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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周末,孟想乘车去了一趟美院。

      星顶美术学院是全国首屈一指的艺术类院校,每年招生的分数线都极高,如今许多国际上的知名绘画大师都来自星顶,去年全球瞩目的现代原创绘画大赛特等奖得主也是孟想的直系师哥。

      想要在画画上有出息,一定要考上星顶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许多富豪家庭想要培养孩子,择校名单上,星顶必然排首位,国外最著名的美院也要为其让步。

      孟想骑着自行车,沿着学校的海岸线缓慢地骑行。

      靠海的学校,每天涛声悦耳,每一间教室的窗户都能看见蓝色大海,以及上空盘旋的一群群白色海鸥。

      以孟想现在的能力,她还没有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想要维持生计,还得先找一份兼职才行。

      在招聘栏里看到一家餐厅招蛋糕师,孟想联系老板,老板约她在海边的餐厅见面详谈。

      这是一家名为“蒋姐餐馆”的店铺,店内陈设还算干净整洁,菜单上陈列的也都是一些家常小菜。

      蛋糕店的老板说好十一点见,孟想等到下午两点,也没见人影。

      当她打第二次电话的时候,对方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脾气,说孟想催得他心烦,这事就这么算了,让她另找别的工作。

      孟想表情平静地又打了电话过去,对方仍然语气不好,但他接了。

      孟想深吸一口气,三十秒不带停地臭骂对方一通。

      对方被骂蒙了,甚至都没想到把电话直接挂断。

      孟想出完气,放下手机,仍然表情平静。

      视线放空三秒,她声调和气:“老板,麻烦来一份盐煎肉套饭。”

      盐煎肉套饭很快就上桌了,孟想拿了筷子,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老板娘往她桌子上放了一瓶果粒橙。

      “不要钱,我送你的。”

      孟想愣了一下。

      老板娘坐在她对面:“我看你十一点的时候就进来了,没吃饭地等了那人两个小时,结果刚才还听你说他爽约了,是我我不仅要骂他,还要去揍他!”

      老板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头发油亮,面容朴素,孟想对她竟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

      对于老板娘蒋姐的义愤填膺,孟想笑着说:“我才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影响我的食欲。”

      蒋姐:“对,吃饭要紧,这盐煎肉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孟想:“别的不爱,就爱这口。”

      蒋姐听得直乐呵,她一乐呵就嘴快,“刚才听你说你正在找兼职,如果不嫌弃,来姐这儿干?”

      孟想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嚼吧嚼吧,又灌了橙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运气竟真的如此之好。

      “我就喜欢做餐饮呢。我来您这儿,做点什么呢?”

      蒋姐觉得孟想应该也不会厨房灶上那一套:“当服务员,上菜,洗盘子,做清洁。每个小时姐给你十五块。”

      孟想:“姐,我可以帮你炒菜么?”

      蒋姐很意外,孟想这看上去瘦瘦的,哪里像是能做菜的呢?

      “姐厨房里那口大锅,可是重的很啊,你能拿得起来么?”

      孟想余光瞥见后面两桶水,当即表演了一个单手换桶装水。

      蒋姐大吃一惊,拍手捧场:“行,到时候你做俩菜给姐尝尝。”

      孟想眉开眼笑,将水桶放下。

      她揉揉鼻子,难为情地对蒋姐说了自己的情况,“姐,您这儿有住的地方么?我不挑的,只要有一张床就行。”

      蒋姐眨眨眼,她想问孟想为何不住宿舍,之前听她说过是星顶美术学院的学生来着。

      但转念又一想,身为学生却不住宿舍,肯定人家是碰到难事了。

      蒋姐也就不再多问。

      “有啊,这餐馆上面有个小阁楼,打扫打扫是能住人的,就是老鼠有点多,不过你可以喂一只猫。”

      孟想千恩万谢:“这已经很好了,住宿费的话,我需要给您多少呢?”

      蒋姐是个爽快人:“到时候在说吧,万一你住不惯呢,那地方留着也是堆杂物,空着也是空着,我也不拿它做什么,你住上去还能帮我看看店呢。”

      孟想和蒋姐一拍即合,她吃过饭,就去后厨炒了两样菜。

      一个青椒肉丝,一个花菜煸腊肉。

      老板娘吃过以后觉得满意,味道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观看孟想做菜的样子,也知道了她是有功底在的,不是年轻人做家家酒那一套。

      晚上的时候,所有的菜都是孟想做,蒋姐仔细观察许久,直到收工也没人投诉饭菜不好吃。

      蒋姐当机立断,留下孟想。

      “一小时十五,我包你食宿。签合同吧!”

      孟想欣喜若狂。

      她原以为,找工作这件事,估计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落实。

      没想到第一天就全部搞定,这可真是走了大运。

      老板娘很快就去对面打印好了劳动合同:“这是模板,上次我雇人也是用的这份合同,你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签。”

      孟想认真地拿起合同,一页页地看到最后,留意到老板娘蒋姐的手写签名。

      签名略显潦草,她认不出是什么字。

      “我还没有请教姐姐全名呢。”

      蒋姐一拍脑门:“瞧我这糊涂的,忘了介绍自己。我叫蒋丽红,美丽的丽,红色的红。”

      孟想骤然睁大了眼。

      蒋丽红……

      蒋丽红……

      那是末日第十天。

      末日最初的几天,是所有人最煎熬的时候。

      孟想也一样。

      十年里,她唯独对末日最初那段时间,印象最深。

      那时她伤口感染,发高烧,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对面药房找抗生素。

      有人发出动静,丧尸满满爬了四面墙。

      高烧的孟想没有体力,她实在跑不动了,心灰意冷地等死。

      有一双手从未知的地方伸出来,使劲地把她拖到了一个小房间,

      孟想惊慌失措,那人为了安抚她,在她耳边急促地说。

      “我是人类!我是人类!我不是丧尸!我叫蒋丽红,你可以叫我蒋姐!”

      孟想安静下来,那个人用血糊糊的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月光照进来,那是很瘦很瘦,瘦得脱了相的一张脸。

      可看得出头发黑亮,面容朴素。

      为了让奄奄一息的孟想保持清醒,那晚蒋丽红对她唠唠叨叨,自顾自说了很多。

      她说她有一家小餐馆,有个勤劳的丈夫,和一个聪明乖巧的儿子。

      还说她很幸福,也很喜欢帮助别人。

      后来自行组织的临时军方来解救他们了,大家分别被带去了不同的地方,孟想再也没有见过蒋丽红。

      很久很久以后,军方统计遇难者,孟想在名单上见到了这个名字,以及她消瘦残疾的脸。

      耳边的声音,将孟想拉回了现实。

      “想想?想想你怎么哭了?蒋姐哪里做得不对么?”

      孟想摇摇头,回身抱住她。

      “我就是觉得太感谢你了,感谢你……“她顿了顿,“感谢你给了我一个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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