳愁和相随倒是异口同声:“临安。”两人对彼此的心事都一清二楚,明明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又不说出来,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又分开了眼神。
金老六笑着撮合:“平时不说话,关键时候还是挺默契的,不愧是好姐妹。”
相随嘟嘴生气:“谁跟她是好姐妹?”
金老六打趣她:“你跟她不是好姐妹,当时又为什么要从神女手里救她出来?”
相随低头不言,雪艳愁瞥了一眼相随,诚恳地道谢:“我害了你,你还救我,谢谢了。”
相随小声咕哝:“是我犯傻。”
金军陆续北还,金老六寻思着避开金军队伍,于是先往东走。一路上雪艳愁每日调息运气,终于把姽婳强灌入的气都消散了出去,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金老六惋惜不已:“留着多好,那可是神女积累了二十年的纯正之气啊!”
雪艳愁回答得漫不经心:“我才二十一岁,二十年后我自己也可以有二十年的纯正之气,我不要她的。”相随扭头看向别处,气鼓鼓地不说话。
一日在海州境内,三人找了家客栈安顿,晚间刚要歇息,却听到隔壁房间突然响起一阵愤怒的谈话声,隐约听到“叛徒……投降……金国”的字眼。雪艳愁略加思索,就跳窗飞上屋顶,躲在隔壁房间的窗外偷听。
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愤慨地说:“没想到张安国竟然叛国投敌,还杀了耿大帅。我一定要回去手刃张安国,为耿大帅报仇!”
另一个男人劝道:“如今张安国已带兵投降金军,我们这十一个人,又如何能入得金营为耿帅报仇?既然山东的起义军已经没了,不如还是回大宋去。”
又一个男人道:“如今我们已无兵可用,回到大宋也不会受到朝廷的重视,甚至还可能怀疑我们也是叛徒。我们现在是往北也不行,往南也不行啊!不如还是大家各自散了,各寻出路吧。”
第一个男人怒不可遏,高声陈词:“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如果你们还是一条汉子,就跟我一起回去生擒张安国,将他抓回大宋,交给朝廷发落!”
其余人都静默不语,显然都不敢跟这人一起回去报仇,那男人又慷慨道:“如今金国内乱,正是为国出力,收复北方的大好时机。大丈夫建功立业,哪能不冒风险?你们都不敢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雪艳愁眼前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洛飞那英姿勃发的模样,洛飞要是能认识这男人,也一定会跟陆游一样一见如故吧。雪艳愁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心中立刻就决定了要帮助这个有血性的男子。她从屋顶翻落下来,一脚踢开了窗户,坐在窗框上,接嘴道:“我帮你!我跟你一起去!”
屋中众人见有人闯进来,都大吃一惊,纷纷拿起武器,对着窗户,见只是个姑娘,一人警惕地问:“你究竟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谈话?”
雪艳愁无奈地解释:“你们声音那么大,吵得我睡不着觉,还需要偷听吗?既然叛徒杀了你们的主帅,没有就这样作罢的道理。我赞同要回去报仇的那位,不知道是哪位英雄?”
人群中的一位年轻男子拱手作礼:“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又是谁?为何要管我们的闲事?”
雪艳愁上下打量这男子,果然英伟壮硕,一脸正气,微笑点头:“我只是一个路人,听到你们的遭遇,想要帮你们而已。”
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既然现在被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只好杀人灭口,否则兄弟们就危险了。”众人相视一眼,显然都赞同这个人的话,拎着兵器向雪艳愁逼近。
雪艳愁无奈地叹口气,随意挥出掌去,寒气就直扑众人面门,将他们冲得七倒八歪,纷纷摔倒在地。众人不知这女子竟如此了得,尽皆惊惧,不敢上前。只有那年轻男子不曾挪动,站在角落里问:“敢问姑娘大名?何门何派?也好让我等长长见识。”
雪艳愁擦了擦鼻子:“大理雪艳愁,无门无派,无名之辈,但帮你们报仇,是绰绰有余了。我帮你们分析一下局势啊,现在摆在众位面前的,其实也就三条路。要么像那位大哥说的报仇归宋,要么也投靠金国,要么就地解散。如果你们有胆量有血性想要回去报仇,我雪艳愁一定帮你们生擒叛徒,风风光光送你们回临安。如果你们没有这个胆量和血性,那就算是我雪艳愁看错了人,马上拍拍屁股就回去睡觉。你们赶快决定吧。”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年轻男子眼中放光:“雪姑娘当真不会告密,还要帮我们报仇?”
