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银河/直觉 ...
-
翌日，宁夏早早便醒了，与其说是醒得早，不如说是压根没怎么睡，昨晚她难得地失了眠，翻来覆去之间，充斥在她脑海里的全是周郢口中所说的平行时空。
她舒了舒全身有些作痛的筋骨，迷糊着眼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的一瞬间，外头刺眼的阳光长驱直入，急溜溜地晒了进来，耀眼得不像样，宁夏双眼被刺的发痛，赶忙把窗帘往回拉了拉，好来躲避这样的强烈光感。
就这一拉一关的功夫，她的眼神透过窗子径直地瞄见了一个人。
周郢正提着油条包子，在楼底下跟她招手。
宁夏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一眼。
周郢脸上还带着平时想也想不见的热情洋溢。
这人是决心跟她过不去……
宁夏没打算理他，把原本要半开的窗帘索性全拉了回来，愣是没让一点光进来。重新钻回被子里头，闷了自己好一会儿，又烦躁地一把把被子甩开去。
她随便摸了件短袖穿上，不情不愿地快步走下楼梯，心里想着的是一会儿怎么骂他一顿比较解气。
周郢见宁夏终于从大门出来，走近一点，站在院子的栅栏外头等，宁夏也不开院子的小门，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门杵着，那情形，要别人看着，还以为是两口子纠纷的一出大戏，幸亏周郢和宁夏都长得白白净净，不像是什么家丑难扬的模样，才不至于把这事情的狗血程度再上一个台阶。
“你干嘛呀？”宁夏语气不满，一脸的求祖宗放过的表情。
“给你送早饭。”周郢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晃晃手上的袋子。
宁夏扶额，“周郢，我是不是哪一点招惹你了，你直说行不？”
周郢收回手说，“从今天开始，我有必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他个子长得高，虽站在平地上，但还是比站在台阶上的宁夏高一个脑袋，看着不免有点盛气凌人的架势，因此他说的明明是句好话，听着却让人不那么舒服，像是威胁。
“我不需要人保护。”宁夏不耐烦地回。
“哪里不用？上次不是遭人围了？”
宁夏听他说起这件事，有点来气，“那还不是因为你……”
的错。
她说这话一开始没过脑筋，说到一半的时候才想了想，立马收住了话头。
全都怪在他头上倒也不至于。
这种事上，她还是明理的。
周郢一脸的心疼表情，眼神怔怔盯着她，“对不起。”
“别别别，你把这种眼神收起来，”宁夏赶忙打住他。
看周郢还不动，她又说：“我没怪你的意思，反正，你别再来找我了，我进去了。”
周郢也没再说什么，只看着她进门，也没做什么纠缠，离开了。
宁夏此时其实还在门后，没往楼上走，看他走了，才打开门去确认，见人是实实在在地离开，总算安心下来。
她看了眼地上，周郢提着的早餐袋子被他通过栅栏缝隙塞了进来。
宁夏拾了起来，手摸了摸，油条包子已冷了大半，也不知道周郢是什么时候就去买了等在楼下的。
她摇摇头，还是抽出一根油条来咬了几口，她总觉得周郢说的话里是有几份真诚的。
她向来没信过什么直觉，但这次直觉来的过分强烈了，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追了出去。
周郢没走太远，宁夏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他。
看宁夏追过来，他明显是有些意外。
“你怎么追出来了？”
宁夏昨晚没睡多长时间，又剧烈运动了下，此刻胃莫名又痛了起来，她捂着肚子，看向周郢，“你昨天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郢看出她的不适，手去扶她，“是不是又胃痛了？”
“我没事，你昨天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没让周郢扶，不依不饶地问。
“回家，去把早饭吃了然后吃药。”周郢不由分说地就要去抱她。
宁夏赶忙拦住，“我自己走。”
这胃痛的着实不是时候，宁夏强撑着往回走。
周郢看出她对自己的抵触，只在旁边跟着，没有其他动作，到了门口，宁夏开门，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让他进了门。
“你先坐会吧。”
宁夏说完去药柜里找胃药，好不容易找出个药盒，里头却空空如也。
人要倒霉起来，就是没法收拾。
无奈之下，只好请求周郢，“你能不能，去给我买个药，家里药吃……”
她还没说完，周郢动作极快，从身上摸出个药盒，药盒很明显是齐齐整整做过分类的。
他从里头摸出一粒药递给宁夏，“水在哪里？”
宁夏胃绞痛得极，身子完全断了力气，指了指餐桌上的水壶。
周郢赶紧起身去倒水，看着宁夏把药喝下。
吃完药缓了好一会，胃里的灼热感总算是减轻了下来。
她继续把刚才那根没吃完的油条拿起来啃了几口。
周郢看她嚼着费劲，“是不是冷了？我重新去给你买。”
“不用。”宁夏拽了他一下，又指指刚刚放在桌上的药盒，“你那药盒是怎么回事？”
很少会有人随身带药盒。
“你也有胃病？”宁夏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没有，给你准备的。”周郢不轻不重地答。
