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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互诉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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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他明明比我大上好多岁,走过的桥或许比我走过的路都多,吃过的盐也许比我吃过的米都多,而且又是我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又在工作和生活中对我又关怀备至,照顾有加,体贴入微,而我之所以敢对他说出一点都不留情面的话,做出在他看来铁定是翻脸无情的事情来,难道不就是因为我自己十分偏执地觉得他先前的行为和举动有点看不起我的意思,拿我根本就不当回事,存心在指责和教训我,有意要治我难看,要顺便给我点颜色瞧瞧,故意要让我在办公室里当众下不来台吗?
倘若从这种全新的角度和方向来认真分析一番的话,这不就是非常正宗的“远之则怨”吗?
噢,平常他对我千好万好什么都好,就是今天早上碰巧对我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怎么好,有些情况考虑得可能不是那么圆满和周全,以至于让我不幸产生了原本就不该产生的误会,从而让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要疏远我的架势和意图,然后我就沉不住气了,心里就开始“呜呜”地冒出浓烟烈火了,就要立马撂下脸来,完全不顾惜往日的情面,直接把一句十分难听的话扔到他脸上,转身就气定神闲地离开他了,这种做法不正是连我以往都十分鄙视和唾弃的恶劣行径吗?
接下来便是长达十几分钟的极其严重的沉默,或许沉默的时间更长些吧,反正我也没掐着表看,只是大概地浮光掠影地感受了一下时间的缓慢流逝。
在这期间我和他谁都没再说话,就是在我发完道歉的话之后。
我以为他已经在事实上原谅了我,尽管他嘴上并没有说一句原谅的话。
其实这种话他是绝对不需要张口说的,说了就显得见外了,说了就不是他的脾气秉性了,说了就没什么滋味了。
我明白,他也明白,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沉默就是最好的交流。
利用这段特别宝贵的时间,他可以想想他的心事,我能够想想我的心事,我可以仔细地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他能够静心地猜想我接下来的举动。
最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他说:“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也是豁出这张老脸了,要不是为了能够见到你,每天见到你,我真打算辞职的。”
“什么?”我立马回复道。
他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过离谱了吧?
我听后简直大吃一惊,几乎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心脏从胸腔里当场给吐出来。
他说想要天天见到我,这个意思我当然能够明白,而且也能非常顺利的接受,因为这都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些话他就是闭口不说我也懂,尽管他从来都没把这层窗户纸真正捅破。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私下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我难道就不愿意天天见到他吗?
只不过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单身女孩子家,就算是再有这个心思,再仰慕、敬佩和依恋他,也不能把这种丢死人的话说出口啊,是吧?
我现在感到最惊讶和最不可思议的一点就是,他现在有什么天大的能耐和本事,胆敢在我面前说辞职的事?
他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家里难道说真的堆满了金山银山,钱多得没地方放了,使得他可以潇洒自如地扔下眼下这份还算相当不错的工作,回到家里去坐吃山空。
我平时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啊,他怎么就敢对我说出这种猖狂透顶的怪话呢,这真是奇了怪了。
不用我多说什么,恐怕大家都知道,这两年疫情比较严重,基本上就没怎么消停过,各行各业的日子都不好过,大部分老百姓的收入都是呈下降趋势的,在这种就业形势可以说十分严峻的形势下,他居然敢口出狂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说实话,我把身体里所有的神经细胞都调动起来了,我开足马力地想了有好几分钟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当真不明白吗?”他紧接着问道,这话在我听来于情于理都有点着急的意味,估计他的心里又有点坐不住镇了,想来还是刚才那股子成色十足的怒火未能完全消退的原因。
我知道,以前农村烧鏊子摊煎饼的火,其火力就是这么的强大,就是在摊完煎饼之后,再往余火里面放几块芋头,照样能把芋头给烤熟。
“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辞职的事情。”见他说话好像有点恍惚的意思,我便只好如实相告了。
其实此刻我还是真心地觉得吧,如果他现在说话还是不怎么靠谱的话,恐怕多少还是因为我刚才使小性子气他的缘故,所以我确实也有必要再和他老人家慢慢地沟通一下,温和地交流一阵子,省得他再闹出别的不好的事情来,尽管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很低,几乎度都低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哦,实话告诉你吧,有些事情瞒着你也没什么意思,最近一两年我就打算辞职的,是那种彻底地辞职,和单位完全脱离,一点牵扯都不留。所以说,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并不是我突然想到的。当然了,在你看来,这肯定是第一次了。”他开始给我进行一番非常正式的解释了,我也开始非常认真地倾听了。
要知道,此事可是非同小可啊,我怎能不谨慎对待呢?
