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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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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雷暴雨并没有阻隔束雅见工和找房的决心,她是愿意为纪容威做一些事,只要他好起来,但她不是专业人员,无法照顾纪容威这样的病人。
湾仔一家律师楼通知她去面试,她找出衬衣还有长裤,梳理头发的时候,她想,如果正式上班,她要去把头发剪短,剪很短,不然那么多头发,看起来毛毛躁躁。
钱悠蓝靠着门框打量她。
“何苦呢,谢先生那边的工作轻松又好干,还有地方住,你脑子怎么永远学不会聪明。”
“你去看Blaine了?”
“嗯,谢先生给我电话,他真是一个绅士又很有魅力的男人,你知道吗?原来Blaine妈咪是富家千金,谢家在美国、大陆、香港、东南亚、欧洲都有公司……”
钱悠蓝双眼放光。
“也不早说,对了,谢家在泰国有医院还有酒店,谢先生说会用专机把Blaine送到那边,Blaine爹地心脏病复发,去美国动手术,真可怜……谢先生要照顾Blaine还要兼顾生意。”
“都是你,你打什么电话,蠢死了,提起来就生气……”
钱悠蓝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束雅盯着镜子里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半天没有动静。
从律师楼出来,束雅心情很好,面试她的小姐面相和蔼,虽不确定能否选上,但感觉很有希望,停雨的间歇,她又去了地产中介。
原本想租村屋,但是中介一直游说她,说你一个妹妹仔,虽然便宜但是不方便也不安全,有一个屋苑,同室是一个在中环上班的内地妹仔,最适合她。
束雅被说的很心动,特别在看了房间后,计算一下房租水电有些超出预期,但是考虑到安全,她正想再问一些问题,手机音乐响起。
“喂。”
“阿姐…妈妈又被打了…”
听筒里传来妹妹无助地哭泣。
——
束雅在接待区安静端坐,前台小姐说,谢先生正在开会,让她等一下。
聚丰投资的中英文LOGO简单醒目,在花园道的这间写字楼占了整整一层。
这是束雅见工以来,进的最TOP的写字楼,前台小姐的英文、普通话、粤语都很流利,她在这里坐了10多分钟,听她熟练切换不同语言接听电话。
“束小姐,谢先生已经开完会,请跟我来。”
束雅走进一间扇面落地窗的办公室,谢柯峻正伏案写着什么,看到她进来立即起身来到会客沙发坐下。
“束小姐请坐。”
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次,他这次终于如钱悠蓝口中所述,绅士,儒雅的对她说着每一个字,不再是一头发怒地猛兽。
但束雅无法放松下来,她拿起早已经起草好的雇佣合约,逐一浏览每一条,绝大部分都是通用条款,只有几处特别。
提前预支全年30%薪水。
视被照顾人恢复情况续签合约,如被照顾人醒来,雇员可以随时解除雇佣合约,同时获得雇主提供的一次性补偿金。
雇员无正当理由不得解除合约,服务期限至少一年,如服务时长不足预支付部分薪水,雇员应立即退回超出部分。
……
“束小姐没有疑问,就可以签字了。”
谢柯峻把签字笔推了过来。
束雅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她脑中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不太对,再想想,可预支30%薪水这点实在太诱人,她现在需要钱,因为钱她才会来到谢柯峻的公司。
谢柯峻注视着束雅,他保持着日常的状态,不动声色。
他笃定一点,眼前这个叫束雅的小狐狸隐瞒了真相,她是造成纪容威悲剧的罪魁祸首,法律惩罚不了他,那他就用其他方式惩罚她。
“束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惶恐不安的情绪纠缠着她。
按照条款,她要去泰国待很长时间,她并非必须待在香港,如果是内地的任何一个城市,她都毫无问题,但是去国外,她无法心安。
秘书敲门走进,谢柯峻去办公桌上签字,束雅迟迟拿不起那支笔,落地窗外乌云密布,浓墨一般的积雨云沉在维多利亚港上空。
手机震动,她拿出查看,妹妹给她发来微信。
阿姐,妈妈不愿住院。
束雅鼻头一酸,横下心来,抓起那支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谢柯峻返回,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个签名,眼底寒光微现,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
束雅来到曼谷已经一周,纪容威被安顿在私家医院主楼背后,一处僻静的独栋别墅内,别墅有两层,楼下是医疗器械齐全的超大病房和厨房起居室,二楼有三个房间,每层各有一个卫生间和浴室。
纪容威有专职的医生和护士,护士两班轮换,严格来说,束雅并没有具体的工作,她只需要协助护士,或者在护士临时有事的时候照看一下。
谢柯峻安排好一切后就消失了。