雪艳愁不耐烦道地挥挥手:“信不信由你,不信我就回去睡觉了!”
年轻男子忙道:“在下愿意相信姑娘,还请姑娘出手相助!”众人也都改变的态度,对雪艳愁敬畏道:“既然有高手相助,此事或可一试。”
“好,今晚你们召集人马,明天做好准备就出发。我们快马加鞭,速战速决。”说完,雪艳愁从窗户跳下来,穿过众人,走到年轻男子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恭敬地抱拳:“在下辛弃疾。”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所以我才决定要帮你。”雪艳愁眼中透着笑意。
辛弃疾愕然愣住:“和你的一个朋友很像?”
雪艳愁懒得解释,摆摆手,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将躲在一旁的金老六一把拎走。回到房间,雪艳愁问:“你都听到了?”金老六不以为然:“这闲事你去管他干嘛?”
雪艳愁歪头看着灯芯:“我就是想管,你推的牛车我也坐腻了。接下来你先带着相随去临安吧,我跟他们去抓了叛徒就回,应该比你们还先到临安呢,到时你们来找我。”
金老六明白雪艳愁决定了的事没法劝,只好叹口气:“也好,只推相随,车也轻一些。”
雪艳愁扑哧笑了:“我也没有那么重吧!而且我走了,你和相随单独相处,不是更好吗?我可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老不自在了。”
金老六的心事被看穿,臊得脸红:“我和相随……八字还没一撇呢。”
雪艳愁笑睨着他害臊的样子:“我走了你不就可以赶紧开始写这一撇了,你还不谢我?”
金老六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谢谢雪女……那我们到了临安后,去哪儿找你呢?”
“以前满西湖的船你都能找到我,现在你不会就找不到我了吧?”
金老六摸摸脑袋:“那雪女你先去办事吧,我会照顾好相随的。”
“这个我相信,你一直把相随保护得很好。只是以后别再叫我雪女了,我已经不再是雪女,叫我艳愁就好。”
金老六点点头:“……艳愁……小姐。”
雪艳愁拍了一下桌子,吓了金老六一跳:“小姐也别叫!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带相随赶路。我们就此告别了。”
第二日一早,辛弃疾过来敲雪艳愁的房门。雪艳愁开门见是他,打了个哈欠:“早,你们人齐了吗?”
辛弃疾拱手汇报:“在下忙活了一晚,也只召集了五十骑人马。有山东义军十一骑,统制官王世隆十八骑,忠义人马全福……”
雪艳愁不耐烦地摆摆手:“够了,我们出发吧。”
辛弃疾愕然,以为自己没说清楚:“我们只有五十骑,可金营中的金兵有五万之众……”
“那又怎样?我们又不是要把他们杀光,我们只是要抓一个人。”
“我们五十个散兵游勇,为报效国家,回复朝廷,冒险在所不辞。可姑娘你是大理人,与我们也非亲非故,没有必要陪我们如此孤身冒险。”
雪艳愁轻轻一笑:“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孤身冒险了……”想起上次孤身冒险所付出的代价,雪艳愁沉默片刻,板着脸认真起来:“不管是男女老少,贫富贵贱,还是亲疏远近,大理宋金,众生尽皆平等。我曾答应一个人,为他们的生死存亡忧心如焚,尽心竭力,毫无分别。所以不用再说了,我们走吧。”
辛弃疾闻言神色变得坚毅:“好,愿与姑娘共生死!”