“噢,原来如此啊。”我思虑着说道。
“只不过呢,以前,我并没有把这个打算告诉任何人。”稍后他又如此解释道,说得倒也合情合理,很像是那么回事。
“嗯,没错,像这种事的确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听后赶紧用那种“夫唱妇随”的语气附和道,因为我至少要在感情上让他充分地感觉到尽可能多的温暖和鼓励,既然我刚才已经实实在在地伤过他的心里,毕竟我也知道将功补过和戴罪立功的道理,呵呵。
“那么,他现在既然把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打算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了,我自然就不是所谓的别人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忽然就是一阵发热,发烫,我幸福得都有点要眩晕了。
“不过呢,自从你降临凡间来了咱单位以后,或者我说得可能再暧昧一些,自打我三生有幸认识你以后,我就慢慢地把这种想法给冷藏起来了,随着我们之间交往的深入,说实话,我是越来越不怎么考虑这个问题了,很多时候我几乎都把它给忘了。”他继续情深义重地说道,从表面上说得还挺感人的。
不过,他的话,我是越听越感觉不是个滋味,真的。
哎呀,这个原本就是稀里糊涂的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说不清楚的事,倒是叫我这个弱女子怎么说呢?
其实,我一开始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而且根本也没往这个方面考虑,我之所以心怀梦想不远百里跑到可亲可爱的枣庄来,说白了就是为了找一份比较合适我干的工作,别的事情压根也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
呃,我现在所说的这个“开始”,是指从我认识他老人家的那个时候开始,而不是他向我“诉说衷肠”的开始。
至于后来的具体情况嘛,我就不再多说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也不想去回忆什么过去。
嗯,这个叫我感觉比较头疼的事情嘛,它整个的过程,还有它全部的过往,也不能说是他抱着不良的动机有意识地接近我,更不能说是我心思不纯,居心不良,故意地要靠近他,反正一来二去的嘛,随着岁月的缓缓流逝,随着日子的不停消耗,我们两个彼此之间就有了点那个意思。
“嗨,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呀?”我由衷地叹气道,咽喉处咽下去的东西是我此前从未见识过的,它给我的感觉是硬硬的,凉凉的,滑滑的,颇有份量,较为值钱,只是不知道原产地到底在哪里。
唉,有道是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啊。
又听闻,万般故事,不过情伤,易水人去,明月如霜。
想想也是,竹篮怎能打水,水中怎能捞月?
罢了,罢了,流水落花春去也,莫,莫,莫!
“不说这些,又能干什么?”他迅疾地回道,感情上竟然比我还要痴迷几分,真是比我白活了那么多年啊。
“请问,说了又能如何?”我直接反问道,正想一举将他心中那份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意思给消磨掉。
“幸得识卿桃花面,自此阡陌多暖春啊。”他听后便随口回道,看似非常随意轻松,实则很可能想了很久很久,只是此时此刻才找到了顺利说出口的天赐良机罢了。
他此言一出,立刻便将我的心肠彻底给融化了,哪怕在今天早上我肚子里装的还是一副轻轻一敲就“叮当”作响的铁石心肠呢。
我快要落泪了。
“相见恨晚。”他继续说道,煽情得要命。
“你,别说了吧。”我连忙出手制止道,同时真心觉得他确实没必要对我这样说,其实有些话就是这样的,默默地藏在心里远比在冲动之下说出口要正确多了,要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话一出口就不是那个滋味了,结果是好是坏那就全凭接收者的意愿了。
“看来,女人对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充满误解的啊。”他听后便如此回了我一句,瞬间又把我的脑袋瓜子给搞糊涂了,不知道他此言究竟何意,这话又是从哪里说起,他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