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玩家》ailo

50、生死有命（50）

　　“你真的要过去？”祢行停在裂缝前，显然她也很忌惮这个东西。
　　祢乙反问道：“不过去怎么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祢行无言了片刻，颇为不认同地说：“我怕你还没走到那里，就已经变成了刚才那堆‘积木’的模样。”
　　“反正变成积木我也不会死。”他面板全部锁了起来，生命值早已归零，断头都不能让他‘死亡’，那么再碎一点又何妨？
　　祢行明白了他的想法，没有打算制止，她只是安静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我不能陪你过去了。”
　　祢乙可以百无禁忌，她不行。
　　她想起人类似乎是有痛觉的，于是再次问道：“你真的打算走过去？”
　　刚刚铃铛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面容扭曲，她可都看在眼里，她尊重祢乙的决定，但前提是对方能承受他决定所带来的的后果。
　　祢乙要是因此失去了行动能力，那还是相当麻烦的。
　　祢乙看着蛛网一般震撼的景象，蛛网的中心点正处在这个副本的后山处，他有预感这件事或多或少与他脱不开关系，如果在这里畏手畏脚，那么他永远都只能身处局外。
　　那种感觉像是周围所有人和你一起干了一件什么事，但是你把一切都忘记了，可这些人却找上了你。
　　他因此有些烦躁，却无可奈何。
　　“嗯。”他回答祢行。
　　于是祢行不再开口，也不再前进，她站在原地，看着祢乙走进那重重的裂缝中，像是猎物走入蛛网。
　　空间的切割有着非常高的优先级，玩偶服也不能保护他。祢乙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很快他开始感到疼痛。那疼痛像是身体对他发出的警告，如果硬要形容，那感觉像是自己周身的血管里面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刀片。
　　于是痛苦无孔不入。
　　他拿着头的手都开始颤抖。
　　他在此之前从未来过红名副本，受过的最大的伤不过是擦破点皮，他本以为自己会疼得受不了，但身体对疼痛的忍受程度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玩偶服起到了固定身体的作用，使他不至于像刚刚所见到的那个怪物一般边走边掉。
　　这大概就是散装积木和袋装积木的区别。
　　在这些裂缝中间穿行，疼痛已经无可避免，祢乙索性直接奔跑起来，丝线般的裂缝不知多少次穿透他的身体。
　　他的思维开始麻木，像是大脑被泡在一堆福尔马林中，大抵是因为身体的痛苦难以忍受，于是便自顾自地开启了保护机制。
　　他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头，心想不应该随身带着的，刚刚应该交给祢行让她替自己保管。不过眼下带都带进来了，也没有调头回去的道理。
　　他奔跑的速度不慢，很快便来到了山脚，这附近的裂缝更为夸张，它们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裂缝 ”，那空洞洞的一大片，像是有人敲碎镜子拿走了碎裂的镜面。
　　他第一次有一种自己身处在二维空间的感觉。
　　并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就在二维空间，而是有更高一维度的存在，高纬度的人看着所处在三维空间的他们，就跟他们看着镜子一样。
　　上山的路陡峭而漫长，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大片的空间缺失的地方，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终于走到了山顶。
　　眼前的一幕他早有预料，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无比心惊——只见原本立有无字碑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一个空间不存在的空洞，空洞边缘是碎裂的空间，这些碎片似乎想要往天上飞去，但又被另一股力量牵扯着，于是漂浮在了空中，星星点点的，竟有些好看。
　　那空洞是他不能靠近的地方。
　　他不知道走进去之后自己的“存在”是否就从整个世界中消失了，他不敢赌，于是只站在远处观察。
　　观察许久，他确信这里有两股力量在抗争——
　　空洞总是周期性地先缓慢地向外扩张，接着在某一时间，又会如时间倒流一般开始愈合，接着再次开始扩张。
　　祢乙不由得联想到了呼吸。
　　这个空洞在呼吸，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实在是一个很新奇的猜想，就连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惊讶到。
　　这块石碑或许正是这个世界的“心脏”。如今心脏的位置出现了空洞，这个世界本该早已分崩离析，但有一股力量突然出现，延缓甚至是回退了崩溃的进程，像是在吊着一个濒死者的性命。
　　原来世界也有求生欲。
　　祢乙开始思考毁灭旧世界的决定是否正确。
　　虽然x那种置身事外的理念与他不谋而合，但对方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却使他极为不适。自私的利己主义者不会考虑他人的死活。
　　如果和x对着干会怎么样呢？
　　对方的脸上是否会出现惊讶、愤怒，或是别的表情？
　　祢乙一直都不相信x所说的主线任务，眼前所见更是让他坚定了之前就产生的一个计划。
　　在迷阵中的经历让他发现了一个细节——迷阵中也没有鬼怪。说明那也是和新世界一样在系统约束之外的东西，它们都是系统不愿意见到的bug。
　　系统不可能会发布毁去本世界而留下bug的主线，除非它疯了。
　　所以真正的主线其实是摧毁新世界吧。
　　在99%的真话中说1%的假话，这是误导的最高境界。
　　祢乙不得不佩服x。
　　很少有玩家变为本地人后能如此如鱼得水的，一般人不是绝望就已经很不错了，像x这样跑来误导新来的玩家，甚至和系统作对的人......
　　祢乙敢说整个主城都找不到第二个。
　　如果毁去了x所掌控的新世界，对方想必会非常惊讶吧。
　　不。祢乙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想。
　　对于像x这种人来说，游戏就像是在下棋，整个副本都是他的棋盘，他一定考虑过所有的可能性。
　　自己的所作所为，充其量只能让对方多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他莫名开始兴奋起来，原本副本的一切都叫他提不起兴趣，但现在，他想搞点事情。如果自己注定不能离开，那也至少要在真正“死亡”前，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