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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春日嬉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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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见甄嬛与皇后聚在一起,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
见华妃下马往这边望来,皇后朝她招了招手,腕子上带的珠串叮当作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华妃眯眼避开珠子折来的光线,走到近前,“什么事啊?”
“先前和你说过,你走后有位脾气不大好的叶姓姑娘进了宫,她原是在百骏园做驯马女的。”甄嬛解释。
华妃拍了拍身上骑马时带起的灰尘,“要去找她?”
“嗯,去瞧瞧。”甄嬛打量着华妃利落的动作和微眯的眼眸,倒是很有几分器宇轩昂呢。
“那就走吧。”华妃倒是挺想见一见这个人的。
甄嬛拦下了一位小太监,“公公留步,烦问可有一位叫叶澜依的姑娘在这?”
那小太监忙行礼说“不值当小主礼遇,百骏园里没听说有姓叶的姑娘,连姓叶的姑姑也没听说有。”
没这个人?
甄嬛回忆了一下,她回宫时二十五岁,叶澜依不到二十岁。
如今甄嬛快满十八岁,叶澜依只怕才十岁,尚且不满入宫的年纪。
她拍了下脑门,叫小太监下去了。
“忘了她年纪小了。”
“这要猴年马月才见得面,你们谁也没说她是个小丫头啊。”
皇后也没想起来这一点,在宫里不管多大年纪心智都是一样的成熟,管她什么年纪,否则哪能安身。
“有缘再见,那便玩咱们的吧。”
“我带了几个风筝,去放吗?”甄嬛询问。
宜修无可无不可,华妃正好乐得做些轻松的事休息一番。
找了一块空地,甄嬛把带来的风筝拿出来,小巧精美,连华妃都称赞了一声。
“绣布糊风筝,好巧思。”皇后附和道。
“只是绣工差了些,不如陵容远矣。”
甄嬛手里忙活着将风筝线系上,嘴里说着。
这是二月初九陵容生辰时,送她的寝衣剩下的边角,拼凑起来刷了油做成了风筝。
按说陵容手艺最好,送她衣裳有些班门弄斧,但陵容做的东西多半都送了人,自己反而用的少,甄嬛与眉庄分作了衣裤送给了陵容,她也要有旁人用心做的东西才行。
既然要用心,少不得多尝试,剩下了不少布头绣块,寝衣用的料子柔软吸水,大块的裁做了帕子正好,剩下的都在风筝上拼成了图案。
风筝小,随便跑两下就能飞起来,甄嬛很快就将风筝放起来了,转头一瞧,皇后拿着风筝站在那不动作。
华妃也将手里的风筝放飞,背对着皇后摇着线轮,不客气的说“等谁伺候呢?既然都出来了,这几步也跑不得?”
甄嬛也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平日越是不动越是懒怠,动起来自然就停不下来了。”
“只是觉得明日许是要下雨,膝弯有些酸软。”皇后将风筝线展开,确实该动弹动弹,松松筋骨。
听她这么说,甄嬛把自己手里的线轮塞到华妃另一只手里,故意嘱咐道“小心些,要是缠在一起,你来解开。”
华妃双手都有东西,控制不了线轮,不光要注意风筝不能掉下来,还要避免两只风筝缠在一起。
她不由瞪了甄嬛一眼,“你去做好人,本宫在这像个野猴子一样。”
别说,还真像。
甄嬛一边笑一边连忙将皇后那只风筝放起来,回去解救华妃。
只是逗她一下,真缠起来解开可麻烦。
且要是时间长了华妃要恼羞成怒。
宫女们坐在三人背后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吃干果,时不时看向前方玩闹的姑娘。
皇后身上薄披风的角在风里摇曳不停,腰身很直,伸手指风筝的动作也很端雅。
常在偶尔侧脸说话,暖阳为她渡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衬的明媚极了,衣裙的丝带总被吹到脸上,她常要伸手拂去。
华妃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剪影投在假山上也看得出曼妙。
可惜她们不会作画。
“别靠本宫这么近,快撞上了!”华妃警告放任风筝乱飞的甄嬛。
甄嬛拉紧了风筝线,降低了高度,险险的避开了华妃的风筝。
“衣裳的系带太长了,总是打扰我。”甄嬛咕哝,不是故意的。
宜修嫌她俩吵闹,往边上迈了两步,稳稳的放着风筝,连小雀都敢停驻一会。
见皇后的风筝上有鸟儿站脚,她们也开始学。
“咱们就比谁放的稳,谁落下小雀的次数多,就算赢,怎么样?”
“这也要比?”皇后抬眉,这有什么意思?
“这不厉害吗?”
