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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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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英荣的死就像是在没有灯光的黑夜里漫无目的地行走,而刘燕就是守夜人。
刘燕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黄英荣做了什么。
在她的心里,她们是朋友,可是黄英荣倒不是这么认为的,刘燕把黄英荣推向了更深的陷阱里,她无法自拔。
太阳把一切照亮了,黄英荣的遗体倒在那个地方,警察看了监控的录像,不由得感叹这位遗体的果断。
太阳稍偏一分,刘燕头偏过去一些,她回想着以前的时光,明明一件件事情历历在目的感觉。可是仔细想起,却发现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些事情的细节,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黄英荣她只是想家人了。
我们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能从当事人的陈述中获得信息,却也没有办法分辨真假。
放学铃声响起,死气沉沉的校园又重新获得生命般,开始躁动起来。陈贤访抬头看向周围的一切都因铃声的响起而开始活过来。
他不禁想起自己在这一早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唯独只有回想,只有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呢?
可惜当局者迷,那个时候的陈贤访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
他低迷地背起书包,书包背上印着他喜欢的图案,十分童趣的设计,低着头走出教室,外头的世界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但在陈贤访的眼里,再怎么美好的光景也只是一瞬间的爱恋,回来的只有回忆。
他慢慢走出校门,在阴影一角落,默默等着比自己晚点放学的姐姐。
“李源渊,我们快走,快点快点!等下来不及回家看到最新更新的动画片了!我们快走!”最晚走出校门的同学也在一吵一闹中离开。
行人言语匆匆,没有为陈贤访留下一丝眼神。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我今天该怎么和姐姐说呢?我好像不适合这里,好烦恼啊……”想着想着,不知道走向哪里去了。
太阳照向我的脸庞,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是陈贤访,我应该活出自己,可是我该怎么活呢?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时常有风轻轻略过旁边的树,三两声响,便是自然的声音。
我自觉等待无味,也想和一起等人的家长聊聊天,可是我发现自己真的如同想象般不能和别人交流。
在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为什么呢?人总是情与苦衷,但是我也没有情,也没有苦衷。好奇怪。
这一切一切都从哪里来,又从哪里去?谁也不知道,问问创造世界的神仙,问问爸爸妈妈,总之,我不知道就是了。
思考一阵,也未觉有成效,终于,再一次响起的铃声把我带回来现实的世界,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好运砸中我的心灵,带给我救命稻草。
与此同时,余宣室在教室里,和同学恋恋不舍的告别,就像是永不再见一般,夸张至极。
“林露,拜拜,下午见”“刘芸!下午几点给我讲题!”“曹恋言,记得给我体育课留一个位置打羽毛球。”余宣室和自己的同学告别。
欢声笑语的背后不仅仅有着一声声的回应,还有说话者的生机。
“拜拜,下午再见!”“下午见。”回答的声音接连不断,就像是弹奏大调的钢琴曲。
“我就先走了,我弟弟还在等我呢。”余宣室和最后一个朋友打了招呼后,急急忙忙跑出教室,和自己的弟弟回家。
再次看到姐姐,我也很高兴,她看起来比我高兴许多,我是不是也应该笑笑呢?好像也没有必要。
“姐姐,回家吧,我跟你讲,外面人好多,我差点没看见你,今天早上的课很无聊耶……”我把自己没有说出的话都和姐姐讲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人突然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月亮和星星一样的关系。
“姐姐,我如果是星星,那你是什么呢?会是更大更亮的那颗吗?”我无边际地想着,似乎能和姐姐说很多很多话。
“姐姐,我是不是话很多呢?我如果能和别人也这么说就好了,你说是不是?”我问了很多问题,可是好像都没有回答。
很久很久,我也没有说话,姐姐好像还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然后自顾自说起话来。
“原来交朋友那么难,为什么爸爸妈妈没有把我生早一点呢?这样我就可以和姐姐一个年级了。都怪爸爸妈妈。”我小声嘀咕着。
余宣室笑着回头,看着眼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弟弟,似乎再一次感到了欢喜,不过这种欢喜和在学校的不一样。
“那我为什么开心呢?”余宣室想了很久,才对弟弟回答:“那你问问爸爸妈妈喽,你问他们,为什么你不是哥哥。”
“也许,爸爸妈妈故意让你先从肚子里出来,都怪他们!”陈贤访说着说着,竟然情绪激动起来。
他怒气冲冲,想要马上回家问妈妈,问她关于这样的话题。好久好久,陈贤访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只能在熟悉的人面前才能展现自己真正的样子。
在别人眼里,他是孤僻无言,沉默不语的同学;但他在家人眼中,是单纯天真,可爱无邪的孩子。
中午骄阳正好,火辣的太阳卸下学习的疲惫,让人再一次意识到生命的存在。
汗水从额头流到眼前,再滑倒在脖梗处,这是一次完美的舞蹈,是新陈代谢的正常运作,是生命跳动的样子。
人们说,汗水是很重要的。这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吧。
马上到家了,这一路他们走的格外漫长,不是因为他们的速度,而是快乐的时间在他们心中是永恒的存在。
一路上的大樟树,飞扬的沙尘,路过的人们,都以鲜活的样子走过他们的全世界,在这一段,在这普普通通的路。
是他们,是陈贤访一天中的一切一切。
说不定,在以后的很久,陈贤访都忘不了这一次次的回家,这是他最美好的记忆。
到家不久,陈贤访跑到爸爸妈妈面前,重复问了她,在路上和姐姐讨论的问题。
余臣笑着和儿子说着答案,“妈妈想让你做弟弟啊,做弟弟多好啊,有姐姐保护你,以后长大啦,姐姐还给你花钱。”
“男孩子就是要大胆一点,总不能在外面不作声的,男孩子就要阳刚一点,娘里娘气的算什么男生。”余臣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陈贤访的以后慢慢改变。
自我否定是害怕的开始。
余臣继续炒着菜,陈贤访在旁边看着妈妈,入了神,他想,“为什么男孩子一定是阳刚呢?如果男孩子不爱讲话,就是娘吗?娘是什么意思?妈妈又是什么意思呢?妈妈不就是娘吗?”
