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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答司马谏议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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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依依再次醒来的时候,不在杜府的床上,而是到了一条陌生的街道,这里依旧是与现代不同的装束,比之唐朝,样式上也有了些变化。
艾依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间往前前进了一分钟。
她在唐朝须臾一年,居然只是一分钟吗?
艾依依坐着揉了揉肚子,时间虽然没怎么变,不过她的肚子倒是饿得很快。
眼前的光亮被人挡住,艾依依抬头,面前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看样子应该五十来岁,他低头看着艾依依。
“小者,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艾依依摇摇头:“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你的家人呢?”
艾依依想了想:“在很远的地方。”
“只有你了吗?”
“嗯。”
“你识字吗?”
艾依依点点头。
她跟着杜牧看了一年的书,也算是勉强识字,只要这个朝代,不要是唐之前的朝代就好。
老者抚了抚须:“我家里正好缺一个小书童,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艾依依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人,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眼睛里面却还是透着几分精明。
古代也有人拐卖小孩?
艾依依警惕地看着他:“我确实也无处可去,但是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敢贸然和你走。”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笑了:“不错,是个机灵的孩子,我没看错人。”
艾依依盯着他,没把他的夸奖当回事。
老者便直起身子来,正式地介绍了自己:“我叫司马光。”
艾依依被这个名字震得头疼:“什么?”
司马光“呵呵”笑了两声,依旧慈祥和蔼:“看来你的耳朵不是很好啊。”
老者提高了些声音:“司、马、光。”
“司马光?”艾依依怪异地重复他的名字,脸色惨白,“砸缸?”
“看来你听过我,”司马光道,“是砸过缸,不过都是少时的事情了。”
艾依依头皮发麻。
高中学过司马光的课文吗?
总不可能还有小学教材吧?
就算是《司马光砸缸》,那也应该是幼年司马光才对吧!
什么课文啊?难道是她睡着了?
艾依依看着司马光像是见到鬼一样,这个大哥,除了砸缸以外,我和他是一点都不熟啊!
司马光被艾依依看得有点发毛,他有些疑惑:“怎么了?小者不愿意吗?”
“愿意!”
艾依依虽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非常清楚自己只能跟着司马光走。
经过杜牧这一次之后,她大概已经摸出一些头绪了,应该是要配合这些课文里的人物完成他们的作品了解他们作品的内涵,然后她才能走?大概是这样。
所以她必须跟紧司马光。
再者说,要是不跟司马光的话,她得饿死在街头吧!
哦,对了,司马光是按个朝代的人来着?
艾依依视线看向司马光:“大人,请问一下,现在是哪年啊?”
“现在啊?”司马光想了想,“现在是熙宁七年。”
熙宁七年是什么朝代?
艾依依头大,她尽量措辞,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正常人:“那请问杜牧是哪个时代的人啊?”
“杜牧?”司马光愣了一下,“是樊川先生吗?”
“那是两百多年前的人了。”
艾依依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听到司马光说出“两百多年”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些酸涩。
“所以现在的国号,是宋吗?”
司马光道:“是,是宋。”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艾依依:“小者你的问题真是奇怪啊。”
“是吗?哈哈……”艾依依心虚地笑了两声。
“我看小者的衣着不俗,只是有些复古,看上去应该是好人家的姑娘,是何缘由独自流落至此呢?”
艾依依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司马光不是杜牧,自然不会相信她是从天而降的天神这一套,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问题,艾依依决定以“失忆”为由回避司马光对她的身世提出的所有质疑。
只是司马光并没有深究:“这一年蝗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大乱,小者你如此颠沛,也是常事。”
果然,艾依依再一次在司马光身上印证了人无穷无尽的脑洞,也就省得她瞎编了。
不过她听司马光叫她小者,总觉得奇怪,于是在他说完之后,艾依依补充道:“我姓艾,名依依,大人便叫我依依吧!”
司马光颔首:“好,依依。”
艾依依听着司马光叫她的名字,突然想到什么:“那我也可以不叫大人大人吗?”
就像叫杜牧十三一样。
司马光问道:“那你想叫我什么呢?”
艾依依思考了一下:“大人既然叫我依依,我便也叫大人光光,如何?”
本来好说话的老人却突然不接受了:“不可,你是小辈,我是长辈,怎可以直呼长辈名。”
“那我叫你什么?”