宁夏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毫不避讳地说出真心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别人看起来就像是跟踪狂……”
她微停顿一下，又把剩下那两个字补了，“变态。”
“知道。”
他说得挺淡然。
宁夏对他这反应有点无奈，但还是说了下一句，“我事先声明，我不是相信了你昨天说的话，但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周郢表情刹那变得有点复杂，有点像在回忆往事的那种深沉。
“我是从未来来的，准确来说，不算是这个时空的未来，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肯定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
2023年夏
桦林红·酒吧。
“别喝了。你家老头玩命儿给你打电话你还真一个都不接啊。”
卡座上的周郢被人夺了酒杯，不爽地抬了抬眼皮看着来人。
程绪一样带着满眼愠色看他，像是来抓偷跑进娱乐场所的小孩的架势。
“来啦？”周郢夺过程绪手里的酒杯，“一起喝点？”
“你每天这样醉醺醺的，有意思吗？”程绪在旁边坐下来，“你可别指望我再收留你了，你爸今天都找上门了，就差把我家屋顶给掀了。”
周郢没理会他，又倒满一杯，“那我去……”
“孙杰家也不可能让你住的，他自己都快自顾不暇了。”程绪直接断了他念想。
周郢不知已经来了多久，卡座周围到处是散乱的酒瓶，而他人喝的已是两眼猩红。
程绪索性抽出一个杯子，也倒满，陪了他一杯。
“七年了吧？”
周郢点点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眉眼间的任何变化，像是木偶，完全麻木了一般。
“你这样，要她怎么能走得安心？”程绪看他这样其实也说不出的难受。
“是我，我害死她。”周郢突然狠狠地往那桌上磕了自己头两下。
巨大的撞击声，舞池的音乐都掩盖不住。
周围人像是被吓到，赶紧退开去。
“你够了，周郢。”程绪情绪上了头，一把拽过周郢衣领，生拉着他起来，“她已经死了，你这样是做给谁看！你对得起谁啊！你是打算把自己折磨死好去陪她吗？”
周郢听到这话，猛地躁怒，回拉过程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宁夏死了，你听懂了吗？？”程绪喊得大声。
“她没死。”接着周郢狠狠撂过一拳。
程绪也不示弱，也回敬给她。
两人圆睁着眼，互相对峙，谁也不肯松开谁。
眼看着骚乱的更加厉害，不知谁叫来了警察，这才把两个人双双拉开去。
从警局出来时，周郢酒劲褪去不少，程绪本就没喝多少，清醒得很，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眼角唇边都挂着彩。
“是我今天犯浑了。”周郢先开口。
“小伤，不碍事。”程绪舔舔还沾着血的嘴角，“你家老头那……？”
“老头那边，我今天回家跟他说。”周郢把帽子拉上，拿出兜里那张照片，低着头看。
“你觉得真有用？”
周郢摇摇头，“不知道，她给我的，我想试试。”
程绪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那天他正在饭店里招呼客人，周郢兴冲冲地拿着这张照片奔了进来，说他见到了宁夏。
那是程绪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第一次看到周郢脸上出现笑容。
“你都试了这么多次了。”程绪觉得他多半是疯魔了，所以才会相信平行时空这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
“但我真的见到她了，你相信吗？她没死。”周郢望着天上一颗闪烁过的星子沉静地说。
程绪觉得他没救了，但如果有这样一份念想能让他好受一点，他也能勉强认可。
“你自己能回去吧？我饭店里还有点事。”
“你去忙吧，我自己散会步回去。”周郢示意他一眼。
程绪显然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看看他。
“快走吧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兄弟还不至于干出轻生那事，别瞎操心了。”周郢冲他喊了一声。
程绪看他算是找回点精神气，打车离开。
兴许是酒劲还没完全散，周郢头一阵犯晕，他找了个花坛边坐下来喘了几口气。
路灯熏黄的光影投射下来，他伴着光又去端详那张照片。
快毕业的那一年，宁夏和他上天文台，一起拍下了这张照片。
那天，她拉着他，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
她说，那是蝴蝶星云。
是茫茫宇宙中美丽而又奇幻的存在。
可他望着她的双眼，却觉得，星云的美丽不及她半分。
但是，他那张，早被烧的干净。
是周爸烧的，也就是为这事，他和周爸闹得不可开交，他虽知道周爸是不想他再睹物思人，消沉下去，但也是周爸烧走了他的全部念想。
此时夜空那颗闪烁的星子又闪动了一下，周郢抬头去看，一阵强光突然向手里照片袭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银河/直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