“一般。”
“好吧。”甄嬛撇了撇嘴,怪声学舌“一~般~。”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皇后眼前摇晃两下,沉声说“唯手熟尔。”
华妃在边上评论道“讨嫌这事属你最没够。”
“半斤八两。”
御苑另一边眉庄跟敬嫔和丽嫔与曹贵人走在一起,这一片种的是玉兰,有星花、二乔和白玉兰。
华妃早不管敬嫔的事,曹贵人聪慧,和敬嫔说话好声好气的,丽嫔也不夹枪带棒,在一块倒是一团和气。
“这星花玉兰花瓣多,好看。”
“眉庄你瞧,二乔的颜色比咱们宫里的紫玉兰淡一些,若是能栽两株也不错。”敬嫔回头和眉庄说道。
“是呢,二乔正是白玉兰和紫玉兰交混的品种,颜色介于它俩之间,紫玉兰有些浓重了。”
眉庄和敬嫔都不喜欢咸福宫那颗紫玉兰。
曹琴默听了称赞眉庄懂得多。
“沈妹妹读书多,懂得真不少。”
“姐姐叫我眉庄就好,只翻过几页书,称不上读呢,都是花房小厮那听来的。”自与敬嫔熟悉之后少有人这样叫她,一时还听不惯呢。
敬嫔也不拆穿她,这小妮子不爱出风头,惯爱藏锋敛锐,平日里读书却是没够的。
曹琴默也乐得接下这交好的信号,“我大你几岁,称呼你闺名,二位姐姐便喊我小名琴娘吧。”
曹琴默也是从王府里过来的,本就心思玲珑,早早的就从这一年的平静里察觉到了安稳的气息,华妃的态度也给了她可以交好众人的信号。
此时放下脸面先低头修好,日后有了情分也能看在她的面子上眷顾温宜一二,结仇不如结友。
敬嫔从前是华妃屋里的格格,在王府时算是同一阵营。
皇上登基后骤然被封为敬嫔,华妃恼怒出手打压。
但也因为皇后态度强硬不许宫里人闹得难看;况且圣祖驾崩以致前朝不稳,九子夺嫡余势未消,皇上初登大宝,更不乐意见后院起火,华妃只能将她隔除在权利之外,并将她的份例以次充好,好在皇后私下补贴了一部分。
去年秋天华妃养伤时将宫权分出去一些给了眉庄和敬嫔,敬嫔份例又恢复正常了,伤好后也没有要回去,自那之后华妃见了她也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一直相安无事到今春。
在王府里华妃给过她庇佑,也替她出过头,尽管是因为在华妃心里打狗还要看主人。
但在王府时的高傲与轻蔑,刚搬进宫里时的苦头,敬嫔也不会忘记这个仇。
恩就是恩,仇就是仇,不能勾消,真有她能奚落华妃的那天,她不会客气。
华妃将宫权分给她,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难道就要她感恩戴德了?给个好脸色就要一笑泯恩仇了?
但人的确是忘性大又好骗的生灵,坏人一时不做坏事,就会不自觉地觉得好像这人也没那么坏了。
敬嫔对华妃的印象的确变好了一点,但也就只有一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曹贵人先低头示好,敬嫔不会梗着脖子不接受,面上总要过得去,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有永远的利益。
曹贵人让人称呼她琴娘,丽嫔还有些不高兴了。
同住启祥宫那么久了,前几日她还帮忙照顾过温宜,曹琴默都没有说叫她称呼一声闺名,更别说小名了。
丽嫔悄悄撇了撇嘴,她也不稀罕叫。
敬嫔牵起笑容,“琴娘,好温婉的名字,正合适你。我比丽嫔年长,就叫你一声云烟,不要怪我失礼。”
丽嫔知道曹琴默那精明鬼不是吃亏的人,做事有她的道理,也乐得跟着她叫敬嫔一声姐姐。
眉庄笑着说“几位我都得叫一声姐姐,便是吃了年纪小的亏,这么雅致的名字我却叫不得。”
敬嫔说“促狭鬼。那你就叫云烟姐姐,琴默姐姐。”
“小孩才那样叫,我可不能装嫩。”
四人接着走着,丽嫔说玉容粉她用着还成,脸蛋细腻了一些。
敬嫔说她不常用,怕朱砂有毒常用伤身。
“朱砂毒性很大吗?”丽嫔连忙问。
“眉庄和我说穿插着用就不怕,朱砂也能活血通脉,悦泽红颜。”敬嫔回答她。
“不论是在哪知道的,眉庄懂得的确是多。”曹琴默又说。
眉庄摇了摇头,“是从陵容那听来的,陵容才是真的聪慧,打碰和牌好极了。”
“安常在也是个妙人。”