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竟是我自己》芒鲛

18、主线18/里奇1

　　***

　　时隔半载，里奇回到了这座曾关押他许久的牢狱。

　　他回忆着过往。

　　半年前，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他们所有人从石牢中逃脱了。仔细想想的话，那时的场景其实很诡异：上面的教堂正在灼烧，石室内却清爽宜人，仿佛火温被什么隔绝了一般。

　　而囚禁他们的巨大石门也是突然碎裂。当时他们只顾着逃跑，便为这不正常的现象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大概是因为上面的火灾使这石门承受不住温度变化，所以碎裂了吧。

　　囚犯们尽数逃离。

　　而在那之后，里奇巧遇伊波恩、荼靡。他在荼靡的推理与伊波恩的协力之下自证清白，并找到的纵火的真凶：教堂神父。

　　或许是因他的影响，原本对各种信仰持中立态度的伊波恩由此埋下对神灵的不信与偏见。

　　神父的纵火罪行被曝光，向着A6镇的所有市民埋头道歉。
　　而依存于教会的苍蓝骑士团没了雇主，也被迫从教会独立出去，成为一个四海为家的漂泊组织。

　　伊波恩及荼靡因其卓越表现，成功加入苍蓝骑士团。伊波恩是因为他也想拯救更多的人；荼靡是因对伊波恩已生的情愫，另外也是想去往世界各处收集更多的古籍。

　　里奇则与两人道别，独自一人踏上了“向神灵复仇”的道路。

　　不过，虽是分别，里奇却由衷的觉得，能遇见他们，能遭遇那样一段历险，是在他失去家乡后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他真的很幸运。

　　那之后，独自游历的里奇因为一些契机，得知了当年与他一同越狱的囚犯之一的下落。他们一同逃离了监狱后就分道扬镳，里奇却没想到，越狱当晚，囚犯就已死在了A6镇。

　　不止是他，而且是除里奇以外的所有逃犯，他们都在当天死于A6镇。

　　为了查明真相，回到了这座看似平静祥和的镇子。

　　一切都没有改变。镇上的居民们依旧其乐融融的生活着。

　　教堂被翻新，神父也换了。新任神父不认识这位曾经的“恶徒”，而里奇现在也不再屑于和这些知之甚微的喽啰动手。

　　他默无声息的潜入地牢。

　　里奇走向那座关押了他半年的石室。

　　却没想到，那座石室之内有一人早已拜访，静坐于坚硬的石制床铺之上。

　　里奇见到那人的时候，瞳孔微缩。他脑中又一次回忆起他觉得“幸运”的往事，脸上失去了他引以自傲的冷静：“是你……？”

　　“对，是我。”潜伏在阴影中的少年笑道：“是我让神父去纵火的。”

　　“也是你将纵火的冤罪嫁祸于我？”里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是我，都是我。一切的元凶都是我。”对方坦然回答：“你知道为什么他要烧掉教堂吗？对，是我指使的。但也是为了堙灭证据。”

　　他被背叛了。

　　“如果你去上面找找看，或许还能找到呢？那个用血液画下的魔法阵。”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背叛。

　　“……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你甚至牺牲了城镇里的百千人……”
　　里奇握紧拳头，压抑着愤怒望向被阴影遮掩之人，对方故作无辜的歪了歪头。

　　“当然不止是为了这个，死人也是我计划中的目的啊。这可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隐藏了唤神仪式的魔法阵，同时以人命为祭品……”他咯咯咯的笑起来。

　　这就是“朋友”？
　　这就是我曾认可的“人”？

　　“你是——你是……”
　　线索串联在一起，事实明摆在他眼前。里奇想，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经历背叛了。
　　反正我已时日无多。我以后只需要我一人独自成行，再也不用任何同伴了。

　　他终于吐出了那个自己所憎恶的词汇：“……神灵？”

　　“是啊。”

　　少年从石床上走下来，站到里奇面前。

　　“这一切都是为了降神。——让我亲身降临来到这个世上。”

　　“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里奇声音颤抖，愤怒又悲伤的看着面前少年。

　　“对。”

　　伊波恩笑道：“正因为我是神。”

　　***

　　那一话刊载的时候，编辑部的信箱又爆了一次。不过杜篆都没看，想也知道读者大概会做出什么评论。

　　毕竟杜篆一直是往“正派”、“善良”、“人畜无害”的王道系主角方向刻画的他。

　　怎么突然就来了个大逆转，主角成了策划一切阴谋的反派“神灵”？

　　但我早就给过伏笔了嘛。杜篆理直气壮的想着：暗示了那么多次伊波恩的“直觉”，他的“直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啊。

　　对，正如面前伊波恩给她的感觉一样。

　　伊波恩单膝跪在她面前，对她摆出了仿佛求婚一般的架势。

　　伊波恩：“我……”

　　但杜篆直接打断了他的吟唱：“啊，抱歉。”

