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蝉噪 ...
-
乔知崇第十次望向包厢紧闭的门,眼里的焦躁若能实质化,只怕早就化作恣肆汪洋淹没狭小的房间。他独自坐在包厢里,一手托着下颌,一手置于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雪白簇新的桌布,每隔几十秒就要看一眼手机屏幕。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乔知崇被惶恐和焦虑的情绪折磨得坐立难安,当他期盼已久的敲门声响起,乔知崇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
“你终于来了。”乔知崇的声音因为哽咽有些变调。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挺括的西装,头戴一顶深灰色的帽子,帽檐遮住了男人上半张脸,因此乔知崇未能察觉男人脸上转瞬即逝的不耐。
“别着急。”男人开口,低沉的嗓音携着把人溺毙的温柔。乔知崇听见日思夜想的声音,酝酿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男人伸手将乔知崇拥入怀中,同时肘部发力,将包厢门重重合上。
“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男人问。
“知礼。”乔知崇神情慌乱,无助地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金泽润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他要杀我!”
燕知礼蹙了蹙眉,双手捧着乔知崇的脸颊,迫使乔知崇仰头与他对视:“怎么会,我们一向很小心。”顿了顿,他又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乔知崇小幅度地摇摇头,红通通的眼睛悲切地望着燕知礼,一言不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个不停。燕知礼耐着性子安抚情绪濒临崩溃的乔知崇,良久后,稍微平静一些的乔知崇终于期期艾艾地说出了他的推测。
起初乔知崇并没有察觉枕边人的不对劲,他一向不太聪明,若不是一些危及生命的事故频频发生,愚钝的他还未发现厄运降临。
上个月中旬,乔知崇搭乘私家车与朋友到京州大剧院看戏,回来的路上轿车刹车莫名失灵,连车带人撞在了京州大桥的桥墩上,好在安全气囊及时弹出,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轻微擦伤。
两周前,乔知崇失足从楼梯跌落,幸运的是他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扶手,事后想想,那天的地板似乎格外光滑。
五天前,晚饭后不久,乔知崇突然眼睑充血、头晕目眩、腹部剧痛,奇怪的是任他如何呼喊,家里的佣人却仿佛集体消失,完全不理会他的求救。若不是他求生欲强烈,自己翻箱倒柜找到抗过敏药吃下,并拨通了急救电话,他很可能因为过敏性休克死亡。
这是乔知崇距死亡最近的一次,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乔知崇无比惊惧,从医院回来便大发雷霆,逐一责问佣人,然而佣人们都有合情合理的不在岗缘由。
乔知崇再怎么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不对劲——哪会那么巧,偏偏那个时段所有人都有事,留他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联想到之前的几起事故,乔知崇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意图谋害他。这个发现令他又惊又怕,同时大惑不解,他脾气不好、张扬任性不假,却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屡屡对他痛下杀手。
乔知崇的首要怀疑对象并不是他的丈夫金泽润,他蟹黄过敏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嫁入金家的第一天,金泽润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他的过敏原,并反复叮嘱负责做饭的佣人注意。
乔知崇疑心有人觊觎金家的财富,嫉妒他奢侈的生活,想要取他而代之。十分合乎常理的推测,乔知崇自以为掌握了全部的真相,正洋洋得意,旋即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似乎他的愚蠢与自得让上天也看不过眼——他无意间在金泽润的书房发现一个微型信号屏蔽器。
过敏发作的那天晚上,乔知崇第一时间掏出移动电话求救,然而房间里没有任何信号。最后还是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楼客厅,使用固定电话拨通120,方才成功自救。
如果是金泽润事先在他们的卧房藏匿了信息屏蔽器,那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药箱为什么不在原来的位置?被金泽润挪走了。佣人为什么都不在?被家主支开了。
甚至之前的两起事故也解释得通——轿车是金泽润的,并且金泽润了解他,知道他走路一向马虎随意。
想通一切的乔知崇吓得面色惨白,汗毛倒立。
金泽润苦苦追求乔知崇三年,方才抱得美人归。二人结婚不到一年,正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时候,金泽润对乔知崇溺爱娇宠、百依百顺,乔知崇想不出金泽润想要杀他的理由。
除非金泽润知道了那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