“妈妈说的真的是对的吗?”陈贤访跑向余宣室旁边,问她。
“妈妈说的话嘛,你只能半信不信的,大人总是会说一些不合理的话,但又想要让你相信,所以才会有威严这一说。”余宣室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爸爸妈妈对她的不公平让她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
小时候余宣室面对没有灯光的房间,老鼠叽叽喳喳和她作伴,老鼠不断在床上拉屎,臭味熏天的房间是余宣室的。
反而爸爸妈妈和弟弟在外面明亮温馨的房间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晚上,那余宣室只能忍受一个一个漫长的黑夜。
所以,余宣室是理性的人,这是从小她就有的。
反观陈贤访,他是一个极其感性的人,他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受委屈,感同身受写在他的脸上,他拿树棍打的每一丛灌木,他和别人争吵后的情绪,他在看的他人的苦难,感性和理□□织。
姐弟俩大相径庭的性格,本以为每一对姐弟都会有相似的地方,但在余宣室和陈贤访之间,除了他们笑起来相似的容貌,找不出第二个相似的地方。
余宣室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神,遗传余臣的眼睛;陈贤访的眼睛狭长,窄小,是陈逐的标准遗传。
还有就是余宣室的脸是圆圆的脸,是长着一张福气的脸,而陈贤访在小时,脸也是圆圆的,长大些许之后,愈发偏向方圆的结合。
这也是为什么说,他们俩除了笑容,就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的原因。在外人看来,他们天差地别,在余臣眼里,儿子和女儿是和睦的姐弟。
在姐弟俩眼中,他们是被迫磨合的姐弟,但是生在那个乡下的地方,总是让姐姐为弟弟牺牲。
余宣室被最常告诉她的就是“姐姐以后嫁人要给弟弟挣彩礼,姐姐要让着弟弟,弟弟能传宗接代。”
但是余宣室一开始不明白,女生不是才能生孩子吗?为什么传宗接代的是男人呢?明明余宣室也是和妈妈姓的,自己不是传宗接代的那个人呢?
也许,没有人能回答余宣室的问题,因为,每一个女人都是这么被自己的妈妈告诉的,她们有的怀疑,但在岁月的磨练后,默默接受了这个观点。
于是,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女人成为了孩子的附属品,孩子的婚姻关系的纽带,而男人则是婚姻的永久受益者。
结婚到底有什么好处呢?余宣室常想,“妈妈幸苦了一辈子,她真的是真心想为了这个家忙前忙后,没有报酬,没有感谢的嘛?”
“洗手吃饭了!”余臣做好的饭菜把余宣室拉回来现实,但也许再后来,余宣室就会慢慢明白为什么吧。但更多的,她希望自己能够推翻这个结论。
姐弟争先恐后地跑向厕所,争抢谁先洗手的权利,水花四溅,欢笑一片。
余臣笑着再次喊道:“别玩水了,等下衣服湿了,我不帮你们洗啊!快点来吃饭了。”
“姐姐你让让我,我要先洗手。”陈贤访抢不过余宣室,想要赖皮。
“你等下洗会怎么样,让让姐姐,尊老爱幼,我是老。”余宣室笑嘻嘻地调戏弟弟。
“那我还是幼呢!你怎么不让我?”陈贤访觉得自己占理,但很快,又被余宣室反驳,“尊老爱幼,老在前,你可在后面。”
没过多久,她们两个慢慢从厕所里出来,两双干净的手,看到盛好的饭和摆好的筷子后,迅速拿起“武器”,开吃!