　　伊波恩抬起头来，礼貌的闭嘴，听她先说。

　　杜篆：“其实我不太喜欢舔狗的。”

　　伊波恩：“……”

　　里奇：“噗呲。”

　　伊波恩压根没把里奇放在眼里，无视了他的憋笑。伊波恩只是向杜篆看去，有点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问：
　　“你觉得我舔狗？我有吗，我哪里舔了？？”

　　杜篆也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是我误会了？可你刚才不都说‘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吗？”

　　伊波恩瞪眼问道：“是，我的确说了，可你没听到前置条件的吗？我说要让你留在这个世界啊？你也没法回原来世界了，懂我意思吗？”

　　“你说不回就不回吗，可你说的不算啊。”杜篆答。

　　伊波恩好像找回了一点场子，再次露出了运筹帷幄般的反派笑容：“就算你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杜篆好像没什么反应，更不曾露出伊波恩期待的气急败坏、或张皇失措的神情。这让他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可杜篆非但不顺着他的意，还问出了脑回路清奇的问题：
　　“所以我回不去了，我会留在这个世界对吗。”

　　“是的，我亲爱的母亲。”伊波恩笑道。

　　“那不就满足了你说的‘前置条件’了吗？我会留在这个世界，然后你就会为我做任何事。”

　　伊波恩沉默，好像是这个理。

　　杜篆回到了她原本的结论：“再重申一次，我不太喜欢舔狗。送上门的总会显得太便宜，求而不得的才更让人惦记。”

　　伊波恩：“……”
　　他内心还是默默记了一句，原来她喜欢吊着她的。

　　而里奇在旁边完全采纳了杜篆的意见，内心对自己说：要矜持。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一定不能表现得太过舔狗。

　　伊波恩沉默更甚。

　　杜篆却变本加厉的询问：“你会为了我做什么呢？或者说，你能做什么？”

　　伊波恩感觉自己或许已经完全被杜篆给带着跑了，但他又觉得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才是创造了一切的人。虽然现今已经不存任何权能，但她毕竟是他们所有造物的母亲。
　　她仍是强大的，仍是应该被敬畏的。

　　只有像自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被她溺爱过了头的宵小才会大不敬的想着“渎神”。

　　他回答道：“任何事。”

　　“我的权能已经恢复，身体亦回到了掌控之中。这天上地下，只有我不想，没有我不能。”

　　听到这里，里奇才完全的确信了。

　　他是神。

　　里奇更为坚定的挡在杜篆身前，面向伊波恩问道：“你是神灵？”

　　面对普通人类，伊波恩回复了轻松惬意的态度，仿佛感受不到对方杀意一般畅快答道：
　　“对，我是神。全知全能的神。”

　　里奇双眸染上怒色，拔出匕首。

　　却听伊波恩又说道：“可是，比起我，你身后那位才是权能更高、更加顽劣的‘神灵’呢。”

　　里奇下意识的望向身后，伊波恩说着：“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吧。她是位于我们所有人、所有神之上的「神上之神」啊。”

　　里奇眼中的她，仿佛娇弱的、无力的，仿佛易折的纤花，用坦然的、全然无辜的眼神望向他去。

　　里奇的怀疑压根没有立足之地，内心的天平又一次猛烈的向她倾斜而去。

　　他嗤笑一声：“我上了你一次当，还会再上第二次？”
　　“更何况她已经证明给我看了，她的鲜血是鲜红的，不同于神灵的黑血。她就是人类。”

　　“哦。”伊波恩满是不以为意的划破自己手掌，红色的血液涌出：“那我也算人类了。”

　　里奇冷哼：“谁知道你用了什么障眼法。”

　　伊波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仅是里奇，荼靡、苍蓝，就连他自己，都会无条件的袒护于她。毕竟她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本就应该受到所有人的欢爱。

　　伊波恩只是笑眯了眼，将刚才被攻击的不满发泄到里奇身上去：“你好像一条狗哦。”

　　里奇回击道：“她刚刚骂的舔狗是你，不是我。”

　　“我说你真像是为了保护主人，对着陌生人狂吠的好狗狗。”伊波恩耸肩，像是掌握了必胜的证据一般，不把里奇的挑衅当一回事：
　　“可是，防得了外人，防不了主人。带有剧毒的巧克力，就是你的主人亲手喂你吃下的呢。”

　　里奇完全不信他的鬼话，伊波恩在他的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谎言连篇的骗子。

　　伊波恩不在意对方反馈，恶毒笑道：“你不是一直在咳嗽么？有空去救治他人，倒不如先检查检查自己的身体，看看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呢。”

　　在这时，被揭穿了身体状态抱恙，里奇才惊疑的向伊波恩看去。

　　“你以为啊，”伊波恩无不恶意的看向里奇身后的杜篆，甜蜜说道：
　　“让你患上不治之症、让你经受如此命运的……”

　　“究竟是谁呢？”

　　尽管主观意识上不想相信，但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里奇的潜意识却在说，“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