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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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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前两次的经验,武大郎和郓哥喝酒聊天有半个时辰,郓哥才下楼离开。又过了半个时辰,武松才回到家。
所以,她还有充足的逃跑时间,为了不惹人怀疑,她不敢大步猛跑,只是快步疾走。
按照王婆说的路线,金莲刚走到芙蓉面胭脂铺,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金莲退到路旁避让,谁知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衣着华丽的妇人看到金莲,喝命车夫停车。
金莲还以为车里的主人停在这里,是要去买胭脂,便继续往前走,谁知背后传来一声:“金莲,你给我站住。”
金莲不防有人要拦着她问话,眼看时间不多,她怕武大追来,也不理会后面是何人,撒腿就往前跑。
“抓住她,把她给我抓回来。”随着妇人一声令下,车夫蹭的一下跳下车,不多一会儿,就把金莲抓住拽了回来。
金莲感觉车夫是个有些功夫的,当下也不明白妇人为何拦住她的去路,便问道:“大婶,你是何人,为何抓我?”
张夫人眉头一皱,冷声道:“大婶?你这贱婢,竟这般称呼我!你嫁给武大郎才几日,竟忘了前头的主人,见着我就跑,我能吃了你吗?我正想问问你,我给你配的这门亲事,你可满意?”
金莲忖度着,眼前这人,就是张大户的老婆,就是她把自己卖给了武大郎。
眼下,金莲实在没功夫和张夫人算账,只能低头道:“夫人的安排,奴婢自然满意。”
张夫人看金莲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心里不觉畅快,又问道:“你这是去干什么,走得这么快?”
金莲立刻撒谎道:“奴婢至今还没能怀有身孕,打算出城去寺庙上香,祈求有孕。”
张夫人想到武大郎那样的身材容貌,忍不住讽刺道:“是该好好许愿,将来生下儿子,若是和武大郎一样,三寸丁谷树皮,怕是也能娶个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呢。”
金莲沉默不语,张夫人也不想再和她计较,正打算放她离开,谁知一个年轻妇人从胭脂铺走出,她原本是张家奴婢,名叫桃红,后来被放出来,嫁到阳谷县。
如今见了旧主,桃红有意讨好,故意道:“夫人还不知道吧,若说不知廉耻,金莲可是出了名。她嫁给武大郎也不安分,招蜂引蝶,做出丑事,还被武大郎捉奸在床,闹的人尽皆知。如今看她行色匆匆,只怕是偷跑出来的。”
张夫人听了这话,命令车夫紧紧按住她,冷哼一声,轻蔑道:“在府里就不安分,没想到嫁了人还偷汉子。今天我就替武大郎好好教训你!”
张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狠狠扇了金莲两个耳光,又问道:“桃红,武大家在哪里,我要把她送回去,让武大好好管教她。”
金莲此刻也是急怒攻心,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没想到竟被张夫人给破坏了!
她忖度着自己的实力,就算挣扎着对张夫人还手,也毫无胜算,可能还会遭到更严重的殴打,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不过,她看到桃红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生一计,故意笑了几声。
张夫人疑惑,冷着脸问道:“你个贱婢,笑什么?”
金莲瞎话张口就来:“我笑夫人识人不明,我再不安分,到底也没和老爷怎样。桃红早被老爷收用过了,还得了不少好处,夫人蒙在鼓里,还当她是好人,真是可笑。”
果然,张夫人立刻对桃红怒目而视,她眼里最容不得勾搭老爷的奴婢,张口就骂道:“贱婢,没想到你也是个不安分的,说,什么时候的事,老爷都给了你什么?”
桃红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语无伦次地说:“夫人,奴婢没有,别听这贱人胡说,老爷他想,不是,我没有,她故意攀诬我,我和老爷,夫人,你要相信我啊!”
张夫人看桃红这副模样,更认定她心虚,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亏我对你那么好,还放你出来嫁人,你竟然背叛我,你这个贱婢,我打死你这个贱婢。”
金莲见场面一阵混乱,车夫只顾看热闹,手劲也松了不少,金莲便暗自运力,猛地挣脱车夫,一路向东跑去。
桃红看到金莲跑了,连忙道:“夫人别打我了,你快看,金莲跑了,快去抓她啊!”
