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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启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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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莫逃与杰普同榻,景戏多非拉着林雅门睡一起。
林雅门嫌弃极了:“我才不要,你睡觉时太闹腾。”
景戏多:“那有什么关系,我要是不小心打了你,你就反手啊。一边睡一边打闹,多好玩儿。”
“有病啊你。谁不想好好睡个觉。”林雅门累了,顾不得太多,拉上被子闭眼就睡。
可不安份的景戏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爬上床,准备跨坐在他身上。
他虽闭眼,却一直在意景戏多的动静。
景戏多刚要坐下,他一把掀起被子,罩住景戏多的头,像泥鳅一样快速抽身。
景戏多抓住被子,像舞旗一样,挥舞着被子当武器,被的边缘像利刃劈向林雅门。
林雅门向前踏进一步,稳住重心,双手探出,一手抓住被子,一手挡下景戏多藏在被子后的攻击。
两人双掌相击,宛如龙虎相争,劲气击中彼此,不得不后退。
“呲啦”一声,原本就薄脆的被子被撕成两半。
景戏多双手抓住被子,从中打了个结,而后以被为鞭,挥鞭攻来。
林雅门自知使鞭不如景戏多,以被为盾,抵挡那灵蛇一样窜来的鞭头。
同时以左腿为圆心,旋转身体,让自己的大长腿,像长鞭一样甩出。
景戏多想用手抓住他的腿,奈何他腿劲太猛,景戏多被踢中后不仅抓不住,还重心不稳,几欲跌倒。
林雅门哪能放过对手露破绽的时机,利用强劲的腰力,和身体的柔韧性,在横踢过后,立马向下一跺。
这一跺势大力沉,被踩中必定元气大伤。
然而景戏多不是易于之辈,一落地便侧身滚开,甩出被子去缠林雅门的腿。
被子倒是顺利缠上林雅门的腿,可林雅门腿力强劲,一跺之势被把被子扯断了。
景戏多翻身站起时,他手中的被子便只有四分之一了。
而林雅门手中半条被子也变成两截。他怒瞪景戏多,像下山的猛虎,随时准备扑上前发动骇人攻势。
房内气氛剑拔弩张,像随时能展开一起殊死搏斗。景戏多却噗嗤一笑:“哈哈,你的被子被撕裂了。现在我俩只能共用一床被子。”
“哼,无聊。”林雅门不在乎景戏多是否偷袭,转身下楼讨要被子。等他抱着被子上楼时,景戏多已经躺在玩具堆中睡着了。
呵,可真是个孩子,睡前还要闹腾一番。
林雅门放下被子,却没有睡,难得摆脱了景戏多这个捣蛋鬼,他得抓紧时间配药,防止景戏多胡来。
次晨,莫逃起床更衣洗漱吃饭,杰普一路紧紧跟随。
用餐时,莫母见杰普一直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莫逃,而莫逃一直温和地说话,时不时还主动夹菜。她便误以为二者间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在庞贝城中是常态,不必大惊小怪,她假装不知情。
倒是看好的景戏多憋笑憋得难受,吃完饭才回房哈哈大笑。
饭后,莫逃和杰普一同出门前往剧场。
林雅门和景戏多借口出门卖套,实则跟踪二人。
今日的重头戏是盖尼米得表演阿喀琉斯。
在原世界,盖尼米得在偶像剧里演技平平,无功无过。在这个世界,却如同国家一级演员那样专业,表演动情又投入,舞台上的阿喀琉斯,仿佛半神降临人间,散发着神性之美。
然而英勇无敌的阿喀琉斯注定要死去,当盖尼米得所饰的旋转着身体,挥舞着武器,与命运对抗时。台下观众哀叹不已,甚至有人开始哭泣。
林雅门盯着舞台,却发现四周变得黯淡,仿佛笼罩上一层黑雾。
这是怎么回事,异变又要出现了?
