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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掌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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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丞棋一进殿就道:“君上,这事实在是容易生误会。臣想着不如和青木使团商量一下,让他们先带着聚钰阁的那块整石上魔教去。璇玑阁已同臣将消息封锁,兵马司上下也三缄其口,这事传不到魔教去。还是先把三国的事转成两国的事才是上策。”
顾檐礼就赞同。凌子翊和青木使臣一入殿,青木使臣便毕恭毕敬地见礼,出了此等事,他也无心多做客套,直言道:“君上,使节乃青木国出使魔教使臣,昨日辰时入上京城,循例滞留一日,于今日寅时出城,却不想在西城门附近遭贵国琼瑶斋伏击,抢夺盗换枫晶石,并重伤我青木臣使。出了此事,使节无法和魔教交代,更无颜面对我家主上。故请君上明察,好让使节有话回禀!”
说完,便深深弯下腰去。
“听闻贵使队中多人受伤,可还严重?”顾檐礼问。
“回君上,只一人伤重,已送去医馆医治,于性命无碍。其余人也小有受伤,已下去医治。现下殿上连使节在内四人,均无受伤。”
“赐坐。”顾檐礼道。宫人就搬来椅子和小几,又上了茶水和茶点。“贵使放心,此事着实始料未及,本君已命人查探,必不会让大使难办。”
那青木使臣是个耿直的,也不坐,就又一拱手道:“使节明白君上忧心,请君上放心,使节绝无此想法。伏击使节的那群人粗笨得很,君上若真有心行此事,断不会派如此拙劣的人手来。使节此番也只是诚心想求君上严查此事,让使节能回去有话交代。”
齐顺一直跪在一旁,闻言,赶紧抬头道:“君上,此事另有隐情。琼瑶斋此番是被聚钰阁算计了啊……”他就将事情从头至尾讲了出来,后道:“草民实在气不过,就一时脑热,听信了那奸细的谗言,草民怎么也不想,这…这竟是青木使团啊!草民要知道是青木使团,草民何来理由去伏击啊!草民罪该万死,可论罪,那聚钰阁当居首位!”
顾檐礼就命人带聚钰阁主来,道:“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翌国琼瑶斋有错在先,让贵国使团受了委屈。此事待聚钰阁主来了之后,本君自会查明,贵使稍安勿躁。”
见顾檐礼这般态度,青木使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赶紧拱手道:“使节多谢君上!”
顾檐礼则说:“贵使客气。青翌两国同为仙家,相交多年,岂能让此等不快之事搅扰。”
“君上说的是。”青木使臣附和。
“本君记得,有句话叫做‘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想来贵国赠与魔教的枫晶石被毁,才是当务之急。魔教沟通天冥两界,虽说先祖时曾与众仙家不和,但如今各派立国,天界六国也少与魔教冲突,贵国愿代天界主动与其相交,实属佳举。如今出了此意外之事,本君也是怕影响了青魔二国往来,故而暂且命人封锁了消息,魔教那边尚且不知。翌国愿将聚钰阁的枫晶石换给贵国使团,贵使便先按期到魔教去,不敢误了行程,贵使以为如何?”
青木使臣略加思忖,心道若因这么件事便中断前去魔教,明显得不偿失。既然这翌君肯以其整石换过他们的碎石,自是极好。
“还是君上想得周到,那使节……”
话音未落,就见一捷报处的人匆匆进殿,道:“拜见君上!捷报处来报,上京城内有关今早青木使团被劫一事流言四起,不知是何人传出,只疑是今早事发之时有目击者所传。”
顾檐礼心中陡然生疑。
青木使臣话到一半就听到这个,未免尴尬。这上京城汇集各国人,难保不会有魔教商人在此,这魔教商人闻得风声,走缩地门回了魔教,此事又岂能瞒住?
正值僵持之时,聚钰阁主刘祯到了。
“草民叩见君上!”刘祯跪地行礼,他年纪不算大,约有一千来岁,修为竟然也不错,是地仙之身。刘祯只简简单单着了一身石青色的直身,头戴一顶直角幞头。他心知城内流言四起,此时被叫来,想来也不是好事。进宫前他已向来人使了银子,谁想却愣是一个字都没套出来,心中自是不安极了。
齐顺见了刘祯,就是一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却又不敢当殿发怒,只是讽刺道:“霍主子好计策!我齐某活到这个岁数,见过不少阴险之人,你却是第一个叫我开眼。”
“齐主子此话何意?刘某不明白。”刘祯是真不明白,对他道。
“刘主子又何必装傻?七尺男儿,竟也像那白脸面首一般猥琐。”齐顺冷笑,“刘主子在我琼瑶斋安插细作,摔了我的石,又命那竖子假意屈服,诓我们去劫了青木使团送往魔教的枫晶石,将我等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却是两袖清风,坐收渔利,真是好计策!”