张夫人动作未停,只是吩咐车夫道:“连个人都看不住,抓她回来。”
车夫又撒腿去抓金莲,与此同时,武大郎和郓哥也发现金莲逃跑,正好追了过来,三个人拼命的追,金莲只觉得脚下虚浮,渐渐的没了力气。
很快,武大郎和郓哥一左一右把金莲拖拽回来。
张夫人打了桃红一顿,怒气消了大半,看到武大郎,便道:“把这贱人带回去好好管教,捆起来,别让她跑了。”
武大郎应了声是,又跟张夫人道了谢,便挟着金莲回了家。
自然,金莲又被五花大绑捆起来,还被武大郎搜出了小刀,武大郎恶狠狠地说:“贱人,你还敢逃跑,不给我生个孩子,就别想出这个门半步。明日我就买条狗链,把你拴起来。”
说罢,又把抹布塞进了金莲嘴里。
金莲有些心累,事已至此,她也无计可施,只期盼王婆能来救她一命。
武大郎生怕金莲再次逃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天色渐暗,武松回了家,进门就看到这一幕,问道:“大哥,怎么回事啊,怎么把嫂嫂捆在这里。”
武大郎一五一十诉说了今日之事,武松眼神淬毒,拿了白绫,就准备勒死她。
这一次,武大郎没有上楼,而是就坐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因为武大郎的存在,武松自然也不敢表露心意,只是拿掉了金莲嘴里的抹布,冷声问道:“嫂嫂,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莲突然想到至关重要的一点,便赶紧问道:“你从城外哪条路上回来的?”
武松没想到,金莲死到临头,竟然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便随口道:“从东边大路回来,怎么了?”
金莲得到想要的答案,立刻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救命啊!”
武松把抹布重新塞进她的嘴里,咬牙切齿地说:“嫂嫂,事到如今,不肯悔过,还想有人来救你吗?你干出这种事,左邻右舍,谁会同情你,你放心,没人敢过来的。”
王婆离的最近,自然听得真切,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又想到金莲对她的苦苦哀求,好歹收了人家一堆首饰,总应该过去看看才是。
王婆打定主意,便走到武大郎家,敲门道:“大郎,开门,怎么回事啊,娘子纵有不是,也该好好说和,不能动手啊。”
武大郎听到门外王婆的声音,脸色沉下来:“这个老猪狗,就是她带坏了金莲,还没上门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来了!”
武松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打开门,一把就将王婆拽了进来,随后又锁上了房门。
王婆见到屋内被五花大绑的金莲,又看到兄弟两个阴沉的表情,当即也有些吓住了。
王婆勉强稳定心神,硬着头皮说道:“大郎,你要干什么,怎么把娘子捆了起来?二郎,你是都头,衙门中人,更应该知道律法,你拿着白绫是要怎样?你要勒死你嫂嫂吗?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可别一时糊涂,犯下大罪。”
武松冷眼看着王婆,随手将佩刀抽出,架在了王婆脖子上,语气狠厉:“你这老妇,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嫂嫂也不至如此。今日我武松不仅要杀了这个□□,更要杀了你这个老猪狗。”
王婆吓得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大都头,你行行好,放过老身吧。此事与老身无关啊,都是那个西门庆,是他先看上了你嫂嫂,然后再来托我的。我还劝过他,万不可如此。只是他有钱有势,哪里肯听我的劝。”
“我是实在没了法子,被他胁迫着,只能按他说的做。冤有头债有主,你也是五尺男儿,既是西门庆玷污了你嫂嫂,你该去找他才是。亏你还是打虎英雄,你不敢找西门庆讨说法,只敢对我这个老弱婆子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王婆久经世面,知道武松这样的粗人,只要被激怒,做事肯定不管不顾了。
她这番话,就是有意挑唆武松去找西门庆报仇,最好两败俱伤,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
武松果然怒气上涌,瞪着王婆道:“胡说,西门庆算得了什么,便是他有钱有势,我也不怕。等我结果了你们二人,自会去找他讨个说法,便是杀了他,又如何,一命抵三命,也值了。”
王婆见武松盛怒之际,还是想先杀了她和金莲,再去找西门庆算账,她心念一转,又看向武大郎道:“二郎疯魔了,你是他的哥哥,你也不管吗?我和金莲是外人,死不足惜,二郎可是你亲弟弟啊,他现在这么冲动,你还不赶紧劝劝,你要看着二郎杀了我们,被官府捉去砍头吗?”
武大郎到底顾念兄弟情分,忍不住开口道:“兄弟,这婆子说的有理,杀了她们,倒赔上你一条性命,实在不值。不如放婆子走,至于这个贱人,把她卖到妓院,让她受尽折磨,岂不比杀了她更痛快。”
武松眉头紧皱,声音发冷:“送她去妓院,只怕她高兴的很呢,本就是人尽可夫的女人,知道什么叫羞耻?我看,这贱人巴不得千人枕万人尝,妓院于她,说不定还是福地洞天呢。”
金莲:???武松,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金莲只觉得,原身做的一切,真是不值得。
原身忍受屈辱,委身恶霸,只为了保护夫君一家。没想到,夫君一家不领情就罢了,还嫌她丢人,不仅言语侮辱,还要把她杀死。
果然,世上最不能直视的,唯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