他观察四周,看到天花板上一只巨大的眼缓缓睁开,那是眼中之眼,魔性又可怖,却彰显着某种真实。
直觉告诉他,盖尼米得有危险。
舞台上盖尼米得不停地转圈,用全身心演绎与死神的纠缠,黑雾开始以盖尼米得为核心旋转。
隐形的两人冲到舞台上时,盖尼米得表演身亡的阿喀琉斯,倒在地面。
浓雾大盛,覆盖了盖尼米得。
林雅门想冲进雾要救人,突然手上一松。
他和景戏多在隐形时必须手牵着手,松手就会现出身形。
他想要重新拉住景戏多的手,却发现景戏多不见。
而台下的观众看着舞台惊呼。
真糟糕,暴露形踪了。可他不能一个人逃。
“景戏多!你在哪?”
林雅门当机立断,钻入幽深可怖的黑雾。
他看到盖尼米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去了一般,便要上前扶人,却被黑雾缠住。
怎么回事,林雅门来不及细想,喊道:“盖尼米得,醒一醒。”
他没得到盖尼米得回应,听到嘈杂如沸地声音。这声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钻入他的脑海,发声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里充斥着浓郁的欲望。
“他可真美啊。”
“如果他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一人就好。”
“我真的好爱好爱他。”
“这如雪白肌,这精瘦劲健的身材。”
“这破碎感的顶级美,只有死神能够拥有,要是他死在我怀中我就能窥见永恒的美。”
林雅门听了这些恶心人的话差点咬碎银牙。
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观众对盖尼米得的觊觎是他们的痴心妄想化作黑雾缠上盖尼米得。
他终于领悟到黑雾的本质是压欲。
是无法实现,而被强压下情绪与欲望。
陋巷里的人想攻击欺负他人的壮汉却不敢动手。
观众们想独占盖尼米得,却得保持文明人的风度。
他想给景戏多下药,却一直假装无辜。
这些念头弥散在空气里,化作黑雾形成触手,揪住特定对象。
想要缠上他的只有景戏多,所以阻止他扶起盖尼米得的黑雾便是消失的景戏多。
林雅门急得要骂人,却压抑着怒火询问:“是你吗,景戏多。别黑化了,剧场都乱了,这样我们没法查案。”
黑雾更浓了,甚至暧昧地往他的□□钻,林雅门怒火攻心,脑袋发热,控制不住自己破口大骂:“混帐东西,你要干嘛,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黑雾并没和他客气,他越努力挣扎,黑雾越浓,瞬间把他淹没。
再次感到身体变得轻盈,被灵体化一般,知觉不受控地蔓延开来,感知到附近的怒火、不甘、畏惧以及希望。
他想要看清环境,可四处黑鸦鸦的一片,
他想要找回景戏多,努力让不存在的形体,弥漫得更远。
世界变得五彩斑斓,如大漆滴入清水,飘散开来,眩目而迷人。
他触摸色彩,感受到了喜悦的心情,就像咒语直接传入心灵,催化了内在喜悦感。
他拔开面前彩色,四周的颜色又流了过来,那是各式各样的情绪,有喜有悲,有愤怒有嫉妒,可无论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情绪,都令他有所收获。
他是观察者与探索者,只要心有所得,就会感到快乐。
之前因无法挣脱束缚,无法完成解救任务,与盟友对立所产生的焦虑,一下子烟消云散。思维融入人类意识之海,个人的情绪已经不重要。
他想要思考分辨,却察觉自身的情绪在消融,像一滴彩墨滴入大海,与其它颜色交融织缠,融为一体。
无己,无名,浩然与溟滓同科。
是大鱼也是大鹏,是草木也是昆虫,是雾霭也是尘土。
总之不再是林雅门。
那是自我消融的快乐。
可这是真的快乐吗。
这种醉酒似的陶然自得是真的快乐吗。
真的可以放弃任务的吗?