束雅有些庆幸接受了这份工作,短短一周,她已经学会了简单的问候语,而负责纪容威的医生和护士都会英文,束雅和他们交流没有任何障碍。
负责纪容威的其中一个护士,有点黑但眼睛很大,说话声音有点尖,她名字的发音和束雅很像。
“Soraya,……”
“Soya,……”
刚开始,医生每次叫Soraya的时候,束雅都以为在叫她,后来习惯了泰语的发音,束雅也能分辨出医生到底在叫谁。
一般叫Soraya后面会是泰语,而叫Soya后面会是英语,大概三天后,四个人开始有了默契。
“Soya,今天Blaine的状态不错,晚上需要麻烦你,大概20点的时候,把这几组数据做个记录。”
名叫Bai的医生是华裔第三代,他说自己爷爷是中国广东人,但他自己完全不会说中文,只会一点点粤语。
“好的,我记住了。”
束雅把那份需要记录的文件放在显眼处,她总在医生护士忙完回主楼时,坐在病床前和纪容威说话,想起什么说什么。
“Blaine,对不起,我不该打那个电话,如果你能听到,请你相信,我没有想拆散你和Helmi,我也没有嫉妒她。”
“你要尽快好起来,Helmi说她来看过你,所以,她也是爱你的……”
……
束雅说到这里,愧疚盈满心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用指头抹去掉落的几颗,盯着心电监控仪平复情绪。
许久,心情平和下来,她又缓缓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说她没那么喜欢你……”
“请你原谅…”
“你确实是一个居心不良的狐狸。”
一个冷冷地男声在身后响起,束雅转头,对上一双暴怒地眼睛。
她惊恐地起身,“谢先生……”
“你过来。”
谢柯峻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楼上拽,束雅感到手臂钻心的疼痛,她本能地反抗,想要挣脱,但谢柯峻的手掌像一个铁钳,她越挣,被捏的越紧。
她被推进二楼的一间卧室,关上门,反锁。
她跌坐在地上,又圆又大的眼睛惊恐的望着他,他似乎又变回第一次那个凶猛地野兽,不对,是比第一次更恐怖地样子。
他蹲下身,捏住她的脖颈,她被勒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挣扎。
“你以为法律制裁不了你,你就不会被惩罚吗?”
窒息的恐惧让她拼命想要抓开他的手,他的手臂被抓出很多道红印,有几处深的地方渗出了血珠。
他手上的力道加深,她的脸涨的通红,脚开始乱瞪。
忽然,他松开了手。
脖颈上的力道卸去,她软软地趴倒在地板上。
她痛苦地咳嗽,眼泪、口水一起呛了出来,两只手都扶在脖子上,惊魂未定。
“怎么,痛苦吗?”
“你受的痛不及Blaine百分之一,你知道人的脑袋要遭受多大冲击才会变成植物人?”
“他不喜欢你,你就这么对他,他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你怎么那么歹毒……”
束雅突然爆发,她使劲吼出声,但因为脖颈肌肉实在疼痛,她用尽全力,只能发出低哑的声音。
“没有,没有,我没有!”
“我只是送东西,钱悠蓝让我送东西,她不想和纪容威在一起,她嫌他不够有钱,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
束雅奔溃地痛哭,她不只一次和纪容威提过,不要认真,他只是钱悠蓝备胎里比较帅的那个,纪容威不相信,每次都说自己喜欢姐姐不喜欢妹妹,所以妹妹嫉妒,说姐姐坏话。
“你现在为了活命,连亲姐姐都要污蔑吗?”
“Blaine说过,你是被钱小姐家收养的,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因为嫉妒脸都不要了……”
“你才不要脸,假装绅士把我骗到这里来……”
她哭的更加伤心,萦绕心头的不安原来在这里,她就疑惑,明明野兽一样的人怎么突然那么绅士,原来是把她骗出国。
想到这里,她惊恐地往后缩,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脚,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
“放心,我不会做犯法的事,你还没有重要到让我去犯罪……”
“还有,这间屋子没监控,你想要告我,也不会有证据。”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衣和裤子,俯视着她,如看一块盘中的肉。
“你不要忘了,你签了合约,如果想走,请把我预付你的钱退回来。”
“不过,我猜,你应该不愿意退钱……”
“你最聪明的做法是,乖乖照顾好容威,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方式,只要他醒来,我加倍给你钱,而且你告我,我会承认。”
说完,他打开门,大步离开。
束雅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盯着地面,泪水不断冲刷她的脸庞,上额处的头发已湿,侧面的头发有些沾在泪湿的脸上,桃花般圆润地大眼睛已经红肿,鼻头红紫。
如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在二楼回荡,凄楚又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