余臣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妈妈做的饭永远是不可替代的美好。
白云悠悠躺在天空上,看着一家的阖家欢喜,便抬眼望向没有尽头的蓝天,静静睡着了,梦里是陈贤访和余宣室的幸福。
细细斟酌这些菜,虽是平常饭菜,但在余臣手里几乎没有弄不好的菜,每一道都让孩子们流连忘返。
“妈妈,明天早上吃什么呢?今天的菜好好吃,辣椒炒肉好香,我还要吃!”余宣室边吃,咬着筷子和余臣说着稀松的话语。
“明天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买。”余臣笑着问他们。
“我想吃粉条。”陈贤访慢慢想着,突然发现好久没有吃粉条了,很怀念,虽然他还小。
“那我想吃面条!我觉得面条好好吃!”余宣室突发奇想,大声和妈妈诉说着需求。
“你们慢慢说,我等下记不住。”余臣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竟发现儿子要吃什么忘记了。
一阵话语带走了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洗澡的时间。
余臣干什么都很利索,不到五分钟,余臣就已经洗好澡了,甚至陈贤访还没有把碗筷收拾好。
余宣室在橱柜里找不到衣服,“妈妈!我的睡衣在哪里?我找不到!”
“在最底下的那个抽屉里面,你自己找找看一下,我要吹头发了。”余臣说着便拿起旁边的吹风机。
喧闹的吹风声贯穿了整个房间,听不见任何儿的声音一样。
“妈妈!妈妈……”叫了好久都没有回应,余宣室跑到了房间外面,“妈妈,还是找不到怎么办?”
“哎呀,不就在那最下面的地方吗,我看看去,要是找到了怎么办?”余臣放下手中的吹风机,缕着自己半湿的头发,走到房间里帮女儿找衣服。
没多久,“妈妈,我也找不到衣服了。”陈贤访收拾好桌子,回到房间找睡衣。
“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保姆是吧,找不到就多看看,你们以后没了我照顾,看你们怎么办。”余臣虽嘴上吐槽着,但还是帮余宣室找好之后,就往儿子房间赶去。
“不就在这上面的一个柜子里吗?都不多看一下就来找我。真是。”余臣抱怨连衣服都找不到的儿女,也无奈般,叹叹气。
“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气死了自己更不好。”余臣心想,又回去吹起了头发。
“你们等下谁先去洗澡?”抛出这个问题,犹如定时炸弹一般,两人不甘落后,争抢着往厕所里跑。
输在年龄的差距,这百米冲刺的比赛,在那慢动作的运动下,陈贤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前凭空出现一个身影。
此时,余宣室犹如脱缰的野马(余宣室属马)冲刺跑步,快速夺得此次奔跑的胜利。
而反观陈贤访,莫名被一股力量袭击,瞬间被超越,龟兔赛跑的结局,也不一定是乌龟赢,因为兔子一直跑的快。
“可恶,又差点。”陈贤访暗自伤心,又要晚一点洗澡了,感觉像是输掉了奥运金牌一样。
“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赢。”陈贤访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跑过。
但在余臣眼里,刚刚那只是一个小事,这姐弟俩从小就争来抢去的,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两个人抢着的就是好东西。
她也无可奈何,对着落寞的儿子予以安慰:“等你在多吃两年饭,长大一点,就可以跑赢你姐姐了,你现在还小,让着点她。”
“好吧,我去找点事情做吧……”陈贤访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即使现在的他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伤心。
但是,他却觉得更多的是一种开心,因为他知道这是平日里的爱,不同于学校里的难过,这是开心的难过。
学校里的他没有人在意,在家里,他是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玉,姐姐是和他玩耍的朋友。
一切都不一样,在学校如果能像在家就好了,他就不用为没有人讲话而苦恼,伤心。
洗澡水的声音淅淅沥沥,时断时续,在等待之后,推开的厕所们唤醒了陈贤访。
他抱着衣服去了厕所,轮到姐姐吹头发了,余臣已经回房间里。
吵闹的吹风机仍在不停作响,伴随着无尽的黑夜,是陈贤访心里,觉得最吵的声音,因为他从来不用吹风机。
最后,他还是听着这个声音,抹着洗发水,涂着沐浴露,慢慢把自己洗干净,穿好衣服。
不过,最难的还是穿衣服,刚刚把身体擦干,又会有水珠掉落在身上。
不停重复,不小心滑倒,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陈贤访不想尝试,于是,每一次穿衣服,他都小心翼翼不敢大意。
今天外头莫名起风了,微凉的风慢慢吹着窗帘,一摇一摆,拍打着墙壁,扣出了一段有节奏的曲子。
陈贤访注意到了这些许的改变,往后一看。
脚没有站稳。
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