放弃后又要成为什么,又是什么。
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
林雅门猛地睁大眼。从虚无中凝结成意识,像无形的水气碰到接触面凝结成水滴。因重力的缘故,朝地心滑去。
他想要的不止是自由快乐,更是制定目标达成任务,因此得收敛发散的心绪,寻找目标线索。
林雅门用心呼喊:“景戏多,景戏多你在吗。”
他要找回景戏多,不管花多少时间,付出多少代价。
“谁在喊我,是阿楚吗。”他终于听到景戏多热烈似火的声音。
“是我,你在哪。”得到回应后,林雅门的意识逐渐回归自我。
“不知道,这里好热闹,好多人陪着我,暖融融的,好好玩呀。”
“他们怎么陪着你,你看见了什么。”
“我在温暖的浴池里闭上眼,周围挤满了人,非常暖和热闹,但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听清你的声音。”
“我刚才看到了真实之眼,记得拉康对真实界的解释便是,人处于没有自我的混沌态。我猜这黑雾其实是类似蜂群思维的东西,先把人都拉入其中,而后思维共享化,因为其它人都不太习惯这种存在方式,所以思维仍处于混沌状态。可能我俩是受到系统保护,仍保有个体独立性。”
“难道说,我抛出了真实之眼,所以来到真实界。难道黑雾不是叙事之符制造的,而是真实之眼制造的。”
“二者皆有可能。”
“你在哪。过来抓抓我的手。”
“你的手在哪?”
“你心里想着要抓我的手。说不定就能抓到”
林雅门用心回想景戏多的手,不停地在黑暗中摩挲,阵阵黑雾翻涌,黑色的触手出现,变成景戏多的手,手臂很粗,手掌很大,皮肤白皙、气血饱满,没有疤痕与茧,不像干过体力活的,像时常在健身房里锻炼的大少爷。
手的主人,爱撒娇,会犯贱,但是手很温暖,给人的感觉很真实。
他终于摸到了触手。
“抓到你了。”景戏多说。
“是我抓到你了。”林雅门不甘落后。
“这是手吗,感觉不像。”
“那像什么。”
“像两根黄瓜。”
“胡说八道,系统不允许两个攻在一起。”林雅门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想亲亲你”景戏多的手缠了上来。
“滚!”
“你怎知抓的是我的手,不是我的嘴。”
“谁要抓你那张挑食的嘴。”
“没关系,我的小兄弟没那么挑食,你可以抓抓他。”
“住嘴。”
“不说话我们意识有可能被蜂群湮没。到时候更分不清你我了。”
“少说废话,快想办法解决问题啊。”
“这算什么问题,你找找我呀。”
“在哪!你在哪!”林雅门感觉景戏多无处不在,却也找不到。
“我缠上你了,你感觉得到吗。”
林雅门这才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包围,搂得紧紧地。可恶啊,这家伙会害他被剧情边缘化的。
他奋力挣扎摆脱纠缠。可平日里习武,学的是用拳脚战斗。如今没有拳脚,不知如何挥拳反击,想要摆动身体挣脱,又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景戏多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样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搞什么鬼,不要在总受文里讲互攻故事。
景戏多:“什么总受文,阿楚阿楚你在想什么啊,不要在互攻文里讲总受的故事。”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叙事视角不同,故事就不同”
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打开了林雅门的视野。
从林雅门的视角看,这是总受文世界,从景戏多的视角看,这是总攻文的世界。
视角不同,看到的世界亦不同。
两个人的相遇,从观察者的视角看,就像两个世界,两条故事线交织,林雅门跨越了自身故事进入另一个故事中,就像进入平行时空成为另一个人。
他不再是原本的霸总符号,随着身份和心境的转变,行为方式产生细微变化,作为叙事符号的象征意义也为之变动。
所以叙事之符在哪?
林雅门在脑中勾勒叙事之符的模样。
看似普通的符号,此时仿佛具备了神秘力量,那眼眸中的漩涡不停地转,仿佛在暗示他,只有沉沦于叙事的海洋之中,才能找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