“真是荒唐!”刘祯听了个大概,便猜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他万万没想到,这齐顺自己不干好事,一朝事发竟编出这么一套子虚乌有的说辞来拖他们下水,简直是无耻至极。他张口就骂道:“齐顺你个老秃驴!亏你从小读道德经长大,竟也能干出这么无耻的事来!你们自己摔了自己的石,想去偷换青木使团的没成功,就反手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来了?我的三清老神仙啊,你这无耻行径才是教我开了眼了。我聚钰阁是万年老铺,琢玉匠人们排着队敲我家门我还挑人开呢!还至于用这种下作手段去赢你们?你快悄声吧,说谎也不打打腹稿!”
“你还在这儿死不认账!”齐顺气得双目圆睁,颜面也顾不得,张口就骂回去:“我污蔑你?我给你扣屎盆子?自己就是搁粪坑里爬出来的也不说闻闻自己啥味儿!我齐顺就算明日就到那判官司阴曹司里面走一趟,也不稀得拿你这小白脸当垫背的!你有本事唤你派过来害我的那竖子过来,老夫倒要问问他这个龟儿子还记不记得有你这么个王八养的爹!”
“你!修仙修到你这个岁数竟也能如此没皮没脸!”刘祯到底年轻,说不过齐顺这张老嘴,此时是怒极了,又吐不出话来骂回去,憋得面色通红。
“我呸!什么玩意也敢这么和你老子说话!”
两人同行是冤家,平日里明争暗斗就早已对彼此恨得牙痒痒,如今一撕破脸皮,就差大打出手了。旁边的青木使臣看得是目瞪口呆,武丞棋更是出身书香门第,做的是天子门生,哪见过此等泼闹?当下便看得一愣一愣的,随手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就喝了一口,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君上正看着自己,吓得他一个激灵,立马对那两人呵道:“大胆!君上在此,明堂之上,岂容你们像市井无赖一般撒泼胡闹?成何体统!”
那两人顿时回神,双双扣头请罪,浑身抖得厉害。顾檐礼揉了揉眉心,懒得搭理他们,命人去提方才他们话中聚钰阁的“奸细”问话。
谁想许久后,却来人回话称那“奸细”竟是消失不见了,兵马司全城搜捕,皆不见踪影。
地上跪着的两人当即呆住,唯一的证人不知所踪,此案便真真正正成了一桩悬案。这么一番闹腾,天色早已大亮,甚至已近午时,外面来人称齐顺妻儿闻得他出事,便在晖阕门外就地跪下,乞求见他一面。
齐顺一瞬间好似被抽干了全部力气,透着满目苍凉。
刘祯见他这般,就也不似方才疾言厉色,道:“齐主子想来也只是将那枫晶石误摔,绝非有意。可齐主子怎不想想,你我两坊本就同行,你一出事,我又岂能逃得了干系?我聚钰阁本就处在动辄得咎的位子上,又何苦加害于你,自损八百?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在下奉劝齐主子,适可而止吧!”
“聚天下之人,不可无财;理天下之财,不可无义!”齐顺抬头望着藻井,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一字一句、似是用尽全身力气般吐出这句话,“刘祯,你不讲道义。”
齐顺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正如千年神像不经摧残、万年古刹不抵战火,他双手颤抖,扶着地面转向青木使臣,“此番虽说我是遭人陷害,可到底也是鲁莽冲动之过,方误了贵使的事。我齐顺,在此代琼瑶斋给贵国使团赔不是,无论将来君上要如何治罪,草民都认了!”
青木使臣也是辨不了此事,不管如何,终归是不为已甚,道:“使节相信琼瑶斋主。只是…如今使节有皇命在身,而魔教那边,使节人微言轻,怕是无力应对。”
顾檐礼就道:“此事贵使不必担忧,本君会亲笔致信于魔教教主,说明情况。至于冲撞贵国使团的人,待此案查明后,本君自会处置,也会告知青木君。”
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琼瑶斋到底是在翌国,家事必要关起门来解决。青木使臣颇懂得见好就收,这就起身告退,继续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