“你就叫我大人。”
“我就要叫你光光。”
司马光严肃地看着艾依依:“不行,叫我大人。”
“光光。”
“大人。”
“光光!”
司马光和艾依依争得面红耳赤,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最后才像想通了似的:“光光就光光吧。”
他对艾依依道:“走吧,和我回去吧。”
“好。”艾依依对着司马光笑,“谢谢你,你是我离开家以后遇上的第二个大好人。”
“那第一个是谁呢?”
“是杜牧。”
“杜牧?”
“和唐时的杜牧同名吗?”
艾依依没有回他,只是“嘿嘿”笑着:“是我在书里认识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是吗?”
“光光,”艾依依叫司马光,“你都不奇怪怎么会有人从书里认识朋友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头把走错路的艾依依揪着领子带回来,“往这边走。”
“我也有一个在信里的朋友啊。”
“信里的朋友?”艾依依好奇地看向司马光。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穿到过信里?
“是啊,信里的朋友。”司马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他现在,恐怕处境不太好吧。”
“为什么?”
“因为……”司马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像回神了一样:“哎,我肚子有些饿了,你饿不饿?”
艾依依想了想,点头:“饿!”
司马光又拎着艾依依的领子往反方向走:“那咱们去吃饭吧。”
“去哪儿吃?”
“我前段时间经过一家酒肆,里面的酒闻起来很香。”
“你要带我去喝酒啊?”
“你年纪小,和我喝一杯就好了。”
自己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
“你在这里没有朋友吗?你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一起哦!”
“我的朋友……”司马光顿下步子想了想,“我的朋友都不在这里。”
“我是自己过来的,来这里好多年了。”
“你一个人吗?”
“差不多吧。”
艾依依听着司马光的话,也有些感同身受起来:“好巧啊,我也一个人在这里。”
“是吗?”司马光道,“那现在和我一起倒是还能结伴了。”
“小孩儿。”司马光想起什么似的叫她,“你就这么跟着我走了,不怕我是坏人吗?”
艾依依摇头,睁着眼睛一脸的清澈:“不会啊,我认识你。”
她说得信誓旦旦:“你砸过缸嘛!”
司马光笑了起来:“是了,我砸过缸。”
“那你呢?你怎么想到要带我回去呢?”
司马光想了想:“缘分吧。”
“这段时间我住的地方客人有些多,书房太乱了,我想找个人替我收拾着。”
“我的书快写成了,这个地方也待不了多久了,书房里面的东西,也该收拾好,带走了。”
“你的书?”艾依依心里有些疑惑。
难道就是她学忘记的课文?
“是啊,我的书。”
“你好厉害,那是一本怎么样的书啊?”
“是一本……”司马光缓缓回道,“写尽前人历史,评述社稷千秋的书。”
“那是什么书,叫什么名字?”
“唐太宗曾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便取了《资治通鉴》。”
“资、治、通、鉴?”艾依依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艾依依挠挠头,“只是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在哪里听过似的……”
她跟着司马光走,一边思考起来,根本没有印象啊,高中所有书不是都已经上完了吗,下学期就是一轮复习了,她怎么不知道有《资治通鉴》这一篇课文啊?是不是课后读本里面的啊?
可是这四个字怎么会让人感觉这么该死的熟悉啊?!
以史为鉴……
艾依依突然灵光乍现:“这是一本史书吗?就像是司马迁的《史记》那样的?”
司马光愣了一下:“虽然有所出入,不过确实可以这样理解,但是我的作品哪里能和太史公的垂青之著相提并论……”
他的话还没说完,艾依依就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这就对了!”
小老头在后面有些迷茫:“怎么了?”
“啊?”艾依依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分了一些,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那我可不可以拜读一下你的作品啊?”
司马光愣楞地点头:“自然……不过我还没有完全修撰好……”
“那就……真是……”
艾依依一脸兴奋:“太好啦!”
艾依依获得了肯定的答案,便自顾自地盘算了起来。
虽然她实在不记得有哪篇课文选自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但是她记得很清楚,《鸿门宴》是选自司马迁的《史记》。
既然帮助杜牧把《阿房宫赋》写完就能离开晚唐,那么陪司马光把那篇还不知道是什么的文章写完,她是不是也就能回家了?!
好!
既然已经找到方向了,那就,火速结束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