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女高中生》山山而石

2、适应

　　等到于欣优一脸得意地回到教室的时候，她瞬间就怒了，大吼到：“我的凳子呢？”众人齐齐看向后排的林语安，当事人正舒舒服服地坐着，认认真真地看着书。
　　于欣优气势汹汹地跑来兴师问罪：“你拿我凳子干嘛？”
　　“那你那我凳子干嘛！”林语安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于欣优吓得一哆嗦。
　　“教室里可有监控！我们到时候去监控室看一下就好了！”林语安继续说道，一幅丝毫不肯退让的样子，把于欣优看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也是怕林语安真捅到老师那里，她只好偃旗息鼓。
　　不过这还没结束，这一天，林语安不停地丢笔，丢杯子，丢书本，江淮每次都“不厌其烦”地为她提供帮助。

　　“子妍姐姐，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南思轻声问道，她戴着墨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餐盘。
　　幸好她戴着墨镜，要不然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坐着吃饭，那场面岂不是诡异极了？
　　“不咋样，但是也没有上班累。我们那老板，钱没几个，规矩一大堆，还有那HR，公司也就几十个人，她官瘾到挺大的.....”林语安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兴奋，直到周围的客人投来不满的目光，她才不好意思地停下来。
　　周围的人几乎都是西装革履，穿的正儿八经的，看样子不是什么富家名媛就是什么商界新贵的。这座餐厅是一幢小洋房改造的，分为楼上楼下两层，楼上是个清吧，楼下是餐厅。四面的墙壁都换成了落地窗，窗外是一座公园的荷塘，这个季节还可以看到荷塘里的莲花。
　　林语安从来没有这么有仪式感地吃过饭，她想到偶像剧里灰姑凉第一次吃西餐时候的场景，她努力把腰挺的笔直，她很感谢瑜伽老师给她开背时那股不顾她死活的劲儿，以至于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姿势称得上优雅。
　　主厨特地出来给她们介绍了今天的主食，她面带微笑地听他阿巴阿巴地说了一大堆，牛排是澳洲空运过来的，奶酪是在意大利某山庄发酵了24个月的，这让她联想到了某种白色蠕动无头幼虫，反正每道菜都很有故事，很有内涵，比她的简历都丰富的多。
　　“他们没为难你吧？”
　　“还好吧，不过都是一些小孩子，没什么好在意的。”林语安不以为意地说着。
　　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露出来的皮肤有些红肿。
　　“你的脸...恢复的怎么样了？”林语安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天在公交车站看到南思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被吓到了，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红色凸起，像是荨麻疹一样，让人看到了头皮发麻。但是又仔细看看，对方那张脸，分明和自己有个七八成像！
　　南思低下脑袋，摇了摇头。
　　“你能再帮我多上几天课吗？至少等我脸上恢复的差不多，我真的不想这样去上学！”说着说着，她开始哽咽起来。
　　林语安心一软，便劝到：“你先好好恢复，但是学习也不能落下。不过得先说好，我只帮你到这个学期，而且期末考试你必须去考！”
　　南思连忙点了点头，听到肯定答复后，她也开始有胃口吃饭了。
　　还是个孩子啊，林语安心里一软，这该死的母爱又泛滥了。
　　不过林语安也不懂，一出手就是她大半年工资的孩子，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呢？她只知道，南思因为被同学吐槽长得丑，就花钱去美容院打针，结果过敏了，脸上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所以才拜托自己帮她上学。她现在穷的叮当响，她实在不能理解富人们的脑回路，特别是南思学校里这些有钱的小屁孩们。
　　“你怎么找到我的？”林语安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孩似乎一早就盯上了自己。
　　“你们公司那个抖音账号...”
　　“他m...”林语安想到这里是公众场合，把刚想吐出来的脏话又咽进肚里。
　　前段时间，公司要求每个员工录一个视频，讲述一下自己在公司这几年的感悟。毫无悬念，大家都昧着良心夸赞公司有多么人性化，演技一个比一个好，老板还将这些视频剪辑在一起，放在公司的抖音账号上，也没问员工们乐意不乐意，不过社畜们也没啥人权。
　　“你现在住哪里？”南思接着问道。
　　林语安说了个老破小单元的名字。
　　南思摇了摇头。果然象牙塔的小公主根本没听过这种快和她爷爷奶奶一样老的小区。
　　“离公司近，比较便宜。”林语安随口说道。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啥？”还真是小孩子啊，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林语安难得地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这种话怎么能和陌生人讲呢？我和你才认识几天啊，万一我是坏人呢？”
　　“我觉得你不是。”
　　林语安被她这副单纯的样子逗笑了。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就是觉得你不是。”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
　　“好吧好吧，你说是就是，我自己一个人住着更舒服。”想都没多想，林语安就直接拒绝了她，这泼天的富贵，她不要也罢。
　　南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林语安桌前——最新的苹果14，还是Promax版的。
　　林语安连忙摆手，“你给的钱已经够多了，而且今天这顿饭也死贵吧？这我可不能再要了。”
　　南思却笑着说道：“确实是买给你的，主要是我用的也是这款手机，我怕你穿帮...”
　　林语安看了看自己老当力壮的苹果六，她现在连壳都懒得戴了，屏幕也碎了一大半，看起来确实有点寒酸，幸好今天在学校没人注意。
　　“这...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吧。”拿上这“尊贵的”暗夜紫，她都觉得自己变得洋气了不少。（支持华为！！！）
　　林语安还想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过得这么惨，但是她忍住没问，因为问了也没用，她也无法感同身受。就像她不太在意那些学生们的闲言碎语，可能是因为她是个大人了，她清楚地知道生活的苦远比这精神上的苦要难熬的许多。
　　她回忆起自己刚上大学那会，从家到学校要做高铁，然后是地铁，再是公交车。那个时候，她会觉得托着行李，带着大包小包的很不自在，那似乎是在像同车的人证明你不是属于这个城市的，你的家乡是很远的地方，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归属感，这也是房子为什么那么重要的原因。
　　可是慢慢到了大学毕业，到了开始上班挣钱的时候，这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就消失了，她开始提着爷爷奶奶用油瓶装的鸡蛋上高铁，坐地铁，搭公交，她很自豪也很开心，爷爷奶奶给的水果蔬菜根本装不完，每次回去他们都会给自己准备满满一大箱。
　　这是社会给她上的及第一节课：你的人生中，根本就没有观众。所以她才会觉得那些同学们所谓的嘲讽，根本不值得一提，但这种道理南思是不会懂的，至少在这几年她都不会懂。