辛弃疾带雪艳愁到楼下与众人相见,一起上马。五十一骑人马向北奔去,白天骑行,晚上休息,三日就赶到了济州。打听到此时张安国已被金国朝廷任命为济州知州,正在济州官府内设宴请客,众人商量直接冲进去抓人,捉到手就走。张安国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官府内只有不多的士兵守卫。
辛弃疾带领着五十骑人马直接冲进官府,雪艳愁跟在最后,全身裹着披风,全然看不出是个女子。五十一骑如一阵疾风刮进大堂,只见张安国正在堂上宴请金军的将领和跟随他一起叛变的将领。张安国看到辛弃疾等人面色不善地冲了进来,满脸惶恐:“你们回来做什么?”
辛弃疾眼中快喷出火来,怒喝道:“张安国,我们才走了一个月,你就背叛耿大帅,投敌叛国,我们是回来抓你回大宋的,让朝廷来处置你!”二话不说就骑着马直接踏上主桌,将愣住的张安国一把拎了起来,架在马背上,转身就走。其他将领反应过来,冲上来想要抓住辛弃疾的马缰,辛弃疾的马一跃而起,从他们的头顶跨了过去,疾驰出堂。
官府中的兵士见有人虏劫主帅,持着兵器一拥而上。压后的雪艳愁回身一掌,一股强大的寒气将兵士们向后一推,纷纷倒地不起。众将领惊惧不已,都不敢再上前追赶,只好眼看着他们纵马而去。
辛弃疾一行人从官府出来,又骑至济州军营。营中兵士以前都归属于耿京旗下,如今虽然归顺金国,但大多数都心向南宋。辛弃疾带着五十骑人马出现在军营门口时,众人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辛弃疾拎起张安国,高声道:“叛徒张安国杀害耿大帅,已被我制服,如此背信弃义,投敌叛国的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助纣为虐。我们五十人一路北归,冒险擒贼,誓要将他绳之以法,交还给大宋朝廷发落。众位兄弟都曾经参加过耿京起义,都是想要投军报国的好汉,如果不愿意跟随叛徒听命于金人,想要回归故国的,都跟我一起走,我带你们回家!”
这番话在军营中立刻引起一片轰然回应,兵士们都齐声高喊:“回家!回家!回家!”很快辛弃疾身后就聚集了长长的队伍,稍加整顿之后,辛弃疾带着这一众人马向南出发。跟着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长,竟望不到头,这样拖拖拉拉地行进,迟早被金军追上。虽然打了个措手不及,将张安国成功抓住,但金军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展开追捕,此时仍然十分危险。
辛弃疾安排人手整顿收敛队伍,急行军跟在后面,自己带着五十骑人马先行一路向南押送叛徒。张安国被严严实实地绑在一匹马的背上,堵上了嘴,盖上一张毯子,看起来就像是一袋货物。众人不敢有所停留,昼夜不停地赶路。为省马力,一人准备了三匹快马,轮番替换,饿了就啃个干粮,困了就眯瞪会儿,终于在四天后,赶回了临安。
临安城外,雪艳愁在马上跟辛弃疾拱手告别:“与君一场冒险,痛快无比,酣畅淋漓。弃疾兄,我会记得你的,后会有期!”
辛弃疾忙问:“雪姑娘这就要走吗?要不是有你的帮助,我们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地抓回张安国。不如你先跟我们一同进城,向朝廷交付叛徒后,朝廷一定会有封赏。”
雪艳愁苦笑:“如果我跟你一起进城献俘,朝廷不仅不会封赏你,可能还会将我们都抓起来。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辛弃疾惊异地问:“这是为何?”
雪艳愁微微一笑:“抱歉,我没办法告诉你原因。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请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将我帮你们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特别是朝廷里的人。这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保护你们自己。”
辛弃疾紧盯着雪艳愁,深知这个女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她如此疏远朝廷,难道背后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辛弃疾沉吟片刻,慨然答道:“不管雪姑娘有何隐秘,我都会选择无条件相信你。既然你不希望我们透露此事,我们就一定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不向朝廷上报你的事情。只是……你能不走吗?我希望你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