　　和南思分开后，她回到自己的小租屋里，给阳台上的小番茄浇了点水，前几天刚种的大蒜也露出了芽儿，乌龟安安静静地沉在缸底。她给乌龟喂了点饲料，便窝在小小的单人沙发上，点开招聘的APP，求职之路上果然充满崴脚的石头，林语安已经收到好几个回复了，无非就是：
　　您好，非常抱歉，您的资历与我们的要求不符，希望您能找到满意的工作！
　　自己勤勤恳恳地敲字写测试题，换来的就是资本家一而再再而三的美好祝福，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情况，现在工作本就难找。
　　又海投了几个，她便关上电脑，熄灯睡觉，毕竟她明天还要扮演一个起的比鸡早的高三生呢！

　　到了第二天，那几个学生妹罕见地没来找她的麻烦，看来她们还没有从林语安昨天精彩的表演上回过神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林语安心里吐槽到。
　　第一节课是生物课，那位年轻的老师一进来就没有好脸色，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不会就不会，有什么好抄的？”
　　虽然很心虚，但是林语安依然稳如泰山。不过，当她拿到自己那张满是红勾勾的卷子，她确实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江什么的来着，不仅脸蛋漂亮，连脑袋也很好用啊！
　　“第十题这么难，我们班上居然有两个人做对了！”生物老师直接瞟了教室后排一眼，又继续说道：“来，南思，你给我们讲讲这题！”
　　林语安还撑着脑袋看热闹呢，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班里的同学已经开始笑了起来，似乎早已预见这注定是场笑话。
　　林语安冷呵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第十题我们根据孟德尔......(以下省略n字)”
　　直到讲完，她都是昂首提胸，目视前方，她不用看都能知道这群小屁孩肯定都是一幅目瞪口呆的蠢样子。
　　年轻的老师肯定没想到自己踢到了一块硬石头，擦了擦汗，让林语安坐下。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学无术的南思今天却突然茅塞顿开了？不行，他下课了要好好和班主任讲讲。
　　“嘿嘿。”林语安冷笑两声，想不到吧，她就看这一题的解析，因为她断定，这个老师肯定会抽这一题的，因为这题最难。其它的题目她看都懒得看，看也看不太懂。
　　后面的林语安还沉浸在自己耍小聪明的喜悦中，前面的江淮却一脸困惑，他清清楚楚地听到林语安嘚瑟的笑声了，而且这家伙从昨天来学校的时候就不太清醒，一上来就找自己要答案，换做以前，她和他说上一句话就结结巴巴，话还没说完，脸就先红了。
　　难不成是自己拒绝她，她精神失常了？
　　女人可真麻烦，江大少爷臭屁地想到。看来自己不能对她太凶了，万一真的傻了怎么办？
　　“嘿嘿。”傻笑声又从后面传来，江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